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离开
“走了,徐澄之。”
周行在门外等着,看他将一本本书收好,然后一本都没带走。周行问他:“都记下来了?”
“不能吧,我又不是过目不忘。”徐澄之略有些惆怅地回道,只是,以后估计也没有时间看它们了,而且,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与你的那些朋友都打过招呼了?”他说的的简从之他们,记得徐澄之说起过,他们好像还要给考完的人办什么宴会来着。
“不用了,我已经给他们留了信。”徐澄之的面色转为坚定,说道,“走吧。”
他们没有从城门出去,而是沿着另一条路去了,那是可以最快到达进入武林的地方,只是要翻过一座异常险恶的大山,据说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然后在未出临安的长亭处,徐澄之看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不远处即是皇宫,千玦在此似乎等候多时了。
他们都没有再提及那个赌约,彼此都对此心知肚明。
“从这里往西去,就是盳山,那里可是很危险的,猛虎蛇蝎,不避行人,据说还有连年不绝的大雾,身处其中不知何处,你们不怕?”
“这点危险算什么?”徐澄之笑道,“我们来到时候是沿着涑河来的,那副情景你都想象不到,江面下也不知是什么怪物,我们坐的船都差点被咬碎了。”即使回忆起来,仍然惊险异常。
“是吗?”她听得开心地笑起来,好像能想象那副场景。
“若不是你要去招惹那小舟,我们会更安全。”周行说道,小舟是江面上的一个陷阱,可明明那么明显,徐澄之却仍不死心地要去看看。
“难道你就不好奇吗?里面有什么。”徐澄之自信地认为,他肯定也是如此,自己只不过更敢于一试而已。
“那怪物长什么样?”
“唔,漫天都是水花,没看清,只能隐约看到身上长满了刺,嘴有这么大。”徐澄之比划道。
他们就这样随意地聊着天,好像只是平常般的相遇。
最终,还是徐澄之开口道:“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吗?”
“火已经燃烧起来了,你们是无法阻止的。”
徐澄之看着已经转黄的树叶,叹道:“已经秋天了。”
“是啊,可生命的种子早已埋下,一朝春雨,万物萌芽,一场火,是烧不尽的。”她意有所指道。
她浅浅的样子,好像一个影子,她的笑在流转,描摹出不可拟的清丽。
“已经到了离别的时候了呢,徐澄之。作为临行的礼物,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她看向两人,说出了一个字:朝。
“你都知道些什么?”徐澄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身上满是迷雾,他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也不知她为何这么做。
“多少知道一点,但那并非你想要知道的,想要寻找过去的真相便去那里吧。”
过去?见周行与徐澄之目光陡然锐利,她笑道,“别这样看我,我也只是听过这个地方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犹豫,直接转身离开了,徐澄之没有阻拦,他只是站在原地,脑海中好像有很多想法都隐隐地显露,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要去做一件怎样的事情,他的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周行看向他时,却一眼望不见他的眼神。
“还是不行吗?”他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
徐澄之没有回他,因为他也没有答案,他只是看向天空,长呼一口气。
“下雨了。”
天地下起大雨,淹没万物,隐于模糊,雨幕里仿佛存在的另一个世界,他们向后走去,身后的临安就如同落下帷幕一般。
城门口依旧人流稀少,春歇楼倒是人来人往,对面的百乐坊传来丝竹声,音韵悠然,学而斋还是如当初那般,一道青帘后,有着各自聚散的人们,以及更远处的皇宫,绿树环绕的枫林,所有的一切都在雨中远去。
该死去的已然死去,你们还留下做什么,踏上行程吧,你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命运的引线在一开始就已埋下,谁又将成为今夜的星火?
在徐澄之他们离开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盛氏王朝就走向了终结,本便是大厦即倾,如今朝廷崩溃,兵变四起,皇帝被杀,不过又是一次落幕,所有的人死走逃亡,临安大乱。
看着再也回不去的临安,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畅快,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人,她也为此而欣然。
她明明一无所有了,可是,她感觉到了什么更明确的存在,那是否就是自我呢?她不明白,可至少,此刻是自由的。她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看着大乱的临安,然后走向不知何处。
而流云呢?在事变之前就已不知所踪。云影海茫茫,所去无归路。
晏闲的重新上位,也不过为这已不可挽回的王朝多留了一个月的时间,这又有何意义呢?一个月是那么的短暂,好像什么都无法改变,所有的一切还是走向了终结。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那么凡间的一个月,对天上来说,相当于几刹?
结语:
一个并不算好也没那么坏的武林,
一座如你所想又不如你所愿的临安城,
一个有些悲伤却并不遗憾的故事,
如果你想要结束,那么它便从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