第四百二十八章 明华煌阳御交性
眼前的金光光华万千,在空中飘散,陆江仙用手捏住,只觉得手中温和一片,身侧浮现诸多幻像,各类光彩流淌,很是美丽。
这些幻象时而是男女交合、雀起莺落,时而是明光万丈,孤烟飘荡,甚至有帝王朝拜,加冕登基,最后幻化为一颗明净净的光球。
他心中顿时明悟,这金性全命称作【明华煌阳御交性】,主生长、交合、男主女辅、天光、明火……明阳诸物。
“见阳环很是奇特,许霄多半是从【六丁并火令】取出的,至于怎么会在那一枚【六丁并火令】中,恐怕要拿到这枚紫府灵器才能晓得了!”
陆江仙心中已经惦记起【六丁并火令】,这头手中的金性不断跳跃,许多明悟传递过来,这金性可以点化妖物、影响命数、勾连他人,种种神妙,可动静都大得很。
“原来金性就是这副模样…仅仅是一小缕就这样神奇了!”
这缕明阳金性握在手中,陆江仙度过一开始的惊喜,思量起该如何来用。
“首先,绝不能赐下去。”
陆江仙先排除了赐给李家的想法,先不说李家哪个人能驾驭得住,恐怕这缕金性落地就要出大问题!
若是他猜的不错,如果这金性掉落世间,立刻就会使人纵欲极情、无故产子、万物生发,最后幻化为什么妖邪,大肆杀戮,引来紫府相杀。
“毕竟金性对紫府来说可是难得的宝物,更何况明阳果位似乎还是落霞山拿在手里的东西……”
陆江仙见了【六丁并火令】,又见了明阳金性,心中有了许多感悟,紫府灵宝的打造很有可能与金性相关,那【六丁并火令】兴许打造时是并火铸成,如同一尊妖邪,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若是如此,【见阳环】中有明阳性,【六丁并火令】中则有并火性,这法鉴之中…按理也有才对……”
陆江仙作了推断,立刻就联想起法鉴源源不断喷涌太阴月华的景色,心中推测道:
“看来是太阴性无疑了,看这模样…莫不是整个太阴果位都在法鉴之中了?兴许还不止一道太阴…这太阴月华才会如水般喷涌不止。”
这么一想,近百年来,陆江仙去过不少地方,也读看了多家典籍,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太阴一系的紫府,好不容易有几道太阴、少阴的功法,品级都低得很,连一道能紫府的都没有。
更没有听说太阴一系的金丹,唯独有位仙人号盈昃,兴许与太阴、太阳一系有关,可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其他的不说,至少这《金殿煌元诀》,可以再精编几次!”
陆江仙仔细看了两眼,明阳金性一握,在手中暖暖发着光,犹豫道:
“这金性在手,终于对外界有些影响力了,只是还要小心,不能做得太明显,省得被紫府找上门来。”
思量一阵,自己要用这明阳金性,有利有弊,甚至可以直接幻化为神光喷涌,杀伤敌人,只是实在暴敛天物,不宜轻用。
至于李家人修行此道,至少在越国是没有同参,也有魏李血脉遮掩,并不容易引人起疑,唯独要注意北方:
‘北方的摩诃一个個早与魏李是化不了的血仇,这下落霞山又有意明阳金性…北方是去不得了!’
