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浣花山庄(上)

浣花山庄虽然已经失去了当年天下第一剑派的风采,但是依旧是成都最大的山庄,所占势力远远超出身价。近十年来,浣花山庄的生意特别好,如今成都西郊尽数的土地全归浣花山庄所有,也算是富甲一方,这一切都得算是庄主江尊堂的功劳。15年前,江尊堂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从此江湖上再无浣花剑派,而多了一个浣花山庄,正正经经的做起生意来了,尤其是养蚕制药。如果不经过浣花山庄,你在成都一枚蚕茧,一钱药品都收不到。江尊堂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娃,却又偏好习武。江尊堂有六个弟子,大弟子古啸天,五弟子西门飞燕,二人同样痴迷武学,只顾着专心钻研剑术,少与人来往。三弟子君怀明,喜欢游历江湖,多数在浣花山庄是看不见他的。唯有二弟子梁影峰文武双全,一直跟随江尊堂管理浣花山庄上上下下的各大事宜,近年来,江尊堂也多把生意尽数交给他管理,因此如今一般浣花山庄的生意往来只拜见梁影风即可,而且四师弟斐修华一直是以梁永峰马首是瞻,于是世人都在传言,浣花山庄最后传人或许不是江尊堂的女儿,也不是大弟子剑痴古啸风,而是二弟子梁影风。

“当然应该是我梁影风了如今浣花山庄的上上下下,哪一件不是我梁影风的心血?吃穿用度不都是我一手操持嘛?”只是让梁影风担心的是,师傅对此事只字不提。

梁影风一边算账一边寻思,难不成要我给江家当一辈子管家?他冷笑着看看手中的帐本。这几年没少积累资产,还有各种客源,尤其是洛阳……无论如何这个浣花山庄必须姓梁。

“三师兄,”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来,梁影风慌忙把账本放入暗格中藏好,打开门一看,是四弟斐修华。“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三师兄,洛阳来人了。”

“哦?”梁影风一惊,“这怎么可能?聚宝阁那边一点音信也没有啊。”

“是啊!我也奇怪。”

“来者何人?”

“说是姓叶,一进门就要拜望老庄主。”

“叶?”梁影风沉思两年前,洛阳来了个小哥,听说就是姓叶。接替了老二管理洛阳的生意,只是没过多久,洛阳的生意又全都交到了朱爷的准外甥女婿华山大弟子千魂手中。所以近一段时间,也倒是没少与千少来往。这姓叶的突然来拜访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来做什么吗?”

“没有,他只说拜望老庄主,还带了不少礼物,我让他在浣剑阁等候了。”

“我们去看看。”梁影风与斐秀华一起来到了浣剑阁。

“叶少久违了,在下梁赢风。如今代我们庄主管理山庄的大小事务。”梁影风看到不过是个少年,自然根本不放在心上。

“梁兄,我是专门拜望老庄主而来,还望您通禀一声。”叶小开说的客气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看都没有正眼看梁影风一眼。

梁影风暗道,这小子挺狂呀,心中自觉十分厌恶。“我师傅在修习心法,不便见客,还请见谅。”

“江庄主或许不见别人,但必会见我还请梁师兄通传一声。”

“呵呵,”梁影风冷笑,“那你说说,有什么理由这么肯定我们庄主会来见你呢?”

“叶某此来浣花,是受朱老爷子的嘱托,送上洛阳朱家的大礼六份,这些礼品非同小可,全是我们老板精挑细选的商品,并一再叮嘱必须亲手交与庄主。再有叶某也想见识一下,浣花的正宗剑法。”

“礼物我代我师父收下了,剑法吗?梁影风笑笑,看看师弟:“让我师弟陪你耍两招即可。”

叶小开笑笑,“既然这样也好,我就与斐师兄过两张领教了。”说着跳到了堂下。

梁影风本以为叶小开还会追问。谁知道这么简单的就同意了,看样子也不是非要见师傅,难道是自己多心了?难不成只是为了好奇浣花的剑法?

