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六百万
“艺术品？茶碗一类的么？”
“恩，类似锅碗瓢盆，瓶子罐子之类的吧，你知道的，公司董事嘛，人家就喜欢这个调调的，要收集富有文化气息的古董，史前文明的碎片什么的。显得自己是文化人吧。
总之你也懂得吧，到了公司董事那个境界，已经看不上钱了。”
都被招待了一晚上了，当然要正经谈工作了。
于是不知火雾子直接被打包装箱装船，放到公司穿梭机上，回头拉货给五车学院一出，哇塞又是六百万到账。
而李蟠则和斋藤惠子正式地谈了谈公司的并购案。
斋藤惠子也不是疯子，她可不敢打包把德川家的资产送给公司，她只是作为代表，商量着出一部分手上‘斋藤屋’的股份，可能再帮老客户买几套别墅给怪物公司，引进资金流也拉一个靠山，好度过眼下的难关。
李蟠吃也吃了拿也拿了，倒是也答应帮惠子多说点好话，不过还是暗示她，他也只是个打工仔，礼节上还是得给老板们准备些伴手礼的。
斋藤惠子也总算松了口气，大概暗道老娘豁出去陪你小子玩四十八手，差点腰都整断了，总算给伱套出话来了。
于是当即带着李蟠，去库房里挑选古董。
东洋人们，可不就是茶啊碗的一大堆，织田氏尤其喜欢摆茶会，斋藤屋温泉这里自然也有配套的茶具。这些东西理论上属于织田家的，不过织田家都没了，谁管你呢，要是万一真有人查，你不会烧仓库么？
于是李蟠在仓库里绕了两圈，果然看见了那个‘罐子’。虽然样子一模一样，但看起来却没有之前梦里那种‘恶心’的感觉。
是因为空了么……
于是李蟠假装随意的问道，
“哟女将，这个罐子是你家的啊？还有家纹呢？”
想不到斋藤惠子过来看了一眼，默默转向李蟠，
“经理，您这次来拜访，莫非是专程为了这个罐子么？”
李蟠不由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一下就识破了。
惠子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这个只是激光打印的假货，原物已被雾子取走了，她人都落在你手里了，想知道什么还是去问她吧。”
李蟠想了想，干脆也不瞒这人精老板娘了。
“女将，你家世代经营这一片温泉，应该知道精灵的事情吧？”
一听李蟠连精灵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斋藤惠子也点点头，
“略有耳闻，之前这里是藏了一个精灵村子，后来剿灭了，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不老长春之汤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吸引游客的噱头罢了。”
李蟠指指罐子，
“那你有没有好奇过，五车的上忍，为什么一定要来你温泉屋任职，为什么一定要来买你手里这个罐子？”
斋藤惠子一时不说话。显然她绝不是一无所知，只是还在权衡该不该开口。
于是李蟠加大砝码。
“昨晚惠子你用心招待，我也感到你的善意，而且我看了你的方案，看得出你并非是想趁机脱身，反而是想尽可能保住这份家业，不让斋藤屋葬送在自己手里吧。
那这样如何，不管总公司那边能不能成，我李蟠在夜之都也略有一些薄面，安全局啊夜氏啊羽柴什么的，都给我点面子，区区一个温泉屋，我想还是罩得住的。有什么问题我帮你摆平了，你肯不肯信我？”
斋藤惠子叹息，顺势又贴到李蟠怀里，
“我又怎么会不信李桑的本事呢，雾子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么，何况五车会那么轻易拿六百万来赎人么。
您有什么吩咐，妾身也只能照办，只求您记起来时，照拂一二罢了。”
哇，这老板娘真会奉承男人。李蟠给她三言两语，左磨右蹭得又撩起火来了，赶紧正色咳咳道，
“咳咳！这个自然！老板娘你若能帮我一次，我李蟠又岂是不知报答的人呢？”
斋藤惠子也不敢隐瞒，就大致把斋藤家内部的传言，还有不知火雾子和她交流的一些隐秘，都说给李蟠听。
简而言之，这玩意是什么封印了魔神的魔法罐。
按照从温泉附近遗迹中开发的精灵文书记载，这个魔法罐中封印着某种异次元的魔神。这魔神只要接触到液体，就无限强大，还可以分化寄生，控制宿主，如果放任不管，是整个种群，整个星球，都可以消融吞噬，彻底腐化，融合为一的天灾。
而这些精灵，就是奉命封印魔神，才乘坐星舰，来到0791的世界，把镇压魔神的陶罐，镇压在火山下，并世代看守，严防魔神破封而出。
“封印在火山下？”
“文书是这么说的，深埋地下，用熔岩之河封印，不让魔神脱困。只是从后期地质考察看，似乎是很久以前，箱根火山爆发了一次，改变了地貌，地下水变道，于是才有不老温泉流淌出来。可能有一部分魔神破封而出，导致精灵村子毁灭了吧。”
斋藤惠子回忆着，
“当然这些都是雾子调查出来的，她不止一次想得到这罐子了。
第一次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还在金耀学院读高中，一次在艺术展的公开交流课上，我宣传自家举办的温泉茶会，其中一张照片拍到这罐子了。