‘好在摩诃除非转世,一般不往南来,落霞更是不理世俗,不至于千里迢迢来害,东海一路过去也见了不少明阳道统,问题应不大。’
将思绪从这枚金性中收回,陆江仙这才回头梳理起东海的收获。
陆江仙随着李家人去了一趟东海,大多数时间都在海上飘荡,落脚的时候不多,难得有一青松观遗址,上头却有不少紫府气息,陆江仙不敢大胆窥视。
可至少收集了不少功法,填补了许多金性的路子,前后一凑,还真发现些消息。
“一路上各地法诀中难免有些古老的,还记载着金性果位的消息。”
这些消息中,提到许多次阴阳果位,一说是三阴四阳,又说是五阴四阳,众说纷纭,可有一条是能确定的——阴阳果位并不相等。
同样的,许多果位孤零零悬着,显得尤为可疑,例如【巫箓】、【玉真】、【并鸺】……这些金性单独衍生出来,功法很少,往往找到了第一种就找不到第二种…
把这疑惑藏在心底,他正默默思量着,突然有股反馈顺着太虚中的联系破空而来,陆江仙心中明悟。
“李曦明突破筑基了。”
李曦明当时正在青杜山上修炼,这明阳性与他擦肩而过,他修的是《金殿煌元诀》正是明阳一系,相当于一位紫府巅峰的修士凭借一身神通勾动金性入世保他突破,饭都喂到了嘴里,要是不能突破,干脆找块石头撞死得了。
“这孩子倒是好运……”
若不是李曦明身上并没有所谓命数,陆江仙真要以为他才是那个天命之子了:
‘出身世家,举族供养,天生丹才,又喜好闭关修炼,若非万分危机绝不出门…这何尝不是天命加身?举族上下,唯有这孩子有希望突破紫府了。’
他将目光重新投回面前的《金殿煌元诀》,有了金性的辅助,他有把握将这部法诀推到更高一步!
‘等到这部法诀写出,可以研究研究金性与箓气的结合。’
鉴中世界的时光总是如水一般飞逝,以往总是寂寞无聊,如今的时间竟然有些不够用起来。
……
青杜洞府。
【见阳环】在空中旋转一圈,轻飘飘地落下来,满洞府的异象通通消失,李曦峻将之接过,仔细看了看,与先前毫无异样,看不出品相,不知什么材质,入手很是轻盈。
见阳环在灵识中显得平平无奇,好似只是一枚飞梭罢了,唯独看不出材质,若不是见识过许霄踩着它的速度,李曦峻是万万看不出来这是件宝贝的。
这头的李清虹则看了看仙鉴,同样没有什么异样,李曦峻低声道:
“姑姑…应该不是坏事。”
“嗯。”
李清虹点头,姑侄俩研究了一阵,没有结果,李曦峻道:
“姑姑雷法之中的那祭坛,家中已经打造完毕,只是姑姑出去多时,一直不曾用上,如今姑姑归来,可以试试那霄雷。”
李清虹修的是古法,仙基的神妙可以向天地求雷,只是如今天地大变,不知道还能不能成行,李清虹点头,将【见阳环】收起,飞下奉归仙鉴。
诸事总算是尘埃落定,李曦峻丢了练气七层的契机,可保住了太多东西,并不觉得吃亏,这头出去,飞了一阵,落在黎泾镇中。
中殿的石阶上跪倒了一片,李曦峻目光一扫,见到了几个熟悉面孔,都是柳许两家之人,埋着脑袋,哭声四起。
李曦峻这才落脚下来,便有一柳家人跪着挪过来,哭诉不止,诉说着旧日情谊,李曦峻好声好气地把他扶起来,并没有逗留。
随着他的到来,两侧的玉庭卫纷纷跪倒,迈步进了中殿,大殿简约大气,上首坐着一中年男子,面方额阔,李曦峻道:
“兄长。”
此人正是如今的家主李曦峸,前后也做了好几年的主了,正地拿着信细细读着,这些年的持家经历让他沉稳许多,看向迎上来的弟弟,轻声道:
“许久不见弟弟了…柳许两家举族而出,在殿前跪了一夜了,八弟怎么看?”
