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刀红颜
许龙飞陷入了失望，不过好在他还没绝望。
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挫折打败的人。
因为他终于收到了好消息。
当他双目无神地从殷九雷的住宅离开时，却在不远处的一处首饰店，看见了正在挑选珠宝的周文隆。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似乎是同龄人，肌肤吹弹可破，红润的脸色映出了一个这个年纪的女人应有的健康，一颦一笑间的动作也是令人舒服得体，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女人应有的的诱惑与可爱。
许龙飞见过的女人很多，但这样的女人，这样能够满足你对女人一切想象的女人，还是他第一次见。
这样的女人，有些男人究其一生，也难见一面。
她现在就在那里，离许龙飞不远，离周文隆更近，可望而不可即。
洛晓佳的美，源自她内心的那份纯真；沈梦琼的美，源自她对情感的执着；叶莲碧的美，源自于她的端庄与气质。这个女子的美，却源自于她的一切，等等……叶莲碧……他忽然间想起了叶莲碧，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但需要证实。
许龙飞思绪忽然间乱了，呆呆地望着周文隆和这位女郎。
“你还没看够？”周文隆敲了敲许龙飞的脑袋，说道。
许龙飞如梦初醒，行礼道：“这位可是未来的嫂夫人？”
周小棠脸色未变，并未脸红，只是微笑温婉地说道：“公子说的不错。”说着，周小棠抬头和周文隆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人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协调、相称。
“你来这里是找殷先生？”周文隆问道。
许龙飞点了点头：“哎，一言难尽，我们先回羊汤馆再说吧。”
周小棠为周文隆和许龙飞端上茶来，许龙飞则是简略地将殷九雷之死向周文隆说了一遍。
许龙飞本来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太多人，但周文隆却并没有让周小棠回避，许龙飞也只得让她一起听。
周小棠脸色有些变化，虽然只是微微一变，可这位佳人的变化，已经被许龙飞真真切切地瞧在眼里，但他并没放在心上，因为一个人如果听到一个朋友的死讯后脸色却丝毫未变，那才是件怪事。
周文隆皱起眉头，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许龙飞摇头，他没有妄下判断的习惯，但现在他也不能沉默下去：“像这样一位黑市总管的家，在清晨的时候一定是最忙的，但凶手却可以跃进院墙不被人发现，并突下杀手，杀人于无形，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
“风城的高手并不多。”周文隆说道，“你、我、柳别离、叶无秋、赵宁苏、沐云大师、青石道长外，应当没有其他人了。”
“你把风城想的有些简单，这里的高手，远比你想象的多。”许龙飞想到了那天殷九雷对他说过的话：
这片黑市至少住有十个杀手，而每个杀手又都至少杀过十个人，而这每个被杀的人至少都犯过十起命案，而每一起命案至少都能见到十个人的鲜血……
杀手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杀人。
这片黑市虽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也的确算得上杀手归隐的乐土，像这样死在杀手窝里的人，调查起来自然棘手之至。
许龙飞看着周文隆，问道：“这场决战，是不是应当停了？”
周文隆笑着摇头：“听了你这句话，我倒觉得凶手是你了。”
许龙飞无奈地叹着气：“因为这场决战而丢掉性命的人已经不少了。”
“又不是我让他们管闲事的。”
“那她呢！？”许龙飞指着周小棠说道，“为了她，你也要这样舍命相拼吗？就为了一个与你亲缘极淡的家族，让周伯伯、周姑娘等等等等这些爱你的人伤心一生吗？”
“你、你不懂的……”周文隆示意他停下。
“我懂！”许龙飞并不想就这样停下，“你牵着她回中原，让周伯伯促成你们的婚事，今后你就能接掌金刀山庄，甚至以后有可能会当上武林盟主，你们美好的未来才刚刚开始……”许龙飞越说越激烈。
周小棠轻轻地坐在周文隆身侧，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身边，说道：“文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场决战，不能避免！送客！”周文隆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
