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此界为谁

“魔教倒是没怎么变嘛。”徐澄之打量着周围，还以为会像武林盟一样出现点什么来着。

他一眼望向前，一座险绝的孤峰引入眼帘，直上云霄，不过入口并不在那里，那里只是大门，徐澄之就要往旁边走，却发现周行已经踏上了登上孤峰的路。

“你干什么？”徐澄之上前拽住他，问道，出去了一趟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了吗？

“我要上去一趟。”周行说道，“你往那边去。”

上去？徐澄之顿时知道了他要去做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

而在他走之前，周行提醒他：“在去最后一关之前，你最好先休息一下。我可不想等会去给你收尸。”

“不会说话就闭嘴。”徐澄之不可思议道，“我有你想象中那么弱吗？”而且他之前度过的那些关卡也没有那么难吧。

“你不弱。”周行认真道，“但最后一关是我父亲设计的。”

“原来如此。”他这么一说，徐澄之一下子就知道了其中的危险性，但还是一笑道，“放心。”然后向旁边的路去了。

提醒之后的周行也并不担心，向山上走去。

魔教周围全是各种机关，只有唯一正确的一条路，而且光明正大的标了出来，只有按它的指示走才能到最上面，其他地方误入就是死路一条。

周行便这么一路来到山顶，他从正门入，便看到了容疏，身着一身荣贵的华衣，正躺在榻上饮酒，一见他，容殊惊讶道：“少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正门了？”

周行并不理会，向旁边走去。正在这时一个女子从那过来。

今萧一头乌黑的头发高束，衬着她傲然的面庞，看着有种目下无尘的感觉，对周行也是如此，毫不客气，唯一能让她惧怕的只有教主。看见周行，只是略一点头，然后说道：“欣音正在向教主汇报。”便径直过去了。

周行本可以前去，却留下了，怕等会和那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伤及旁人。

他站得远了点，果不其然，今萧与容殊又吵起来了，两人时常斗嘴，今萧不喜欢他这种人，但容殊却时常逗她。

这次两人一见面，就立即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她就要动手，一个声音传来，让她住手。声音不大且异常柔和，是去汇报的欣音回来了。

她却不听，依然要动手，直到欣音说道：“再闹下次就让你去给教主汇报。”

她顿时住手了，沉痛地看向走来的欣音喊道：“不！”

欣音先是恭敬地向周行行了一礼，尊道：“少主。”周行点头示意，她才起身，来到今萧面前，将她拉走。

而容殊还在打趣地问她：“你干嘛这么怕教主，教主明明那么好，宽容又善解人意。”

今萧咬着牙，痛苦道：“是没错，可是！”她突然止住话语，看向周行，差点忘了少主还在。

容殊愉快地笑道：“少主早走了，你都没发现，实力又比以往弱了不少嘛。”

周行没有理会他们的打闹，来到后山，贫瘠而空阔的平地上，只有一座方方正正的石屋子。

门是开的，周行却没有进去，只是就那么站在门口，许久嘲然一笑，说道：“古语有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但二十年来我一直不懂你想做什么，拼命扩张魔教的势力，却又不踏出这屋子半步，明明无法忘记我的母亲，可也不派人去寻找，你究竟想做什么？只是活着吗？可是，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濒死之相，而无求生之色。”

屋子里一声锁链晃动的声音传来，周行不用去看，就知道他现在的模样，那个已经垂垂老去的老人，死水一般的眼神。

老人没有抬头，只是紧紧盯着手腕上的锁链，沉声道：“你不需要明白，想走便走吧。”

“真是无情啊。”他神色复杂，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又觉得麻烦了，没有犹豫，转身离开了。

很久以后，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坐在地上的老人才抬起了头，望向已空无一人的屋外。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并不是周行所想的灰暗浑浊，而是一种难以让人直视的虚寂，从那死亡的灰烬里，你能看见火是怎样熄灭，掉落，沉淀的。

另一人从屋子的暗处走出，说道：“阿行这孩子武功越发精进了，差点被他发现。”他感觉到了周行看向这边的眼神。

老人摆弄着锁链，依旧无语。

那人又叹了一声，不放心道：“当真由着他去吗？要不还是……”

老人打断他：“没事，不用管他。”

他笑道：“可是，你从来没有真的不管，不是吗？”

老人却说道：“那是另一码事，我不去管他，不让他受我的影响，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也知道，悠悠道：“已经到时候了啊。”然后后退一步，又隐于黑暗。

周行离开之后，就往魔教本地而去，半路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让手下将阿怜与阿风带进来。

从正门进入后，便是随山而建的各种房屋楼阁，都紧闭着门，不见人影，周行一路来到自己住的地方，旁边便是试炼的场所。

回来后的他难得没有去练剑，而是坐在窗台上发呆，或许因为见过父亲心情不好，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须臾便是日暮，徐澄之满身是血地回来了，向他吐槽最后一关，以及设置它的人。

边走边说时，他突然看到旁边草丛里露出一个黑影，没有动，差点条件反射地给它一剑。幸好它往迅速往后溜了，并四处乱窜起来，一副新奇的模样，他才发现这是阿风。

徐澄之无力道：“你还把它带到这来了，太危险了吧。”

周行并不回答，只是看了旁边的手下一眼，让他带徐澄之去疗伤。

在给徐澄之检查了一下伤口后，发现大都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什么，北誉就直接让他去药浴了。

那是位于殿后的一处池子，加入了各种草药，拥有一些特别的疗效。

他想起之前在临安的时候，简从之注意到徐澄之手上的茧子，与他们因写字形成的茧不同，但什么也没说，徐澄之发现他注意到了，彼此心照不宣，等徐澄之回去，却发现周行常年练剑的手却没有任何痕迹。

那时的他还有些疑惑，现在想想应该是这水池中大量的药材的原因，虽然不知具体有些什么疗效，但至少可以加快伤势的恢复什么的。

阿怜飞来飞去，想吃水里的一枚果子，可是水太深，它去不了，焦急地飞来飞去，阿风缓缓爬了过来，将果子叼了出来，放到岸上，两者气氛异常融洽。

黝黝暗影中，池水悠悠，上面是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