于是雾子和她的同学找到我，说是想暑期来我家温泉屋打工，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死了九个人，只有雾子生还。
当时的事件对我家的声誉造成很大影响，我气急了逼问雾子，她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透露自己其实是五车的见习封魔忍，她们一组是来下忍考试的，想不到第一次封魔试炼就死了那么多人。
当时她央求我把罐子给她，但这东西可是高天原那边指名放在这的，而且我查了一下，当初还和贵公司有过约定，说绝对不能让这罐子离开箱根火山的范围。所以我拒绝了。
后来五车的人把她接走了，罐子的事也没再提。”
斋藤惠子顿了顿，把一张文书契约的照片，分明是公司的纸质合同发给李蟠作证，然后继续说道，
“我一度以为不会再见到雾子了，但是后来战争结束了，御庭众解散，雾子也成了五车的教师，无从属的自由忍者。
她告诉我，虽然当初任务失败，但因为有从封魔中生还的经历，雾子还是受到了重用，成为封魔忍，后来她开始时不时得来我们温泉屋打工，不要花钱，只要和我租用罐子，说是研究修炼忍术，借用魔神之力修炼什么的。
她确实是专业忍者，有让男人朝思暮想的本事，只要她答应不把罐子带走，我也就答应让她保管了。唉，她在外面做忍者的，处处伪装潜入，刺杀封魔，压力一直很大，因为我知道她的底细，最后反倒和我成了闺蜜了。”
斋藤惠子带着李蟠来到雾子的私人员工住房。
罐子果然在这里，一闻那味就是了，而且妈呀那个脏啊，就是融合各种暗物质史莱姆人类体液的积年老痰盂！平常到底是在进行着怎样的黑暗修炼啊我靠！
饶是李蟠这种在垃圾场打黑工的也被震撼了，斋藤惠子直接捂着脸跑出去yue了。
本着怪物公司经理认真负责的态度，李蟠还是凑近瞧了一眼。
除了一团浑浊恶心的污渍粘液，也看不清什么，简直就是混沌本身啊……
李蟠想了想，模仿着舌音，
“てけり——り，てけり——り……”
于是从罐中浑浊的粘液里，冒泡似的涌出了一堆眼球，好像浮出水面透气的鱼……
哎哟吗欸吉瑟斯格老子的呕！
你别和老子说温泉里泡的就是这玩意吧！
李蟠赶紧晃晃头，真的是不想再看，也不想再想了。
于是眼球群也随之消失，不知道是又沉下去了，还是单纯的幻觉，罐子里还是一片黏稠恐怖恶心的混沌之水。
李蟠也出来喘了口气，看看一脸‘你赶紧把这恶心玩意拿走好了’的斋藤惠子。
“我得把情况和公司说明一下，您之前提供的合同原件最好也提供我一份，如果火山底下存在某种封印，那这罐子确实还是留在您这里比较好。
不如这样吧，我申请公司和斋藤屋签一个外包仓库合同，按比例持股，并定期支付仓储管理维护费，罐子就交给您这边保管了，反正这么久也没出事，那就还按照惯例来，也别瞎折腾整出问题来了。
这样斋藤屋就可以算作公司的合资合作伙伴，受到保护了。”
“您能这样安排，我自然没有意见，可按照惯例？”斋藤惠子皱眉，“还继续让雾子来管吗？”
李蟠摇摇头，
“肯定不能再让她插手了，这种恶心东西都灌得下口，看样子她骨子里已经堕落得很深了。
这罐子里，如果真有‘魔神’之类的意志存在，那她按照我们的定义，搞不好也是需要看管起来的‘使徒’。
总之先放回仓库吧，我去和五车的人谈谈，既然事情是因他们而起，也得承担起责任来。”
这样敲定了，李蟠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女将，您刚才提到是金耀女子学院毕业的？还是中学部？纯金的？”
斋藤惠子抿嘴笑道，
“经理果然见多识广，这种小圈子里的戏称也知道么。其实我上学的时候情况还没有这么极端靠献金入学，虽然是主要服务于上层子女的学院，入学时家里三代都要审核，但还是得考查考试面试过关的。
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是董事会的近侍，所以也得到熟客照顾，有入学的机会。那些大小姐也需要女仆来照顾么。呵呵，这么说起来我还留着学校的校服和女仆装呢，李桑您想看看吗？”
“好哇咳咳！改日，改日吧咳咳！”
于是和女将问了一下金耀院的地址，李蟠便坐浮空车离开，先押送不知火去了五车学院。
那当然，六百万比较重要啊，小太郎再坚持坚持好了。
“经，经理，我是山崎啊，我，我终于爬上箱根山了！”
呃……
“哦哦，山崎啊，是这样，我刚才得到情报，火山底下可能有某种古代封印！可能事关夜之都的安危！事关重大不容闪失！麻烦你再下山检查一下，拍张照片给我哈。”
“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咳咳，还是六百万比较重要啊，等回来再安排车去接山崎好了。
又见到九头身的甲贺校长了耶。
今天的甲贺校长一身正装短裙，开领衬衫，眼镜马尾，丝袜美腿，尽显ol御姐本色。