这时叶小开已经与婓修华来到了院中,也不客气拔出单刀与斐秀华战在一起。叶小开的炎阳刀虽然算不上精通,但是数经过数日的练习,对付修华还是可以的,婓修华本来就没有好好练过什么剑法。他可算是江尊堂这几个弟子中武功最为低微的一个。

只见叶小开开启炎阳之气,身如一团火,炎阳刀素以暴力快速制人,而且刀法出自大漠中原人很少见识过,因此不到十几个回合,婓修华就难以支持了。对于炎阳刀,他一无所知,这一股股的烈焰之气足以使他心生惧怕,为战先输了三分,当然败是一定,但是叶小开似乎也并未能立即胜出,必定浣花剑法也不是什么绣花枕头,这样一来二去的打斗声惊动了浣花上上下下的弟子。

浣花难得这么热闹。浣剑阁距离西门飞燕的静心轩最近,只因西门飞燕天生好斗,脾气暴躁,因此江尊堂让她住在静心轩练武,修心养性,可人的天性岂是那么容易改的?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西门飞燕早就按耐不住了,听说有人来讨教浣花剑法,已经和四师兄在洗剑阁切磋,她二话不说就来到了洗剑阁。只见四师兄被叶小开逼得连连后退,不禁又急又躁。

叶小开用余光早就注意到了西门飞燕,她心中暗想要的就是他,没有这个人姐姐,今天的事儿可就不好办了,想着手中加紧一个刀中带脚直踢向斐秀华的面门,斐秀华急忙一躲。谁知这可是虚招,而右手的刀才为实招,“别动!”再看叶小开的刀已经架在了婓秀华的脖子上。叶小开微微一笑,收起了炎阳刀,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哎,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浣花剑也不过如此,早知道我就不来成都了,还不如去洛阳菜市场找个人切磋过瘾呢。”

叶小开的话别说西门飞燕,就连梁影风都差点没跳起来,这也太狂了。其实让斐修华与他切磋,只是为为了应付一下输赢,梁影风根本不放在心上,早些把他打发走了,了事,谁知道这个看似彬彬有礼的少年,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没有礼数。

“小子,你也太狂了。”没等梁颖峰说话,西门飞燕早已按耐不住,她可是浣花山庄有名的爆竹,粘火就着,只见她嗷的大喊一声跳到当中,不由分说一剑直刺叶小开。这就是西门飞燕,剑永远比话快。

梁影风自然也在生气,谁乐意被人轻视,因此任由西门飞燕刺向叶小开。西门飞燕的武功还远在自己之上,让她教训一下这个年轻人也好。

西门飞燕的剑法可非婓修华可比,又快又狠,叶小开的炎阳刀自然应付不来了,没有十几个回合险象环生。但是叶小开的身法之快也是天下少有的,只见她左躲右闪,忽上忽下。西门飞燕纵然剑法再好,却丝毫难以近身,洗剑阁院里的弟子越聚越多,再加上一阵阵的喝彩之声,没多久,整个浣花山庄都被轰动了。就连密室中同江尊堂一起内修的古啸天和江聘婷也不例外。

五十个回合之后,叶小开把自己百宝囊中的零碎拿了出来,只见她凌空而起,突然右手一抖,虚晃一招,左手暗中瞬间拽出两只迷魂镖,分别打向西门飞燕的左肩和咽喉,西门飞燕自然向右侧一躲,岂知,右侧是叶小开故意留出的虚空,见西门飞燕向右闪身心中暗笑,是让你往那边去,这么听话。接着右手一晃,又是三只迷魂镖打向右侧上中下三路。奇怪的是,这后打的三只镖却是出奇的快!如果西门飞燕不向右躲,这三只飞镖会在她右侧一划而过。但是偏偏西门飞燕已经躲了,说时迟那时快,西门飞燕再想换动作已经来不及了,感觉她好似是把身体迎着飞镖送过去。这就好生气人了。

正在这时,空中白影一闪,一把利剑划破长划破长空,只听叮叮当当的响声,再看叶小开的飞镖被打落在地,院中多了一个人,一袭白衣,面色冷峻,嘴上一抹小黑虎,目光炯炯的望着叶小开。

“大师兄!”西门飞燕惊魂未定,见院中多了一人,心中大喜,喊道。

原来他就是江尊堂的大弟子古啸天,看这身法剑书,谁说浣花剑派无人了?只此一招,叶小开自认甘拜下风。

“你是何人,敢来浣花山庄撒野!”一个女子的声音,叶小开循声望去,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端庄淑雅,也是一袭白衣。叶小开心想,这莫非就是江尊堂的宝贝女儿江娉婷?据说她与其大师兄早定婚约,只是为了怕干扰古啸天苦心钻研剑术,才迟迟未完婚。世上还有这样傻的女人?叶小开虽然嘴里如此说,心中却又是羡慕不已。世上可以等的人真心不多。

叶小开想归想,却不耽误她从屋顶上飘落下来,她笑着落在院中,向西门飞燕拱拱手,“姐姐承让了。”

“哼!”西门飞燕瞪了他一眼。“暗箭伤人,算不得本事!”