“我自己会走。”许龙飞的语气却已然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平静，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里。
周小棠轻轻说道：“文隆，其实你不必……”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带着什么样的情绪来，叶无秋的公馆始终都在那里，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座孤城的一切风云变幻。
“你来了，看来已经黄昏到了。”叶无秋说道，“我是个很喜欢黄昏的人。”
“有的人喜欢黄昏，有的人却很喜欢清晨，因为清晨实在是个杀人的好时候。”许龙飞说道。
“我跟你说过，叶子到了秋天，一定会凋零的，即使它们不想。”
“那是他们的宿命，可有些人的宿命本不该这样。”许龙飞说道。
叶无秋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许龙飞。
许龙飞却在看向黄昏，天边的残霞，似乎就在眼前。
他的思绪也仿佛随之飞到了天边。
叶无秋笑了。
许龙飞问道：“叶城主在笑什么？”
叶无秋笑道：“我知道，即使你已经在风城待了这么多天，现在却依然毫无头绪，对不对？”
许龙飞点头：“对。”
叶无秋又问道：“那么老殷的死，你也没查出什么？”
“不错，我只知道这个人的轻功很高，发射暗器的手法也是相当精湛。”
“不过其中能够瞒过老殷和那片黑市的众多高手的人，天底下似乎并不多。”叶无秋继续道。
许龙飞闭着眼点头：“这种人不多，但现在风城至少就有一个。”
“谁？”
“我。”
叶无秋笑了，许龙飞也笑了，笑容有些苦涩。
“但我知道，绝不是你。”叶无秋说道。
对许龙飞来讲，这就够了。
残阳褪去，夜幕升起。
许龙飞又来到了舒云斋，径自坐在了青石的对面，冲着店小二大喊道：“店小二！来两坛最好的酒，再来上几碟红烧肉、葱爆肉、锅包肉、酱牛肉……总之有什么肉菜，全给我端上来！”
青石看了眼自己眼前的小葱拌豆腐，叹道：“什么人又惹得你不高兴了，你不妨直接说出来。”
“一个姓周的，一个姓柳的，一个姓赵的。”
“姓柳的？你见到了柳别离？”青石说着，递给了许龙飞一杯酒。
“就因为没见到，我才生他的气。”许龙飞也不管洛晓佳的嘱托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青石奇道：“既然没见到，你又为何生他的气？”
“因为我知道，他现在一定知道我想见他。”
这话有点拗口，青石听懂了。他笑道：“其实有的时候，我倒觉得，不阻碍他们，或许并不是个不好的选择。”
这话也有些拗口，许龙飞也懂了。他奇道：“为什么？”
青石叹道：“因为我想，周文隆的内心一定十分痛苦。”
许龙飞还是不明白。
青石继续说下去：“庐山论剑，他虽然得胜，但这是在杨凝风、柳别离、陈幽还有你都缺席的情况下。所以即使他得胜了，他依然需要证明自己。柳别离虽然久居巴山，但很少有人会拒绝把天下第一剑客的美名加在柳别离身上……”
“不，”许龙飞打断了青石，“天下第一剑客一定是杨凝风。”
“很可惜，很少有人会这么想，包括杨凝风他自己，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柳别离的差距。”
许龙飞小声嘟囔道：“又没有打过，你怎么知道……”
“当然打过，就在庐山，老朽亲眼所见，柳别离打败杨凝风只需一剑。”
许龙飞闭上双眼，久久不能平静，他相信杨凝风，但他实在想不出青石欺骗他的原因，叹道：“即使只有一剑，想必也是雷霆万钧、精湛绝伦，前辈能够亲眼得见，亦算一件幸事。”
“简直大幸，得见此战，天下谁敢再谈剑道？”
“所以周文隆即使大会夺魁，荣膺天下第一刀，收获的也只有更多的痛苦……”许龙飞思索道。
青石叹道：“所以我想，这件事，会不会顺其自然更好？对于他们，决战也是一种解脱，第一剑与第一刀之间，若没有了断，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痛苦。”
许龙飞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低头沉吟了一会，便拿起筷子扒拉起他眼前的那一盘葱爆肉。
“你还打算阻拦他们吗？”青石问道。
“不知道。”
“那你还打算继续探查下去吗？”青石又问道。
“不知道。”许龙飞答案依旧。
“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青石还在问。
“吃饱饭，睡一觉。”许龙飞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
“对于这场决战，我也看开了，我若真的无法阻拦，倒不如收拾收拾心情，好好地领略一下。”这就是许龙飞的答案。
“原来你也是个懂得放弃的人。”
“前辈对这场决战似乎比我还要上心？”
青石忽然间不说话了。
许龙飞邪魅地笑了，带着这邪魅的笑意，离开了舒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