她蹬蹬蹬走上穿梭机，抱着双臂，冷着脸看看被打包成橡胶床垫的上忍好友，冷眼瞪着李蟠，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李蟠笑呵呵，甩手抽了货物一巴掌，抽得她噢噢噢吼吼吼得乱颤。
“怎么，这包装得严严实实不好吗，你看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还是拆开来出给你比较好？”
甲贺浅姬眯起眼，冷冷道，
“私讯链接，别耽误我时间。”
“怎么，转钱啊，先等等先等等，电子合同在做呢，老子可不想被抽税啊。哦对了，甲贺校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蟠说着，掏出一个花瓶，取出装黏液的塑料袋。
“这个啊，听说是箱根底下封印的魔神哦，泄漏到海里不得了的那种耶。话说这应该是你们封魔忍那边，负责封印的吧？我好像听热心网友说，盗用魔神之力，在你们封魔忍那边是死罪吧？
但你猜怎么着，魔神从她这个洞里钻出来了耶！哇噻！好恶心的噻！我有视频你要看吗？”
甲贺浅姬浑身一震，看来她也知道很多情报啊，完全理解李蟠的意思了。
“所以我说校长先生哦，你们封魔忍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是真的都撂挑子不干了是吧？连自己封的魔，都随便拿出来自己用？喂，有没有一点契约精神啊！匠人精神在哪儿呢！啊！？”
李蟠笑眯眯得，直接走到甲贺浅姬面前，近到逼得校长都主动退了一步，显然是不想再被污蔑带球撞人。
“你，你这家伙……”
甲贺校长咬着嘴唇，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打断了。
“喂喂！什么家伙家伙的！是李经理好吗！你五车的人来刺杀我，我既往不咎，还帮你们解决一个大麻烦，给你甲贺校长的屁股擦得干干净净的是不是！
对恩人你就家伙家伙得叫么！怎么为人师表的！误人子弟么！校长森塞~~~！”
“咕……”
甲贺浅姬快气死了，真是恨不得拔刀砍人，不过还是咬碎银牙，迸出一句，
“是，是我失言了，多谢您的帮助。”
哈，还真道歉了，这个人也蛮有趣的哦，这年头居然还保持着某种诡异的责任心和荣誉感，把五车学院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学生老师都当作伐木累照顾。
是个冤大头呢。
于是李蟠脸色一变，笑眯眯开口，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森塞！何必打打杀杀呢？咱平心而论，你们刺杀我多少次了，我哪回不和你私了，还把人完好无损得给你送回来，天底下还有我这么心胸开阔的人吗？
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自己的事情无所谓啊，我委屈委屈，哑巴吃黄连，自己咽下去就是了。但事关公共安全的事情，可不能这么私了啊！
万一你们五车的忍者，四处开启封印，破坏默契，利用封印的魔神自我强化，至夜之都的太平于不顾的事情流传出去，你说公司会这么想？安全委员会，又会怎么想呢？”
“嘶……呼……”
甲贺浅姬深吸一口气，端正颜色，
“我明白了，您说的对。”
李蟠笑了，“明白了就好，那你说五车学院师生的安危，值多少钱呢？”
甲贺校长正色道，
“自然是无价之宝。李经理您教诲的是，不知火雾子私自开启魔神封印，犯了御庭封魔忍众的忌讳，她做的事情罪无可恕，既然犯了封魔忍的禁忌，自然应该明正典刑，不容包庇！
虽然我和她是多年的战友，但为了保护五车，保护学生么，我也只能忍痛决断了。
不知火雾子！身为甲贺忍头，我甲贺浅姬将你从五车除名！从今以后，你就是叛忍了！”
“……啊，啊？”
“您把她交给安全局处置吧，或者拆了也无所谓，反正学院的监控都录到你的车了，总之我们五车不会再管了。”
说罢甲贺浅姬扭头就走。
“啊，喂，欸欸欸！你这碧池反悔！不是，等！等一等！六百万！不是！校长！价钱可以商量啊校长！再考虑考虑啊！校长！”
甲贺校长走掉了呢，刷刷一下，就不知道闪去哪里了，明明穿着高跟鞋居然这么利落……
卧，卧槽？？？
李蟠都懵逼了。
不是，好好的六百万，怎么三句话就没了？？
不知火雾子，“噢噢噢噢噢噢……”
李蟠大怒，上去左右开弓，扇得一阵心惊肉跳波澜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还哦噢哦噢个什么劲！都是你惹出来的破事！要是拿不出六百万来赎身，别给老子哦噢！”
不知火雾子，“哦噢！”
李蟠，“……”
也对哦，都没问过她自己有多少钱诶？反正到手的六百万也飞走了，于是李蟠耸耸肩，给她把嘴里塞得口嚼子摘掉。
“哈……哈……哈……”
不知火雾子活动着牙关，拖着一口涎水，喘着粗气道，
“我……我有……六百万……放了我，我给你六百万……”
于是李蟠又笑颜如花，
“嘿你早说不就得了嘛，害人家绕这么大圈子，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