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缘根大师

李元晟听完,大为欣慰,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得像一头逮着了猎物的老狼:“我儿莫非欺我邪?当着如此多我大夏俊杰的面,可不能撒谎!”李乾元躬身一抱拳:“孩儿斗胆请父王还有各位大人随小王到殿外一观,以证明小王所言非虚!”听到李乾元如此肯定的答复,大殿上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李元晟更为欣喜,自觉世子神勇,在一众大夏的文武重臣面前大大地长了自己的脸面,大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请诸位同僚与本王一道移步殿外,一起去看一看这孽畜如何?”话说到此时,在场众人的好奇心也彻底地被调动起来了,虽然没什么人相信这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纨绔有本事生擒猛虎,但是一头活生生的猛虎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能够引起人的好奇心的,何况还是一头关在笼子里面的。慕容复从李乾元出场之后就一直注意着他,他的感知力远胜在场众人,注意到了对方断指的位置已经接上了原本的断指,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一点不灵便,但是已经足够令人动容了。虽然比不上灵鹫宫换眼睛的医术神乎其技,但是在这个一点点小创伤都能致死的时代,能够接上断指......目前为止,凡是违反常识,超脱时代的东西,或多或少都和逍遥派有点关系。西夏这潭水,比想象中似乎要深一点啊。慕容复的眼神微微一凝。转瞬间,一众大殿上的公卿鱼贯而出,大殿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了。本来慕容复的位子靠近门口,应该最先出去的,但是慕容复愣是等所有人都走完之后,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就连他身边的呼延雷都等不及了,催促了几次之后,自己先行一步,走到了慕容复前面占个好位子来瞧这难得一见的西洋景。“满座公卿皆对那笼子里的孽畜趋之若鹜,李居士缘何落后于人呢?”一个沉稳平和,带着一丝沧桑的声音在慕容复耳边响起。慕容复正思索着眼下的局面,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朝声音的主人望去。只见那人一袭明黄色僧袍,戴一顶明黄色僧帽,看着大约四十岁上下,下巴处微有胡须,一张脸白净清爽,仿佛少年中人,只是眼角和额头等处的皱纹显示这人经历过多少世事的沧桑。慕容复稍微想了想,记起来这人便是先前呼延雷在喝酒的时候介绍过的西夏护国法师,缘根和尚。西夏地处吐蕃与大宋之间,本国文化同时受到两国影响,即使是在西夏被奉为国教的佛宗也体现了这一特点。西夏佛宗虽然起自中原,却同时具备中原禅宗和吐蕃密宗的特点,因此眼前的这位僧人乍见之下倒和鸠摩智有几分相似。慕容复心中一凛,想起鸠摩智,不自觉地就将眼前之人也当成了道貌岸然之辈,心中不由得便多了三分戒备之心,于是客客气气地微微一欠身行礼道:“原来是缘根大师,在下一品堂李延宗,给大师见礼了!”虽然话语间十分客气,叫人在礼数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那法号缘根的僧人见了慕容复的神态,也不以为忤,微微一笑还礼道:“李居士多礼了,小僧并非什么大师,不过侥幸得夏王青眼相加,在这兴庆府承天寺住持罢了。”“适才小僧观居士神情,自从南安王世子入殿之后,居士的神情一直在打量世子,而世子看向居士的眼神中也多有怨怼之意。不知两位居士之间有何怨仇?小僧可否有幸代两位居士开解一番?”慕容复伪装之下的面容忍不住动容:方才大殿之上足足二百余人,这和尚居然能够注意到自己这个坐在最边缘地带的中层武官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份观察力,当真令人侧目!难不成对方是替那位纨绔来找自己的场子的?看老和尚这架势,说不得真是一名隐藏的绝世高手,自己潜伏西夏,为了不暴露真实的武功家数,不能全力出手,万一要是动起手来可如何是好?慕容复的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缘根和尚似乎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看出了慕容复内心的紧张,连忙双手合十行礼道:“是小僧唐突了,让居士误会了。小僧此来并非是想要与居士为难,只是南安世子殿下是小僧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僧素来知道世子殿下天性张扬跋扈,小僧虽然屡屡劝解,世子殿下只是一时改过,他日便故态复萌。”“前几日,据说南安世子殿下在大街上与人发生冲突,世子殿下受了点轻伤,小僧寻思,定是世子殿下鲁莽跋扈的性子又发作,冲撞了某位隐士高人。小僧百般打听,世子殿下只是遮挡掩饰,不加分说。今日看来,当日长街之上,世子殿下冲撞的人正是居士。”缘根和尚一番话说完,慕容复的内心警惕之意大起,冷笑道:“原来说了半天,大师还是替人出头来了?”缘根和尚一愣,随即连忙摆手道:“居士千万不要误会,小僧并无此意!”即使从外表上来看,这人也有四十多岁了。何况据呼延雷所说,此人很可能还是一个快九十岁的老妖怪,却一口一个小僧,连一句老衲都不自称,要么就是真正的有道高僧,要么就是大奸似忠,藏的太深。前者太少,慕容复也没见过,反而是后者车载斗量,慕容复见的太多,鸠摩智、玄慈、神山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种人。然而看到对方局促摆手的样子,慕容复又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这哪里像一个心机深沉的妖僧?倒像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沙弥。这样一来,慕容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于敏感了,误会了对方一片好意,连忙道歉道:“抱歉大师,在下方才鲁莽了。”缘根道:“居士不必自责,小僧前来,是想要劝解居士远离眼下一场不必要的纷争的。”听到此处,慕容复倒来了兴趣:“大师此话怎讲?”缘根道:“居士对世子殿下的性子了解不多。世子殿下虽然看着跋扈妄为,胸无丘壑,实际上却是心思深沉,睚眦必报。曾经有人因为一句话触怒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便趁着出猎的时机,将那人带上,趁机用弓弩将那人射死。”“李居士伤了世子殿下,以他的性子,如何肯善罢甘休?小僧不忍再有人因为世子殿下的跋扈妄为丢了性命,故而这些天一直多方打听,希望劝解那人远离事非。不想今日在此地遇到了居士,也是天幸。居士听小僧一言,赶快离开此地,那头殿外猛虎是世子殿下前日命人重金购买的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伤人无数,极为凶险。待会世子殿下一定会激李居士与那猛虎相斗,趁机害了居士性命。居士万万不可久留此地,快快离开此是非之地!”缘根和尚说完,一脸诚恳地看着慕容复,似乎很是为对方担心。慕容复深深地看了缘根一眼,躬身一揖道:“大师,谢了!”随即在缘根惊愕地目光中大步向外面走去:“不过,在下也想见识见识,这伤人无数的孽畜,能不能伤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