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章 饮酒畅谈

黄药师气结，不仅仅是因为梅超风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不听自己的话，更在于梅超风最后一句话。

其实这只是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的话。

梅超风心中，黄药师是在危险的时候救下了她，将她待会桃花岛，悉心指导照料，值得她用一生来尊重的可敬的师傅。

可黄药师，他却是在梅超风长大后，对梅超风升起了超越师徒关系的情愫。他知道这股情愫是有违礼教的，所以他当时远离桃花岛，远离了梅超风。

幸运的是，他遇上了冯蘅，这个为他献出了生命的奇女子。直到和冯蘅相恋，他才成功将这股情愫压抑在了心底，这才回到了桃花岛。

但是，这股情愫只是被压制，而非消散不见。

冯蘅的去世，加上重新见到梅超风后心中生出的怜爱之情，都在让这股情愫重新发芽。只是黄药师的理智依旧在压制着这股情愫的萌芽。

而如今，听到梅超风的最后一句话，黄药师自然由己及人地以为，梅超风也像自己一样，对自己的弟子生出情愫。

而那股重新萌芽的情愫，也如同毒蛇一般，在黄药师的心上咬了一口，让黄药师的嫉妒之情愈发加重。

只不过，还不等黄药师这股嫉妒之情爆发出来，沈翼就嬉皮笑脸地过来打圆场了：

“师傅，话没必要说得这么死嘛。您就当陪我们去一趟，之后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您也跟着离开不就行了？

只是回桃花岛看上一眼，祭奠一下师祖母，这样也不算重归桃花岛门墙，与那三件事也无甚关系，不是吗？”

梅超风被沈翼这么一番话蒙混了过去，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若是这样，我陪你们回去一趟，倒也无妨。

师娘当年对我们也好，我也算害死师娘的凶手，这么多年都未曾回去祭拜一番师娘，确实是不该。”

而黄药师也是被沈翼这么一番话如同冷水泼到了脑袋上一般：

是啊！虽然阿蘅已死，但是她的墓却还在桃花岛上，我若当真和自己的弟子发生什么苟且之事，我又怎么对得起她？她九泉之下又该怎么看我？

虽说当初黄药师会娶冯蘅，却是有着借此抑制自己对梅超风的情愫的原因在内，但是黄药师却也是真真实实地爱上了冯蘅，否则为何娶的是她而不是别人？

而冷静下来地黄药师也点了点头，干巴巴地附和道：

“是啊，你也却是该回去看看阿蘅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黄药师扭头朝着酒馆后的院子方向走去，沈翼告诉过他，曲灵风就葬在那里，

“为师，也该去看看灵风了。”

站在曲灵风的墓前，黄药师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却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曲、武、陆、冯四位弟子是同时被逐出桃花岛的，但是曲灵风的腿断得却比其他三人更早。

如果黄药师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似乎是曲灵风为了追求梅超风，和陈玄风打了起来。而自己打断他的腿，究竟真的是为了维护桃花岛的规矩吗？还是自己心中嫉妒作祟？

黄药师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因为一己私情，害了所有弟子的一生。

若是他在得知了陈玄风与梅超风相恋之事后，并没有因为心中嫉妒，而刻意疏远两人，以致形同陌路，他们会盗取九阴真经，牵扯出后来一系列事情吗？

黄药师也不知道，毕竟世事无常，但他这么多年却也能分辨出，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他心中对梅超风的那一丝情愫。

所以，在如今被那一丝情愫影响而短暂失控之后，黄药师也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异常，再度迫使自己恢复了冷静。

“师祖，介意和别人聊一下吗？”

令人不爽的声音，黄药师转身看去，果然是沈翼，此时正拎着一小坛酒，站在他身后。

“原来是你个臭小子，说吧，想聊什么？”

黄药师虽然对沈翼不爽，但不得不承认，沈翼如今来得真是时候，毕竟他的酒已经喝光了。

从沈翼手中接过酒，结果黄药师刚灌了自己一口，沈翼的话就让他险些喷出来。

“师祖，你是对我师傅有念想？”

喉头一动，连忙将酒咽了下去，黄药师不爽地白了沈翼一眼：

这臭小子，什么话都敢说的吗？

踌躇了好一番，黄药师才借着酒劲开口说道：

“我毕竟是她师傅，我们若真这样，是为世人所不容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心里却还是承认自己是有念想的。

沈翼将嘴一撇，这黄药师，说是漠视礼教，结果却如此看重礼教，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别扭。

“既然师祖知道，为何今日还是放不下？表现得如此明显，也就我师傅一心敬重你，才没有发现其中异常。”

“呵，你个臭小子，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笑着在沈翼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黄药师竟是发现，往日里他什么不敢说，不能说的话，在这臭小子面前，居然完全没了隐瞒的心思。

再饮一口酒，黄药师叹息一声，惆怅地说道：

“可是，你得知道，这世上有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可以做，大不了别人叫我一声东邪，我也就笑笑就过去了。

但是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做的，人言如刀，即便是我受伤了不要紧，但总不能让我亲近的人因此受伤。”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世上人也是，别人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相关的？需要他们来多嚼口舌？”

沈翼这句话，当真是说到了黄药师心坎里去，令他不由得哈哈大笑：

“是啊，与他们有什么相关的？哈哈哈！”

而笑完过后，黄药师却是按着沈翼的肩膀说道：

“你小子，当真是和我截然相反。我表面上漠视礼教，内里却终究被人心所困；而你小子，一副处事圆滑的表面模样，内里却是真正的无视礼教，比我邪性千倍百倍。

说不定哪日我故去了，真正能继承我东邪名号的，是你也说不定。”

沈翼能看见，黄药师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那一副期待的表情，或许他真的是很想看到，一个和他截然相反的东邪，能将江湖搅成什么模样。

只是，没一会儿，黄药师脸上的期待，竟然变成了一种……略带点猥琐的笑容：

“嘿嘿，臭小子，你既然如此邪性，老夫倒有个问题要考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