“他是洛阳的客人,只是和师妹切磋一下,不想惊扰了大师兄,这是我始料不周。”梁影风见古啸天出现在场中,心中暗道不好,赶紧走上前来。

“二师兄,浣花山庄是清修之地,怎容他人在这里吵闹?你这动静也太大了,我爹特地让我们来出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江娉婷道。

“是是是,这是我的不对。”梁影风说着对众弟子喊道,“散了,都散了,都没什么事做吗?”然后又对古江二人道:“请回禀师傅,并无大事,这只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分明是这小子欺人太甚,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传扬出去,我们浣花岂不要被人笑死?”西门飞燕素来是火爆的脾气。再加上刚才差点着了叶小开的暗算,自然火的不行,说着持剑又想刺向叶小开。

“住手,”一直未发一言的谷啸天一臂挡在他的面前,“你不是他的对手。”

西门飞燕头都要气炸了,“大师兄,他有什么本事?若不是那些暗器杀人。我岂会落败!”

古啸天微微一笑,“暗箭也是箭,你已经输了。”

叶小开闻听此言暗道:“罢了,这才是中君子之风,这气势,这气度,难怪江小姐暗许芳心。”

想着,叶小开上前一步,施礼道:“古大侠并非叶小开狂妄,惹是生非,实在迫不得已,因有要事,特来求见江老庄主,事关重大,还请古大侠代为通传。说着向后面的张六李时使了个眼色,二人迅速把礼物放在了古啸天面前。

“在下叶小开,带祝朱老爷子为江庄主送上这六重礼物,这些是我朱爷亲手为江老爷子选送的。不说价值连城,也是难得的稀罕物,尤其是这坛神仙醉如今天下只有此一坛,朱老爷子说,这么好的酒,也只有江老庄主才配饮用。”

刚还盛气凌人的叶小开如今突然变得如此的谦逊。西门飞燕看呆了。这还是刚才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子吗?

“叶少请起,”古啸天把叶小开扶了起来,“如今庄上大小事都交与我二弟处理,你有何事?只管找他即可。”

“古大侠,朱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给姜庄主磕个头再回去,还请古大侠成!”说着叶小开上前一步跪在古啸天面前

“少侠请起。何必此大礼!”古啸天急忙搀扶

“你要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叶小开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跪着向前走了几步,趴在古啸天脚旁,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古啸天是什么人?正人君子,男子汉,大丈夫什么时候经过这个?他皱皱眉,看了看叶小开,又回头看看江娉婷。江娉婷微微一笑,走过来。“大师兄,既然这个小兄弟如此有诚意,那我们就成全她好了。”听师妹这么说,古啸天也只好点点头,“好吧?那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师傅。”

“大师兄。”梁影风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

“二师弟,你还有什么事吗?”古啸天问。

“没什么。”要明目张胆的阻止。梁影风还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实力。

叶小开随古啸天将聘婷走了。洗剑阁又安静了下来,但梁影风却无法安静下来,他回头小声对婓修华说,“你去把备用账薄准备好。”

“为什么?”

“这个叶小开来者不善,绝对不是送礼这么简单,恐怕洛阳那事走路了风声我估计师傅会要查洛阳的账目?”

“不会吧?师傅已经多年不问世事了,如今账目繁多,他也未必看得出差错呀。”

“他看不出来,恐怕有人会看得清楚。”梁影风瞪了斐修华,暗道:“这还真是个废物,一门心思的只会花风花雪月,与你那个相好的亲亲我我,半点用处都没有,想着甩袖子走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古啸天带着叶小开来找梁影风,传老庄主令,让梁影风陪同叶小开一起查阅来往洛阳的账目。梁影风急忙推脱,账目繁杂,管账的婓师弟刚有事出去了,也不急于一时,而如今天色近午,自然该好好安排酒席招待客人才是,待明日一起查账也不晚。古啸天是个实诚君子,自然不会起疑,一口答应。叶小开虽明知其中有诈,但梁影风也说的合情合理,再说就算自己提出质疑,这个古大侠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于是速派人寻找婓修华整理好近年来与洛阳来往的账目,并定于明日查阅。诸酒宴过后,梁影风又安排叶小开等人住在浣花山庄外的浣溪轩。

一晚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种与生俱来对危险敏锐感知的能力让叶小开不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夜幕降临了,而有一种黑暗比夜幕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