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剑要杀气
回剑阁的路上，萧小涵与雷无桀并肩同行。
萧小涵忽然问道：“小弟，杀过人吗？”
雷无桀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没有，我怎么能杀人呢。”
“如果非要你杀一个人呢。”萧小涵抓住雷无桀的肩膀，对视上他的双眸：“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我……”雷无桀竟有一些回答不上来了。
萧小涵见到雷无桀为难的表情，也是一笑，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杀人，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放平心态。”
说完，就牵起雷无桀的手向剑阁跑去。
剑冢外的暗河杀手，苏昌离驻剑仰望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边的慕婴同样仰头看着星空：“真是个大好杀人夜啊。”
苏昌离没有说话，还是仰望着星空，眉头紧皱。
慕婴脸色阴沉：“你在担心剑心冢帮助他们吗？那何去何从，无法无天四位护剑师我们也见过。单凭他们个人的剑术，与你相距甚远，只不过似乎会什么奇怪的剑阵，难破的很。”
苏昌离摇了摇头：“除去四位护剑师，还有其他人。”
“除去永安郡主，还有谁？”慕婴皱了一眉头。
“剑心有月，睡梦杀人。”苏昌离低声道。
“李心月？她已经死很多年了”慕婴说道。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苏昌离沉声说道：“李心月，确实死了很多年了，但是她的心剑没有断，剑术没有断。”指了指慕婴脸上的伤痕没有再说话。
“除去永安郡主，还有谁？”慕婴问道。
“连江陵王都为之敬佩的，天下第一铸剑师，李素王”苏昌离忽然抬起巨剑，剑首之处真气狂舞。
苏红息，苏紫衣，以及慕凉月也立刻站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在沼泽的对面，通往剑心冢的山洞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通过微弱的火光看不清对面的人脸，但是声音却是苍老而又有力的：“巨剑腾空，天下第五名剑破军的仿剑，是我年轻时所铸，也是许久未见了。”
苏昌离望着巨剑，沉声说道：“是吧，好剑。”
李素王点了点头“确实是把好剑，但是跟错了主人，杀气太重。”
苏昌离一步一步往前，走到了沼泽边：“剑，本来就是凶器。”
“年轻人，你在我面前论剑？，可惜你不是江陵王。”李素王沉声道，手猛地一挥，四柄长剑越过沼泽，猛地飞了过来。
听雨，观雪，望花，闻风。
风雅四剑。
苏昌离猛地抬起巨剑，用力一挥，将沼泽上数十柄断刃扬了起来，试图挡住这四柄长剑。
却见四柄长剑一路斩断剑身无数，眨眼之间，就逼到了苏昌离的面前。苏昌离抬起巨剑，却见四柄长剑同时钉在了他的剑身之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想要将那四柄剑隔开，却被连连逼退，直到数十步后，才勉强将四柄剑挡下，却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李素王往前踏出一步，正欲往前行去，却见身后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外公，自己的事自己了，你就别为小桀出头了。这也是对小桀的一场历练。”
李素王转过身，他听何去何从的嘴里听到了他们被暗河追杀的事情，明日雷无桀等人要出冢，所以他今日特地前来击退那些杀手。却没想到萧小涵把雷无桀揪了过来。
“自在地境！”苏昌离身后的一众暗河杀手见到白发的萧小涵也是一阵震惊。
“放心，自在地境我也能跟你们打的有来有回。”萧小涵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小桀，他，苏昌离很厉害。”
雷无桀看着沼泽对面的苏昌离说道：“我遇见过更难对付的人，再说了姐姐也遇到过他，不也是成功了。”说完就往前行去，只是走到了沼泽边，忽然面色尴尬：“不过这沼泽，应该怎么跨过去？”
