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归于平凡
林焱从一开始凝练的“元气种子”，到成长为如今的“元气之林”，不知道费了多少的苦功，到如今，一切都毁了！在这场逃杀的伊始，林焱便是一直处在亡命奔逃之中，期间形形色色的高手追杀，而他本人则是时刻在生死边缘徘徊。说句实话，要不是泼天的运气，他早就是一具尸体罢了，哪里还能撑到现在？可即便有着秋老在一旁相助，此时的他也已经达到了极限，生死只在顷刻之间。林古的出现实乃是意外之喜，但是林焱在坠崖之前已经是强弩之末，与玄天宗三大长老的惊天一战更是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而他辛苦修炼凝结而成的“元气之林”则更是在这一战中彻底被摧毁，如同飓风摧折，如同烈焰焚天，只剩一片荒芜。这并不是努力修炼便可以重新恢复的，试想，在已经废了的土地之上想要重新种出庄稼该是如何的艰难！或许可以，但那种奇迹不仅需要机缘，更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非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做到。“咳咳！”林焱轻咳了几声，强自运转功法，身体却传来一阵阵的撕裂感，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终于，原本便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哪里还经得起他的催动，一大口鲜血猛的喷出，而他的身体也渐渐倒了下去。林古赶忙扶住了他，叹了一口气，道:“痴儿啊痴儿！”换作任何一名武者，都不可能轻易接受自己被废了的事实。有些东西要是一开始就不曾拥有的话，那也便这样了，难的是拥有之后又失去，这种巨大的心里落差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尤其是林焱一路走来，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他的身世，墨门的一切，以及与他相关的人和事。没有了力量，那这些全都可能会离他而去。如今在玄天宗的影响下，想要他性命的人不计其数，这个世间可能都再无他的容身之处。不过好在，此刻的他，已经“死了”！在坠崖的那一刻起，林焱在玄天宗和世人眼中，便都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是一个被人生生从这个世上抹去的一个印记，什么都不会留下。林古在想起了一些东西后，之所以不直接出手救出林焱，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在如今这种几乎“举世皆敌”的情况之下，只要林焱不死，那么他便会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玄天宗方面只会继续派遣更加强大的高手来此，世间被利益裹挟闻风而动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但那时，不仅是林焱本人，就连他的身边人也会在这场风波之中被撕扯得尸骨无存。侥幸，是不可能有的！如今，通过这种惊险的方式，林焱假死脱身，只要他愿意的话，以后便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斩断过去，平平凡凡的度过这一生。只是，他愿意么？林古抱着他的身体进入了山洞，林焱如今的这具身体可谓是“千疮百孔”，撑到现在几乎是仅凭着一股意志罢了！如今那一口气泄了，林焱哪里还能撑得住伤势的反噬，直接便晕了过去。在林古给林焱疗伤的期间，外界的形势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首先，便是当日林焱与玄天宗的惊天一战引发了大规模的浪潮，进入天绝山脉的人员伤亡惨重。要不是那些凶兽似乎有着什么限制出不了山脉，周边都可能遭遇灭顶之灾！这一次，也再度让人见识到了天绝山脉的可怕！可以想见的是，这必定不是天绝山脉真正的力量，一旦哪天山脉并不能限制这些凶兽，那么世间必定会遭到凶兽们无情的蹂躏！在这股毁灭般的力量之下，哪怕是“三教七宗”，哪怕是分立天下的四国，都将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唐国与南蛮都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向着天绝山脉附近增兵，想来便是防备这些。其次，林焱身死的消息传出之后，随之流出的便是那最后一战的一些细节，称得上是世人眼中的“巅峰之战”了！虽然当时除了玄天宗众人之外，后面一直跟着江湖中的一些其他势力和散修，但是真要说起那场战斗的细节，他们也是仅凭着猜测在添油加醋罢了。真实情况如何，这些人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人们对这场战斗的推想，毕竟当时双方对战的那惊天气势即便相隔很远都清晰可见。林焱这个名字也是在此刻真正被全天下熟知，毕竟敢于直面玄天宗的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年轻人！取得如此耀眼的战绩，世人为之惊叹！但，却也同样为之叹息，光芒仅此一瞬，还未完全绽放便已彻底熄灭！最终，几个月后，这件事情的余波也渐渐彻底平静下去。江湖，从来都不缺少新鲜事物，某个人，也不可能一直是江湖的主角。