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乐坊
当夜幕慢慢笼下，周、徐二人来到了百乐坊。
歌舞升平之所，丝竹管弦，酒饮晏晏，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徐澄之看着这一切，那个歌喉动人，笑容明媚的女子仿佛仍然在她们中一般，她的面容已经模糊，但这模糊的面容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并慢慢的，积累起一些别样的情绪。
徐澄之让周行去旁边的小院中等着，没一会就悄悄带出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侍女，断断续续地向他们哭诉了歌女昨夜的经历。
“……昨晚，已经很晚了，葶烟姐姐她，她本来已经拒绝了，可是……呜呜呜，他们还是强行带走了她，明明只是说去给他们公子唱个曲而已，却没想到……”小侍女抽噎不止。
徐澄之耐心地听完，并轻声安慰了她，然后才问道：“是哪家公子？”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南宫，咳咳……”提起这个，小侍女出离的愤怒，不过应该是哭太久了，嗓子有点干哑，情绪一激动，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徐澄之又是一顿安抚，隐约已经听见有人在叫小侍女，于是他也就没继续问了，告诫她：“记得不要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就算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做的。”
“可是，徐公子明明是无辜的！”
“没事，这样就好。”徐澄之笑道，“她们已经在叫你了，快回去吧。”又递给了她一些银子。
可是小侍女却借此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神情十分哀恸，眼里却仍透着一丝期待问道：“徐公子，你说，杀了葶烟姐姐的人，会……”可她最终还是将剩下的句子咽下了，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她们这种卑贱身份的人，官府压根就不会在意，还是不要给徐公子添麻烦了，他能从监狱出来应该就很不容易了，又要如何同南宫家作对呢？她掩着脸，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屋内。
这样的话，就能确定是南宫祈了吧，可是周行等他回来时，却见其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于是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看起来确实是这南宫祈嫁祸于我，但我总感觉这其中有哪里不对。”徐澄之皱着眉头，思索着。
“因为晏闲？”
“也不全是。”
就在这时，大厅里传来吵闹声，徐澄之靠近一看，发现并非官府的追兵。大厅中央处，几个衣着看着不错的仆人在大声嚷嚷着，一向低顺的眉眼此时飞舞了起来，但身形还是有些佝偻，不是没有挺直，更像是没有办法挺直。
“你们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这可是天上掉下的美差事，要不是我们公子，你们还没这机会！劝你们识相些，赶紧挑几个品貌皆优的小娘子送上来，我们也好为你们在公子前面好言几句，不然……”他冷笑着，意思十分明确。
百乐坊的主人赶紧出来相劝，可是对方却根本不听，见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要动手砸东西，却突然被人拦住了。
“这么一点小事，何须如此大动干戈，我有一美，欲献与南宫公子，不知可否？”徐澄之上前道。
黄全看着不知从哪冒出的人，就要斥骂，可是听了他的言语又颇为意动，自家公子其实最近对这些歌女也有些腻了，就是不知道这人口中的美人有几分姿色。
见他意动，徐澄之一把将他拉往了坊外，口中说着：“此处人多，我们去旁边详谈。”然后将他带往外面的小巷中。
但离开的有些远，黄全不耐烦起来，骂道：“你这人……”但话未说完，脖子便被人掐住了。
“别轻举妄动，也不准出声，我让你说话你回答就是，明白？”徐澄之威胁完，手下用力一分，见对方已经喘不过气了，才放松了一点，黄全赶紧连连点头。
“我问你，昨晚你们公子在何处？”
“春歇楼。”
“一个歌女，叫葶烟的，你们是否认识？”
“不，不认识。”
徐澄之没有多和他废话，捏住他的手腕，手腕应声而断。
“啊！”可惜他没能发出声音，因为被徐澄之掐住了脖子。怕对方再做出点什么，黄全强忍着痛意，在徐澄之松开手后赶紧说道：“大人饶命，饶命！昨晚公子确实叫了一个歌女，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们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正，正好是子时。”
徐澄之一对时间，大概就是在葶烟离开后。
“那她人呢？”
人？小厮的眼睛慌张的转动着，说道：“这，唱完曲后她自然就被送回乐坊了……”
“是吗？”徐澄之冷笑一声，慢慢捏住了他另一只手。
“别！大人，小，小的说，那歌女去给我们公子唱曲，可也不知怎的，突然死了，我们也没法，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却被人看见了……”
“被谁？”徐澄之暗想，这或许就是其中关键了。
“春歇楼的月如初姑娘，是她帮我们处理的。”
“她为什么要帮你们？”月如初，徐澄之有点印象，她不就是那个林怀远喜欢的舞女吗？可是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那之后呢？”
“公子自然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只是若闹出去，被大老爷知道了，公子难免受罚，这时，是公子说，让我们把罪名嫁祸给一个姓徐的小子，他那晚就在百乐坊听曲，还和葶烟说过话，这罪名自然就落到他头上了。大概就是这样，和小的全没半点关系啊，大人……”说到最后，已是痛哭流涕起来。
徐澄之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南宫府在哪？”
在得到答案之后，徐澄之就将他打晕了，随意丢至一旁。
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落尽无边的夜色，不过周、徐二人并不在意。
“去南宫府？”周行问道。
“当然，想嫁祸给我，又岂是这么轻易的事情？”
徐澄之本想用轻功赶路，直接赶往南宫府，却被周行拒绝了，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本着相信他肯定有理由的想法，徐澄之同意了。于是两人便步行向南宫府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