李曦峻后退一步,摆手道:
“大哥持家,自己看着来,小弟不敢多言。”
李曦峸流露出笑容,腰杆挺得笔直,轻声道:
“柳家不能重罚,跪了一夜已经够了,落魄至此也没什么好罚的,自让他们散去……至于许家,我欲拆成几支,许霄已死,此脉除籍,许家其余几脉检举魔修有功,以功劳封赏。”
“陈百户已被陈睦峰亲手杀死,对外称被魔功所杀,妻儿得荫,陈睦峰则去千户之位,从庭卫做起。”
李曦峻听了一阵,兄长道:
“秋阳族老…我送了赏赐过去,他推辞不受,又下去种田了…只能荫其子。”
“秋阳族老劳苦功高,可他毕竟子嗣中一个灵窍子也没有,该封的都已经封满了…道途已绝…很难说再给出什么东西。”
李曦峻笑了笑,点头:
“此间事兄长已经熟络,小弟不复多言,承辽这边,山上亦有赏赐。”
两人交谈一阵,李曦峻拱手,隐隐约约觉得重重帷幕之后的兄长满身疲惫,忖了两息,让玉庭卫一一退下去,柔声道:
“兄长可以多任命些人手,不必太累了,还是要保重身体,修为不要落下了。”
李曦峸愣了愣,终于垂下头:
“陈睦峰是我一手提拔,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难辞其咎…”
李曦峻还欲说些什么,却见一族正院的人手近前来,下拜道:
“老家主召见两位大人。”
“渊平叔?”
两兄弟对视一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都不是很好看,李曦峸轻声道:
“我这就上山。”
两人不敢怠慢,急急忙忙上了山,果然见一片肃穆,匆匆踏进院子,一众人进出不止,再跨入内院,便见塌上躺着一人。
李渊平面色苍白,靠着床沿,李清虹坐在一侧,他的妻子任氏也不过胎息三层修为,四十余岁,面上些许皱纹,低低哭泣着。
两人惶恐下拜,李渊平扫视一眼,语气虚弱,却还算得上温和:
“昔日我与兄长跪在通崖老祖榻前,大人之言尚在耳边,一转眼,我却已经撑不住了。”
李曦峻两人唯低声劝慰,李曦峸在他手下学了许久,与他感情深些,已经泣下,李渊平道:
“李曦明呢?”
李曦峻硬着头皮答道:
“明哥正在闭关突破筑基。”
“那算了罢…”
他凝神远望,苍白的唇吐出一句。
窦夫人扶着他,哀恸不已,她是李玄宣的正妻,也管过一段时间的家,如今练气三层修为,已经渐渐驻足不前,无路可走。
窦夫人为李玄宣生下两子,一前一后,都死在她面前,几十年前送走了李渊修,如今又要送走李渊平,满头白发,无能为力。
李渊平瞥一眼左右,有许多话要说,却来不及,只能低声道:
“峸儿,今后要靠自己了。”
李曦峸哪里还忍得住,泪下不止,砰砰地磕了两个响头,李渊平挥挥手,打断他满腹话语,看向李曦峻:
“曦峻,却要麻烦你处理明儿的烂摊子…今后长辈尽去,家中还要看你。”
李曦峻抬起头来,与李渊平深深对视,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剑眉舒展,轻声道:
“曦峻做了晚辈应该做的罢了。”
李渊平从喉咙中发出两声轻飘飘的吭笑声,声音渐弱:
“长姐,家事以后交给兄姐了。”
他渐渐软倒,喉咙中发出轻飘飘几乎无声的惋惜声:
“老祖,非平无信,天不假年……”
在一片寂然之中,他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枕边放着两本手书,李清虹抹着泪拿起,一本是《大漠见闻》,整理的是李景恬留下来的笔记,另一本则是《持家三十二年纪事》。
他修为平平,劳苦一生,写不出什么典籍秘法,唯一写成的也不过是平生所见,李清虹小心翼翼地收起,起身回头。
下首跪了一片,李清虹扫视一眼,柔声道:
“安排好事情,我送去祠堂。”
李曦峸点头哽咽应声,李曦峻则呆呆地盯着李渊平的手看,似乎在回忆什么,一只手摩挲着【寒廪】,一言不发。
李清虹则驾风而起,迈步进入祠堂,先将两卷书读了,收在桌中。
祠堂一如既往地安静,密密麻麻的牌位摆放在上头,烟气流淌,李清虹沉默片刻,柔声道:
“大父…我与兄长都筑基了,可家中没有您,总觉得摸不着底,心里空空落落的。”
李渊平临终的话语李清虹听得清清楚楚,她听得难过,平时话不多,难得唠唠叨叨地对着李通崖的牌位说了一阵子话,默默出去了。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念想,只沐浴更衣,焚香祈咒,要足足三月才能登上那祭坛。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