李素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抓住雷无桀的肩膀，一跃而起，在沼泽上踏了十几步后，跃到了对面。慕婴等四人想要阻拦，却见李素王一伸手，风雅四剑退了回去，将四人都逼了回去。
雷无桀拔出腰间长剑，对向苏昌离：“再来问一次剑吧。”
苏昌离一步一步地走了回来，眉头紧皱，出冢之后的雷无桀身上的剑气已经完全不同了，之前的剑气猛烈而浩瀚，而如今的剑气，则要随和而安然的多了。苏昌离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从金刚凡境跃入了自在地境。他对着雷无桀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苏昌离猛地一跃而起。他的剑法，正如他的剑名。巨剑腾空，必杀之机一斩而下！
雷无桀也提了手中的剑，在空中轻舞了手中之剑。
萧小涵站在李素王身后，看着苏昌离，说道：“外公，我爹都曾说过，暗河中他最喜欢的就有两个人。”
“我知道，一个是＇执伞鬼＇苏暮雨，另一个人则是眼前人，苏昌离，你爹他觉得苏昌离更像一个剑客，不像一个杀手”李素王说道。
只见雷无桀收起剑，落地说道：“剑，不是凶器。是你的朋友。”
苏昌离也提着巨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他持剑望着前方迟疑了很久后，缓缓说道：“死在这样的剑下。不妨。”
雷无桀微微皱眉看着苏昌离：“刚才我确实胜了你一剑，但是对你还没有到死的地步吧。”
萧小涵叹了一口气：“小桀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苏昌离死了。”
苏昌离摇头，并没有转过身：“对于杀手来说，输了就是死了。”苏昌离将腾空剑插在了土中，此时他的胸口忽然掠起一道血柱，鲜血喷洒而出。他仰头看着天，拄着手中巨剑，身形屹立不倒。
苏红息和苏紫衣急忙奔了过去，却发现苏昌离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了。苏红息颤抖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脸上露出了几分悲伤的表情，却又被她猛地压了下去，对苏紫衣说道：“昌离，死了。”
雷无桀惊诧的转身，看着苏昌离，正如他所有，这一剑不会杀了苏昌离，但是：“死了？”
雷无桀脑海中想起萧小涵的那几句话
“如果非要让你杀人怎么办。”
“你告诉我。”
“放心，谁都会杀人，放平心态。”
雷无桀出入江湖的不断了，十余次的战斗，没有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但是要他真真正正的杀一个人，他没想干过。看着驻剑仰天的苏昌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一道白影忽然一跃而起，慕婴手中寒气凛冽，冲着雷无桀直飞而来。雷无桀尤自愣神，那慕婴转瞬之间已攻到了他的胸前。
“雷无桀！”一个声音怒喝道，那人却比声音来得更快，那剑则更比人先行一瞬。三柄长剑，猛地飞向慕婴的身后。
正是落明轩！
慕婴一个转身，袖袍飞舞，卷住三柄剑，寒气猛涨。让落明轩打了一个寒颤。
“等什么呢，出剑！”一声娇呵声在雷无桀耳边响起。
雷无桀终于回过神来，手中心剑震鸣，立刻提剑一剑刺去。
慕婴感受到了那一剑之势，与当日在酒肆之中的那一剑声势相仿，却已来不及了，只得急退。但那剑却来得迅疾，瞬间将他的长袍刺得粉碎。他右臂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手指轻轻划过手臂，将那伤口瞬间冻住。慕婴望了望剑术精进不少的雷无桀，以及全都赶来的雪月城落明轩、司空千落、萧瑟，剑冢四大护剑师，再加上虽然只在开始时露了一手，在明显实力在自己之上的李素王，迟疑了一下后，望了一眼慕凉月。
慕凉月会意，手中长袖一扬，无数彩蝶纷飞。
“那是火荧蝶，不能沾上它！遇到皮肤它就会自燃！”华锦提醒道。
这时萧小涵大喝一声：“破！”
寒气四散，火荧蝶瞬间受寒气影响纷纷落地，
，慕婴和慕凉月相视一眼，纵身一跃，猛地往后退去。而苏红息和苏紫衣却没有跟随他们一起逃走。苏红息弯腰慢慢地抱起了身形魁梧的苏昌离，苏紫衣脸上收去了那一贯妩媚妖冶的笑容，紫衣飞扬，杀气乍起。她们眼神阴冷，望着雷无桀：“这笔账，苏家记下了。”
