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 入会
徐图怒道:“陆少侠,你既不愿入我大道会也就罢了,如何反与我们作对,害我道友?”。陆冰仗剑而立,四下一望,甚是戒备,说道:“徐先生,我并非有意伤人,是他们逼迫太紧,我不得不下狠手。这一位秋女侠乃是我的旧识,我必须带她走”。徐图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们周掌门尚且敌不过我,你有什么本钱说这话?”。陆冰只摇头道:“我无甚可恃,不过以死相拼,尽力而为。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见你们道主一面,看她如何说法”。
徐图冷笑道:“你不过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便真把自己当作了我大道会的座上宾?道主之尊,岂是你一个外人想见就见?我也不仗势欺人,你要带人走,只须胜了我手头这柄剑,否则,你们四条命都得留下!”。话罢,一剑刺了过来。
陆冰横剑一封,交上了手。他见过徐图与周方儒对剑,知他剑法短起短落,来去无形,往往后发先至,极为迅捷,不敢大意,只守不攻,剑剑谨慎,双眼紧盯对方来剑,不敢稍有泼洒。徐图与他斗了几十剑,只觉他剑上进退有度,虽然拘谨,却蓄着后劲,大有城坚箭利之态,不禁暗赞一声,当即抢入一步,欺他谨小慎微,剑剑更是凌厉,只攻不防。陆冰抵不住他那快剑,顿时吃紧,这时徐图长剑往前一搭一冲,陆冰一不留神,肩头已被点中。徐图哈哈大笑,抢攻不停,陆冰突心念一动,将华山剑法中的“封,磕,入,引”诸多近身相搏之式尽数抛却,长剑直起,剑尖立前,剑柄朝己,拉开步子,要将徐图挡在圈外,这样的一念之差,场上情势大有好转。徐图暗自吃惊,心想:他这临机应变倒也算不得奇,但他抛却的这些剑式算得上华山剑法的精妙之处,他弃如敝履,果断决绝,而且舍了之后,这套华山剑法仍使得方正稳当,不失骨络,可谓太过难得!心中大起惜才之心,不禁叫道:”好个小子,比你们周掌门难缠!“。长剑一展,大开大合,风格也自不似之前。
陆冰见他长剑飘然,霍霍生风,似乎从一个斗狠的愣头青突然变为餐风饮露的仙人,大为震撼,心道:我先前以为他是野路子,只不过剑使得极熟,却是大错特错了。二人再斗十数剑,徐图长剑翻滚,仍是迅捷无比,陆冰屏气凝神,针锋相对。突然徐图三剑接踵而至,陆冰连退三步,一步解一剑,待得对方式微,反起一剑,径刺面门,徐图闷哼一声,长剑硬生生又起,如同将灭余烬突然燎成熊熊大火,后发先至,陆冰大惊失色,但见对方剑光罩下,刹那间生死之际,神魂出窍,倏尔眼前一片漆黑,只觉不知名之处一缕亮光微显,此情此景,正如当初在深山帮挡易扬那剑一般。
陆冰不及细想,朝那微亮之处拼力刺出一剑,只觉眼前风物再现,徐图仗剑而立,面露惊异之色,说道:”你有这般功夫,如何反怕了周方儒?“。陆冰额头大汗淋漓,摇头道:”他习了气剑,我斗不过他“。徐图笑骂道:”蠢材!你这是遇强不弱,遇弱不强!“,长剑又起。陆冰刚才那一剑已耗尽精力,再无力抵挡徐图凌厉攻势,不过十来剑后,长剑已被徐图挑飞,徐图将剑顶上他心口,说道:”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入我大道会?“。陆冰道:”愿又如何?不愿又如何?“。徐图道:”你若愿入大道会,我自放了这位秋女侠,你若不愿,我只好刺死你,免得你恃这一身剑法,将来与我大道会作对,而且秋女侠和你这两个朋友均得留下性命来!“。陆冰摇头道:”我身负血仇,尚有许多未尽之事在身,岂能自此以海岛相伴?你放我们四个走,我发誓永不与你为敌“。
徐图摇头道:”谁信你这些誓言?我徐某虽爱才惜才,却不做放虎归山的蠢事,你既不愿为我所用,我只有杀你。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入我大道会?一生为我道主效劳?“。陆冰见他目露凶光,知他并非仅是恫吓,不禁胆怯,只道:”我若说愿意,也只是权宜之计...“。徐图神色一狠,抬手便刺,突听人叫道:”徐图!“。正是川婆婆走了过来。
徐图道:”道主,你...“。川婆婆道:”强扭的瓜不甜,他既然不愿入会,便放了他去罢“。徐图摇头道:”道主,我若是这样心慈手软,这大道会岂能有今天?目下正是我大道会开宗立派之时,这成百上千的眼睛看着,若是刑罚不彰,岂能服众?道主之命,本该听从,只是这一件,却令我为难“。川婆婆见劝他不得,便走到陆冰面前,说道:”你何须嘴硬?便说一句愿意又如何?“。陆冰听着她的温言细语,再想起之前和她困于崖壁的遭遇,甚是感怀,笑笑说道:”我以前也曾为了保命说过好些违心话,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总不能一生如此苟安罢?“。川婆婆思忖片刻,说道:”我将另外七十余人都放了去,换你入我大道会,你也不必一生守着海岛,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过你总得听我和徐会首号令,为我大道会做事,你瞧如何?“。陆冰道:”也罢,不过你们令我做的事,不可违背江湖道义,不可与我复仇之事相冲“。
徐图听得连连摇头,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川婆婆朝他瞪了一眼,道:”够啦!“。徐图紧抿嘴唇,站过一旁。川婆婆又道:”他讲这些条件,反是真诚的,一口答应的,未必便是忠心。此事就这么说定啦“,当即命人将那七十多人放出,又对秋丹棱道:”秋女侠,你刚直不阿,我很是敬佩,你既不愿,我也不强求,只盼将来相见,不至于反目成仇“。徐图在一旁听得坐立不安,似乎在想,作为道主,不能说出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