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朝堂之上

十月九日,咸阳城,咸阳宫,早朝。

扶苏站在台阶之下,身旁,胡亥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今天的早朝格外压抑,因为前些日子皇帝陛下想要出兵西域,而以扶苏太子为首的亲和派却对这件事持相反的的态度,导致这几日朝堂上的火药味极其严重,昨日陛下发了一通火之后,所有人这才老实了下来。

按理说,内阁票拟,皇帝批红之后,国政方针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太子却固执己见,当众顶撞皇上。

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

连带着朝堂之上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许压抑。

不知怎的,太子与皇帝陛下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僵,两个人在公开场合基本上都没有任何笑脸,就好像是一对仇人一般。

即便是太子殿下离京两年,再度归京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亦是没有半点缓和。

至于太子扶苏,也被陛下怒斥一通,狼狈至极。

昨日那帮言官又向陛下进言,坚决反对出兵西域,声称此举极为不妥,恐遭人神共愤,这可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一众言官被廷杖五十,这才将此事平息。

可今天,郭攸之一回来,这帮言官就和打了鸡血一般,又蹦跶了起来。

殿前,

胡亥冷眼撇了一眼身旁的扶苏,心中暗自冷笑。

这几年扶苏被赶出京城,朝堂里也也换了很多新面孔,而自己也在这几年抓住了机会,基本上,这个朝堂之上,有三成的人都支持自己。

以前的自己,可能还不被扶苏放在眼里,对他一点威胁也没有。可现在,三年过后,

他胡亥,也能与之掰一掰手腕。

朝中三成大臣都是自己这一派系的人,

可别小看了这三成,要知道,如今的陛下正值鼎盛,三成,已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了。

自己这边的人多了,那扶苏那边的势力,自然而然的就少了。

再加上,这几年自己待在父皇身边,长此以往,自然比扶苏更能得到父皇的赏识。

他扶苏除了比自己早了几年出生之外,还有哪点比得上自己?

更不用说,自己身旁还有李斯,赵高等人的鼎力相助,而他扶苏,也不过只有一个蒙恬罢了。

区区蒙恬,不过是大秦新贵,朝堂之上,还轮不到他蒙恬指手画脚。

扶苏啊扶苏,你孤家寡人,如何与我争帝位?

胡亥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兄,这时,自文官中走出一人,三两步走到台阶前,跪坐在地上:

“陛下,臣有奏。”

宽阔的走道上,红色的毯子铺在地上,两旁站满了文武官员,中间,则跪着当朝太子太保,郭攸之。

他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自己初入仕途的时候,皇帝陛下还不是太子,那时候的他虽然稚嫩,但已经能看出来潜龙之势,果不其然,夺嫡之后,胜者,是他。

如今自己也历经两朝,按理说,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可还是禁不住太子殿下的劝谏,拼着这一把老骨头,冒死谏言。

读书人讲究“养气”之说,而郭攸之乃是太子之师,本人亦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桃李天下,一身正气,便是皇帝陛下也得敬重三分。

郭攸之动身之后,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扶苏也站了出来,跪在了他的身旁。

太子突然站了出来,百官之中也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怎么,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连这位都请了出来?”

“还真是不死心啊,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就是太过软弱,依我所见,就应该出兵西域,那帮东西,若是不加理会,隔三差五便跳出来蹦跶两下,真当我大秦是软柿子,谁都敢来捏两下吗?”

武官中,腰悬长剑的王贲哼哼一声,声音传入扶苏耳中,扶苏没有过多反应,低着头,一言不发。

和蒙恬不同的是,以王翦,王奔为首的一系人马,是大秦的主战派,隔三差五便上书皇帝,想要发兵外境,开疆扩土。

而与扶苏交好的蒙氏家族一系,则是大秦的保守派。

两大家族是大秦军方的两大擎天之柱,但由于理念不合,外加陛下有意使两家冲突,因此两大家族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而王家的王贲,作为陛下眼前的红人,即便是太子扶苏的面子,他也可以想不给,就不给。

你是太子又如何?

我照样不鸟你。

大秦尚武,国风简朴,上自皇亲国戚,下自黎民百姓,皆以勤俭为宗旨,哪怕是这聚集天下在一殿之中的朝堂,也修建的即为简陋。

四十级台阶之上,黑玉石雕刻而成的龙椅朴实无华,没有半分奢侈华丽,左右扶手旁,两颗龙首泛着漆黑的光泽,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制成的软皮铺在龙椅上,暗紫色的纹路游离在软皮之上,显得杀气逼人。

“郭卿家,有何事要奏?”

龙椅上,星武帝一袭黑袍,两袖五爪金色龙纹威严狰狞,好像活物一般。

今日的陛下看不出喜怒,但这样,更是让这帮大臣感到惶恐不安,毕竟一个猜不透心思的皇帝陛下,更得小心翼翼的来伺候,一句话不妥当,手起刀落,自己这颗养了几十年的狗头便得落地了。

“陛下,臣昨日归京,听闻陛下欲出兵西域,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郭攸之叩首,满脸的郑重。

“郭卿家,此事,朕心中有数,休要再多言了。”

皇帝不为所动,但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陛下,臣万死。”

郭攸之抬头,下一秒,一张脸上老泪纵横,声泪俱下道:

“陛下,大秦如今可动不得兵戈啊!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大秦已然是一副大世之兆。”

“倘若贸然出兵,陛下,于大秦不利啊!”

郭攸之的哭声回荡在朝堂之上,声声凄厉,弄得朝堂好像是办丧事一般。

“住嘴,你这贼斯。”

王贲怒目圆睁,手掌不知不觉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郭攸之一瞪眼,气的胡子都在发抖,手指着王贲道:

“你这等粗鄙之人,有何颜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与你言谈,吾不屑也。”

他满脸不屑,并不将王贲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