雷无桀看着手中心剑，久久不能自语。
苏红息与苏紫衣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后走着，似乎并不怕众人追上去。
“雷无桀，你怎么了？”司空千落向前问道。
萧瑟同样向前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你的剑，沾了一次血，才叫真正的进了江湖。”
说完后打了个响哨，只见两匹夜北马从远处跑来，萧瑟笑着抚着马头：“没想到你们都还在，那就继续上路吧。”
雷无桀率先跨上了一匹马，猛地一拍马屁股，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落明轩看到大喊道：“不是说好了嘛，三人骑坐一匹马。”
“刚才是前辈动的手脚吧”萧瑟扭头朝李素王问道。
“外公，你就不应该帮小桀。”萧小涵骑马追了上去。
李素王微微一皱眉，望向萧瑟：“是的，刚刚我以风雅四剑突袭那暗河杀手，虽然并没有用上多强的剑气，但是却给他造成了一个错觉。他的真气在我的一击之下已经混乱了，可是他却感觉不到，所以对抗小桀的时候，他会误以为那一剑他躲开了。最后以至于偏了一寸，被断了心脉。”
“为何如此呢？”萧瑟说道。
“小桀天分很高，可是却有些心软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剑是君子之剑，然而君子剑，也需有杀伐气。他的剑求胜，而不求生，江湖险恶，这样的剑，活不久的。如果去了天启，江陵王也不会教他一招一式，甚至会把他赶出天启。”李素王说道。
“江湖就是这样，我不杀人，人却要杀我。”萧瑟往前走着，“前辈的担心我知道了，雷无桀就交给我与小涵了。”
李素王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是不会让小桀做出这样的事的。”
萧瑟忽然停下脚步，问道：“那前辈为何？”
“你叫什么名字？”李素王问道。
萧瑟没有半点犹豫回答道：“萧瑟。”
李素王沉吟片刻：“萧瑟？”
“是。不管什么时候我只会叫萧瑟”萧瑟扭头向前走去，不再看李素王。
然而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唤住了他：“萧瑟你等一下！”
萧瑟这才转过身，看到那个天真无邪的医女正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她见自己转身，一路小跑追了上来，递了两个小药瓶给他。
萧瑟掂着小药瓶，问道：“这是什么？”
“知道你有钱，随身带着金贵的蓬莱丹当糖果吃，但这个不一样，这个是三日丸。再怎么要死的人，吃下这个三日丸，也能续命三日，到时候你再出了什么事，吃下它，三日之内来找我，我救你！另一个则是为涵姐所准备的，切记不能再让涵姐用秘术了，不然筋脉寸断，那就可真完了”华锦说道。
“知道了”萧瑟揉了揉华锦的小脑袋。
司空千落急忙上前一把将萧瑟拉走：“得快去追他们两个了，不然我们就要走路去雷家堡了！”
萧瑟点点头，望向剑心冢的各位：“救命之恩，萧瑟在此谢过了，有缘再来求见。”
李素王望向萧瑟，缓缓说道：“老朽，有一个心愿。”
“不知前辈是……”萧瑟问道。
却见李素王忽然弯腰跪了下去，何去何从，无法无天四大护剑师大惊：“老爷子！”
萧瑟一愣，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凝重。
李素王说道：“八年前，我女儿死了，但是我想让我的外孙，雷无桀平安无恙的回来。”
萧瑟转过身，沉默了几秒后，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然后终于往前行去，再也没有回头。
何去何从急忙扶起李素王，何去惊讶地问道：“老爷子，那萧瑟究竟是何人，竟要向他下跪？”
李素王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何去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道：“只要你姓萧，那怕不是以前的那个人，坐镇天启的那个人会放过你吗？你会选择哪个位置呢？”
何去何从眼神一缩，他们明白老爷子所说的＇那个人是谁＇，是永安郡主的父亲，江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