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谈判

雷秉一路往倪氏住处走,心中扑通直跳,暗自想道:”她私会旧情人,我,我...“,脑中发昏,几乎摇摇欲坠,待走到屋前,只见屋门大开,二人在里头正聊得紧,时儿低声促语,时儿哈哈大笑。那男子虎背熊腰,右臂已无,一身风尘的模样,却是贝铁罗!

雷秉先前的胡思乱想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天辽地阔,好不舒心,开怀大叫道:”贝兄弟!“。

贝铁罗见到雷秉,哈哈大笑,将他请入门去坐下。王采乔见他下山,也好不开心,便将茶水沏来。三人围坐交谈。贝铁罗道:”雷老弟,听王姑娘说你们二位好事将近,我听了很是开心。嗨,你是条好汉,王姑娘跟了你,我也很放心啦!“,笑语中略有几分酸楚。

雷秉不好意思一笑,岔开话题道:”贝兄弟,你如何寻到此处的?你远道而来为的什么事情?“。

贝铁罗道:”我也是今儿个早上到的,说来话长“,使劲嘬了一口热茶,将一番经历娓娓道来。

贝铁罗长出了一口气道:”当初神山帮一战之后,我失去右臂,在家安养了数月,王老英雄也安歇下来,安度晚年。但好景不长,冬天的一个早上,我一个庄丁的儿子在坡上玩耍,发现一个大土堆,扒开一看,竟是王老英雄和儿子王照的尸体!我断定此事必是神山帮复仇所为,但我右臂已失,队伍也已遣散,实在不敢生复仇之念。便只得将他们尸首敛了,另行厚葬“。

雷秉和王采乔对望一眼,有了默契,便也不再废唇舌,去澄清二人之死实在另有风波,便点头道:”贝兄弟,这已好得很,采乔一直痛心他们二人暴尸荒野,你将他们风光下葬,已是功德无量,采乔心中再无牵挂了“。

贝铁罗点了点头,又道:”我当时惟独不见王姑娘,心里发急得很,找遍了整个镇子,把可疑的土堆都抛了一遍,仍是不见。我料着她幸存下来,必定远逃而去了,但找不着她,我总是心中难安,便派了几百个庄丁,四处询问打探,终于在南边二百里的牛头村探到了一点讯息”

王采乔刚才已听他说过此事,再听到此处,仍是十分感激,说道:“贝大哥,有劳你了”。

贝铁罗嘿嘿一笑,又道:“我当时很是高兴,挑拣了几个精干的庄丁,一路往南追查下去,其间不知绕了多少的弯路,费了多少周折,连蒙带猜,一直瞎窜到了末山剑派的地盘,听闻什么太行派什么姓彭的正和那乔鹏干架呢。我灵机一动,我心想,当初王姑娘不是和那,那末山剑派有,有渊源么,便乘机混上末山打探,那时他们双方剑拔弩张,乔鹏正和彭天戈谈判。山上人山人海,我也分不清大将和小兵,抓住人就问,最后遇到个姓陈的,似乎是什么飞什么门的老大“。

雷秉忙接口道:”是飞虹门的陈桂生,陈掌门了“。

贝铁罗点头道:”正是,正是,他询问了我的来历,最后告诉我,说你二位已赶往华山派了。我听说王姑娘还在世,而且和你一道,别提多高兴了,本来也该打道回府了,但不见着你二位,心里总是不放心,所以又一路往华山赶,今儿个早上我赶到此处,在街头找早饭吃,给人一盆子水泼出来,差点浇了我一身,一看之下,正是王姑娘“,说罢爽朗大笑。

王采乔也微笑,瞧着雷秉道:”听他说来,咱们前脚离开龙鳞原,他们随后就到了“。

贝铁罗道:”嗯,瞧来是,本来我们早可以赶到华山,但一来已知你们下落,行程并不着急,二来路上有两个庄丁顺路去寻访他们的亲戚,所以竟晚了近一月“。

雷秉十分关心龙鳞原的状况,忙问道:”龙鳞原情形如何?叶向仓到底是否被乔鹏囚禁?他们协商了个什么结果?“,一连串问题问了出来。贝铁罗笑道:”我一一说来“。

原来当初雷秉二人走后,乔鹏便上山与彭天戈面谈,彭天戈虽然暗里已示弱,明面上却也不便服软,仗着那一封”密信“,和肱骨三老的支持,一口咬定乔鹏囚禁叶向仓,得位不正,该当自尽谢罪。乔鹏冷笑道:”我倘若真个囚禁自己恩师,那时畜生也不如了。实不相瞒,我恩师在当初和恶徒闵怒那场恶战中身负重伤,事后不过三日便不治身亡了。各位若不信,大可将这末山前后搜个遍。“。

肱骨三老大吃一惊,纷纷斥责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说他闭关修行,将他的死讯隐瞒至今?“。

乔鹏面有愧色道:”当时我们几个弟子羽翼未丰,若将他死讯公之于众,岂压服得了蠢蠢欲动之人?实话说来,我们这么做,小半是为了末山剑派私利,大半却是为了江湖安定。事实也已证明,这近二十年来,正是因为他的名号,才镇住了各路牛鬼蛇神,少了许多腥风血雨。三位前辈,我们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肱骨三老又问道:”那一封‘叶掌门’的密信又是怎么回事?“。

乔鹏道:”这必有好事之徒,利用各位对我恩师的忠心和关怀,不惜将整个末山剑派带入深渊,其目的不过是想要除掉我乔某而已,这封所谓密信正在我手中,三位前辈不妨一看,瞧瞧是否真是我恩师手笔?”。

肱骨三老看罢,均摇头道:“嗯,伪造得倒是像模像样,可惜并非真迹,嗨,我们几个老糊涂,一心只挂念叶盟主安危,思虑却少了”。

乔鹏微微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奸人狡诈,令人防不胜防”。

肱骨三老又道:“可这信据说是从宁大侠送给北方王老英雄的礼物里得来的,寻常人物怕是没这个本事在他眼皮下动手脚罢?难不成竟是末山剑派内部的人所为?”。

乔鹏皱眉道:“这个难说,以宁师弟的身手,天下怕是无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怪,但未料不是这份贺礼送到之后,再由奸贼放入其中?我乔某才疏学浅,处事不周,得罪人很多,要追查下去,怕也无从查起”。

肱骨三老均释然道:“如今真相大白,可惜却有许多人为此丧命,这始作俑者真是罪无可恕!彭掌门,既然如此,咱们也走了吧?”。

彭天戈冷笑一声,握枪站起道:“很好!事已澄清,前嫌尽释,乔掌门,咱们后会有期”,将拳头一抱,便待下山。

这时突听一人叫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