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入营

这么一帮子新兵，要是就这样带到战场上去，那就不是打仗，而是送命！蛮人凶厉，天生是马背上的好手，劫掠之时更是悍勇异常，寻常士兵不可挡。为了抵御这些蛮人，沧州府也是有些专门地骑兵队，毕竟,以步兵对骑兵，那先天便是处于劣势。面对攻击，不仅只能被动防御，还会因为不够灵活机动而沦为敌军的靶子,损失惨重！当然了，骑兵队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是对于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新兵来说，能留在军营便是不错的了！“咳咳，老子叫杨洪，是这营中校尉，以后便是你们的长官！当然，前提是你们都能留下来！”杨大眼扫视了场中一圈，朗声说道。这次来应征的人数并不少,足有一百五十余人，抛却了直接在登记阶段被筛选下去的,还剩下百人左右。而这些人也并不是都能留在军营之中，唐国如今还是极为强盛的，并不至于不择手段的征兵。军营里要的也不是炮灰，而是真正能打仗的士兵。“现在，整队出发，目标，二十里外大营！”杨大眼高声喝道。见底下的新兵们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有些嘈杂，杨大眼浓眉一挑，骂道:“没听到老子说了出发吗？啊？耳朵里头塞驴毛了？”新兵们在略微犹豫之后，还是依言向外行去，只是队伍依旧很是散乱。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些人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要是能做到“整齐划一，令行禁止”，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孙大兴！”杨大眼喊道。“杨校尉，我在这儿呢！”一个腰间挎刀的精瘦男人快步走上前来，拱手道。“你小子刚才死哪儿去了？领着你的人，去前面带着这群新兵，看看，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杨大眼不满道。孙大兴心底吐槽:“你都说了是新兵了，乱不是正常的吗？”虽然这么想，但是他可不敢当着杨大眼的面这么说，不仅是因为对方是他的顶头上司，更加是因为杨大眼在军中积威日久，他心底是真的畏惧！孙大兴领命而去，由于有了他们的引导，新兵们的队伍总算是规整了许多。杨大眼见此情形，方才稍显满意，道:“这才像个样子！”然后他继续道:“前面停一下，每个人扛一块石头，在到达营地之前不准丢弃。尽力而为！”他把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新兵们怨声载道，但看着四周围着的老兵，还是不敢违抗杨大眼的命令，只能是照办。但是新兵之中也有些心思活络者，刚才杨大眼说了每人背一块石头，可是却没有规定说这块石头多大，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虽然杨大眼最后说了“尽力而为”四个字，但是却被他们选择性的忽略了。怎么，我就拿个十来斤重的，就这么大的力气，你凭什么说我不尽力？没给你拿个拇指大小的石块就算是很给面子了好吧！这是不少人的想法，这种事情，一旦有人带头行动，其余人便会争相效仿。毕竟，谁也不想吃亏！但是，还有一些人老老实实的扛起了巨大的石头，在费力的前行，由于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额头汗珠不停低落。对于前者来说，这些老实人就是傻，甘心让那个杨大眼欺负。杨大眼见有些人投机取巧，但也没有说什么，这便使得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认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焱武者的底子还在，比起这些连士卒都算不上的新兵自然是强了太多。只是如今他的身份不适宜表现得太过抢眼，低调行事更加利于隐藏身份。所以林焱便只是选取了几十斤的石头，不算突出，但也不差，很符合他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这倒是让他不禁想起了书院入院试时的负重前行，此前那会儿所背负的重量，这种程度连锻练都算不上。负重前行的时间过得很是漫长，期间也不时有人掉队，等到日薄西山，一行人才终于抵达营地。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有些新兵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都给老子站起来！”一声厉喝传来，正是校尉杨大眼，他看着这些新兵，恨铁不成钢的道:“二十里的路，你们走了大半天，乌龟都比你们爬的快！还好意思休息，有点儿出息没有？”“长官，扛着石头走了这么久，真的累了啊！”新兵们说道。“哼！打仗的时候你和蛮人说你累了，看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放过你，留下你的脑袋！”杨大眼喝道。