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求佛
被雨打湿的空气，已经逐渐晴朗了起来。金光散落，如同祥瑞隐现，赐予万物愔享的祝福。
宫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彷佛那日的叛乱并没有出现。
徐澄之与周行再次来到偏殿门口，却发现里面正有人在里面，只能暂时躲到屋顶。
殿中是一个小官员，先是装模作样地在殿里勘查了一番，然后关上了门，绕到佛像后，拿出了一个碗。
那不过是一只装水的碗，它本身却像比水更滑，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托住它，不敢用力，怕将它捏碎，又不敢不用力，怕它滑走。
就这样端详了它好一会，他又把它放了回去，继续围着着殿里走了走，才打开门，出去了。
徐澄之他们这才下来，落到佛像身旁，可是绕着佛像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佛像上有字。佛身浑如一体，毫无瑕疵，线条流畅而简明。
传言中佛像上明明有四个大字，可他们却看不到。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传闻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差错才是，毕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说法一致，就是因为那具白骨拼成佛身上的首字，才会闹得这么沸沸扬扬。
“去验证一下？”周行问道。
“去找南宫家的那位？别了吧。”说到验证，徐澄之立刻就想到了佛像的赠者，也就是南宫一家，立马拒绝道，“晏闲怎么样？”他看起来对临安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的样子，对这种事应该也清楚才是。
“他前两日就不在了。”周行还有一些事情想询问他，可是他住的地方却没半个人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说起他，徐澄之突然想起来，问道：“你这两日怎么没给那位公主当保镖了？”
“她上周就被禁足了，加上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她都在宫里，不需要我保护。”周行随口解释道。
“可是我前两天才在大街上看见她。”
周行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应下保护盛流云一事有些麻烦，说道：“算了，不说她了。我们还是先弄清这佛像吧，还有谁会知道这些的？”
徐澄之想起那个在宫中的神秘女子，在犹豫要不要去问她。
就在他犹豫间，周行想起了那日在船上所见的那人，说道：“林怀远？我记得他与你不是挺熟吗？”既然能随意赠与无间门的船票，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徐澄之了然大悟地点点头，道：“不错，有道理。”最近都在苦读，他差点把这位忘了。
“那走吧，你知道他住哪吧。”
徐澄之笑道：“是啊，我们接下来又要去一个熟悉的地方了。”
“哪？”
“丞相府。”
在听到徐澄之他们来拜访林怀远的理由是想请教他学问后，门口的老奴立即迫不及待地领他们进去了。
见徐澄之他们以奇怪的目光看向他，老奴呵呵一笑，解释道：“甚少有读书的朋友来拜访我家公子，一定是公子最近干些正事，多读书了的原因，老爷听说了一定很高兴。”
可是此时林怀远正在被训责，正是因为学业不精。
“四书都读的怎么样了，能熟背了吗？”一人缓缓开口道，正是徐澄之他们那日在丞相府所见的老者。
而林怀远站得离他有些距离，远远地低着头，回了一句：“尚未。”
林知水眉毛一横，怒道：“这么点子书都读不好，整体就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我问你，先师之理可会，诸子之道可否能解？”
一看他沉默的样子，林知水就知道，冷哼一声：“这些都不会，还好意思和他人显摆你那点学问，我劝你可另谋高就吧，别在我林家待了，玷了学问二字。”
林怀远震惊地抬起头，呼道：“父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知水凝视了他一会，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道：“这次科举，你也参加。我也不求你能混个一官半职，但趁此多读些书罢了。”
“是。”他只能慢慢垂下头。
林知水便欲离去，不过走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听何安他们说起，你最近在什么春歇楼走动的颇勤啊，这对你名声不好，少去。”
“是。”
等他们来到林怀远的书房时，谈话正好到尾声了。
听着书房里传来的声音，老奴将他们带到了一旁，向他们致歉，说丞相一般不会出现在这云云。
然后林知水便离开了，只留林怀远一个人在房内，他坐到桌前，翻开面前的书，可只念了半句，脑海中便被数不尽的其他事占据，读的那半句也知道是什么，后半句更是无从谈起了。
“此间几人闻？”徐澄之补上后半句，走了进来。
林怀远一见徐澄之，立即高兴地起身迎接他们，先是与周行打了个招呼，然后说起这几天都在家没办法出去，十分思念他们如何。
“这么说起来，我也有几天没看到从之他们了，学而斋也是关着门的，出什么事了吗？”徐澄之问道。
“不知道。”林怀远摇摇头，说道，“我上次见他们还好好的，好像听他们说要去做什么事，不过我一去他们也就不说了。”
说起这个，林怀远神情并未有异，好像没什么不对，继续说道：“话说徐兄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这倒不是，只是最近听闻佛像一事，十分好奇，因此想来问问林兄，这佛像上到底有没有字呢？”徐澄之问道。
佛像，这么一说，林怀远顿时想起了南宫家敬献佛像那一天的情形，几丈高的佛像，置于正殿外方的场地上，太阳正好升起，光芒将佛像掩盖，看不清佛像的面容，却也因这光芒，显现出怜悯众生的神态。
“有字的。”他喃喃道，“不过从我的位置上，只能看见一个字，那个字是，求。”
在离开丞相府后，徐澄之说道：“难道是要在一定条件下才会显露吗？比如，光线？”
据林怀远所说，佛像上的字或许要在强烈的光照，特定的角度下，才能看见，而侧殿里光线太暗，所以他们才看不见。
而且，四个字分别在佛像四面，这是不是又预示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