此刻，还真正记得林焱的，便是他的那些亲人和朋友。他们为之扼腕，却也无能为力，因为，那个庞然大物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林焱所在的那个小村庄危机已经解除，毕竟身为当事人的林焱已经身死，这么个边境村庄还真没什么价值，自然也不会有人关注。书院的教习们已然撤走，那些心怀不轨的江湖人士也对村庄失去了兴趣。这个小村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村里人的心中却再也无法平静！……“焱儿，猜猜爷爷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林古进入了山洞，对着林焱笑道。“应该又是野味吧？”林焱毫不犹豫的道。这倒不是因为他真的能猜到，而是在这天绝山脉里头，除了野味，还真找不到什么别的东西，毕竟靠山吃山嘛！“也不全对，你看，还有这个！”说着话，林古从身后取出了一个袋子，打开之后是七八颗紫色的野果。“这是‘紫灵果’，内里蕴含了充足的元气，且温和易吸收，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林古说着话，把果子给林焱递了过来。林焱接过之后，林古便转身出了山洞，声音传来:“爷爷还打了一头岩猪，给你炖肉吃！”这岩猪是天绝山脉中生活着的一种凶兽，境界一般不高，大多只在灵阶左右，相当于人类的通脉境强者。但是别看它的身体外表皮坚硬异常，其内里的肉质却是极为鲜美，入口软嫩滑腻，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味！有着达官贵胄甚至不惜冒险遣人进入天绝山脉猎捕，只是为了一饱口腹之欲，足见它对吃货的诱惑！这些日子里，林焱一直在这悬崖绝壁之上的山洞中修养，而林古则每日外出打猎照顾他。在其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林焱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外伤恢复易，但被毁掉的根基却是无力回天！林焱在经过最初的失落之后，也便渐渐平静下来。这倒并不是他真的看开了，而是不想让爷爷林古担心。幸运的是他体内的“息壤”还在，也并不算是完全失去了希望。只是如今“庚金之气”深埋其中，流入“息壤”中的元气也沉寂其中，根本无法调动，让林焱无可奈何！随着根基被毁，他如今的境界大跌。原本是后天境中期的存在，现在却直接跌落到了锻体境，比之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这种从云端摔落地面的巨大落差感，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想一头撞死了！因为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没有什么惩罚比修为尽丧更加可怕！而林焱不同，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尝试着修炼恢复，但是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不论怎么往身体中注入元气，都宛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反应。原本修为散去，大不了重新修炼回来也便是了，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当初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天真！世间有坚定信念的武者不在少数，可却极少有人能“破后而立”，这不是他们软弱，而是真的无能为力！修为丧失只是表象，真正关键的是失去了修炼的资格。被敌人毁了根基，那便无法储存元气，即便你再如何努力，也终究是徒劳无功！不过林焱如今的情况却还不太一样，他的元气可以照常吸收，只是无法动用，更加无法凝聚。这就和一个人拼命存钱，想要用的时候却是怎么都取不出来，实际上不是钱不够，只是用不了而已。但即便如此，林焱还是没有放弃修炼。因为他知道，一旦放弃希望，那一切就都彻底结束了！“焱儿，吃饭啦！”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林焱的思绪，林古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炖肉走了进来。在山里头，碗筷自然是就地取材，用木头雕刻的。不得不说，林古的手艺还挺好，生存技能直接拉满。林焱接过碗筷，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亮，道:“唔～好香啊！”林古笑着道:“喜欢你就多吃点儿，补补身子。”林焱点了点头，看林古也端了一碗进来，自己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林古看着他这样子，笑骂道:“慢点儿，你慢点儿！这孩子！”看着林焱，林古眼中的心疼浮现，这孩子越是表现得这么浑不在意，心里越是难受。此次能保住性命已经是颇为不易，做个普通人，就这么平平凡凡的生活下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只是，这孩子会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