“现在，都给老子站起来，分左右两队站好，负重三十斤以上的站左边，三十斤以下的站右边，快点儿！”杨大眼继续道。林焱一听，便知道清算的时候到了！果然，新兵们分两队列好之后，杨大眼瞥了一眼右边的新兵们，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众人一愣，随即便是瞬间明白了什么。犹自有着新兵不服，道:“校尉大人，我等可有过错？因何淘汰我等，还望大人给个说法！”杨大眼冷哼一声，大小眼一眯，道:“说法？我且问你，负重几许？”那名新兵闻言也有些脸红，道:“估摸着有个十五六斤。”杨大眼淡淡道:“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新兵道:“大人，依您先前所言，并未规定负重何等程度才算达标，又凭什么以此淘汰我等？”杨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后者心里有些发毛，然后杨大眼继续道:“确实如此，但是我有没有说过要‘尽力而为’？”新兵自知理亏，但还是犹自嘴硬道:“我就这么大的力气，已经尽力了！”杨大眼突然怒骂道:“放你酿的屁！一个大老爷们儿，就拿一块十来斤的石头负重，比之一个小丫头还不如，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和老子在这儿争辩，真是不揺碧莲！”新兵被他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如同掉进了染缸里，一时间羞愧难当！杨大眼正值气头上，指着那名新兵道:“老子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就这么点儿力气，做个摆弄笔杆子的文官老子都嫌你窝囊，趁早滚远点儿，老子的营里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在杨大眼的高声训斥之下，不仅是身为当事人的那名新兵，所有投机取巧之人全都低下了头颅，羞愧难当。接着，杨大眼把目光投向了所有新兵，朗声道:“作为一名士兵，服从命令是最基本的要求！”“记住，这里是军营，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到了这里，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卧着。”“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对主官的命令擅自打折扣，自作主张，贻误战机的，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听清楚没有！”底下的新兵齐刷刷的道:“听清楚了！”杨大眼侧着脑袋，用手覆耳往前倾，道:“说什么？大点声儿！”新兵们齐声高喊道:“听清楚了！”杨大眼点点头，道:“很好！”然后他继续道:“负重三十斤以上的，现在可以入营了，领了装备，便可以休息了！”接着他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些不达标的新兵们，道:“也别说老子不给你们机会，负重三十斤以下者，重新来过，达标便可入营。”“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他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场中，新兵们鸦雀无声。“很好！”而后他又多说了一句:“做不到的和偷奸耍滑的，趁早就别回来了，省得碍老子的眼！”此言一出，不达标的新兵们又感到一阵羞愧，然后便向着原路返回，不知道是真的重新来过还是就此离去了。林焱等人进入营中，领取了基本的装备，主要是一套皮甲和制式横刀。对于这些边境士卒来说，铁甲制作成本高且行动不便，尤其是面对蛮人的小规模侵袭，着皮甲作战更为灵活。简单休息一下，直到深夜，有着零零散散的新兵们回营。看来，还是有不少人选择就此放弃了。倒不是这些人真扛不动这几十斤的石头，而是担心自己受不了军营里的规矩。毕竟一开始便是如此，以后还不知如何呢？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可一旦入了营，那便是再无转圜的余地。逃兵，可是要掉脑袋的！有的时候，喊喊口号是很容易的。可是真到了要这些人践行口号的时候，却不一定真能如其所言那般！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一开始被杨大眼以他典型训斥的新兵回来了，还扛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足有六七十斤。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脸涨得通红，嘴里头“嗬嗬”喘着粗气，但是犹自坚持着，双臂紧紧的扣住巨石，驮在自己的后背上。杨大眼出来了，看着这些个回来的新兵，点了点头，大小眼眯缝起来，笑着道:“很好！入营，吃饭！”那些新兵们脸上露出了笑容，又重新涌出了自信。先前的那些污点，也该是随着汗水洗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