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百年弹指间(下)

故事是这样,下山之后,惊遇到了一位被追杀的姑娘。先生所教,路见不平必起而鸣之。

从小有爹娘护佑,爹娘死后又有先生护佑的年轻人,也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很快就喜欢上了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是杨汉之畔一处修士家族的嫡女,见喜欢的姑娘家族被人欺压,惊看不过去,便为那孟家出生入死,不光将刘景浊所传剑术全数教了出去,还将自己的佩剑作为定情信物给了那女子。

这十年间,一大半他是在孟家度过的。

惊想得很好,等孟家走上正轨,他便带着姑娘回山,去见先生,请先生主婚。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破入神游之后,刚刚出关,试着分身出去了一趟,当时就瞧见一幕让他道心稀碎的画面。

他喜欢的姑娘,将他的剑递给另一个男子,甚至含情脉脉道:xь.

那位太子当时反问一句:

姑娘嗤笑道:

惊说到此处,糯早已面沉似水,转身提剑,就要下山。

刘景浊冷声道:

糯沉声道:

刘景浊看向惊,话却是说给糯的。

惊呢喃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刘景浊,问道:

刘景浊没好气道:

惊苦笑道:

刘景浊叹道:

惊哪里会知道,他若是无法求得真我,他的树是砍不完的。

惊更不会知道,刘景浊只是知道得晚了,若是真的很早就知道,那先生绝不会让弟子吃这一堑。

鼠目寸光的蠢女子,我的弟子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个楚国太子吗?

在刘景浊眼中,糯也好,惊也罢,早就是如同白小豆与姜柚一般。若白小豆或姜柚被人戏耍,刘景浊绝不会坐视不管。

惊与糯,也一样。

此后惊砍树三年,糯看了三年。

有一日,匡庐大雪,糯推开了刘景浊房门,问了句:

刘景浊点了点头,笑道:

没想到糯小步跑了过了,凑到刘景浊身边,轻声一句:

刘景浊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缓缓转过头,冷声道:

糯面红耳赤,仓皇逃走,下山之后才发现,她的乾坤玉中早就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物件儿。

反观刘景浊,坐在二楼露台,呢喃道:

但走之前,得先去找找那个教糯瞎说的人!

于是一道剑光穿过云海,落在了神洲东边儿,后世的神水国应当就在此地,一座水神庙极其醒目。

刘景浊冷眼看向水神庙,沉声道:「

是你教的?你又是在哪儿学的?」

水神庙里走出一位身穿水蓝长裙的女子,此时她手中已经没了那把冰晶长剑。

水神撇嘴道:

话锋一转,水神笑问道:

刘景浊只得叹息一声,转过身,摆手道:

走出了几步,水神呢喃一句:

即便如此,刘景浊也没停步。

换做是当年的水神,此时已经皱起眉头了。但现在的水神,只是微微一笑,问道:

刘景浊沉默片刻,开口道:

没想到水神笑盈盈一句:

但剑光已经往西去了。

水神返回庙里,微微一笑,呢喃道:

一场春与秋,两场春与秋……十年过去了,那片松林从前有树多少,如今便有多少。

糯回来了一趟,已经登楼。

她趴在二楼露台,说着这些年来的见闻。

她说在秦都雍城瞧见了当年风泉镇的刘顾舟,明明几十年过去了,但他怎么看怎么才二十出头儿,境界也不低,已经真境了,身边还有个贼好看的姑娘,好像姓离。

那个叫做陈灵舟的家伙已经是合道修士了,就连身边跟着的那个灵炆,也已经登楼。

北边儿多了个山头儿,名字很怪,叫破烂山。

还有,有个叫做龙渊水的地方也多了一座山,全是炼器师,好像叫做脊背山。

最后糯说了句,北边一座常年下雪的地方,山上多了个书院。

来得突然,走时也突然,不过临走时还不忘调戏先生,说身子还在。

又是三年过去了,惊终究没能破开第八境。

于是这一年,刘景浊步行送着惊下山,让他再走一趟江湖,十年之后折返,看如何。

小镇之中,一茬儿人生,一茬儿人死,药铺的老神医早就成了这方圆的寿星了。

又一个十年过去,惊与糯一同折返,先生这次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但惊终于是破境了,十年破三境,七十岁登楼。.b.

这次回来,两人又各自说起了江湖见闻,那叫一个无奇不有。

刘景浊就真像一个老者,安安静静听着两个孩子说自己的见闻。即便惊与糯,早就不是孩子了。

一个合道修为,一个登楼修为,都已经近山巅了。

这次刘景浊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给兄妹二人。

他们刻意留在山上好几年,陪着看似老迈的先生好几年。

这次刘景浊说,他们可以走远些了,去海外四洲瞧瞧,看看这大千世界。

临行前一夜,刘景浊为他们二人,各自刻下一方印章。

惊手中印章,底款为。

而糯手中的印章,是从前姜柚背着刘景浊,送给南宫妙妙的苏子词。

天涯何处无芳草。

姑娘乐开了花儿,却没懂这方印章,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天下尚无后世那等渡船,去往海外四洲,就不是十年八年的事儿了。

后来有一天,山巅药铺被一个求医之人推开,这才发现老神医坐在太

师椅上,已经仙逝了。

小镇里边儿曾受神医恩惠的人可不是几家几户,于是众人张罗着,为老神医打造了一口上好棺材,将其安葬在了后山一片松林中。

而此时,有个披发背剑且腰悬酒葫芦的青年人,孤身一人泛舟彭泽。

都已经登楼合道,再上一步已近山巅,更上一步,或许上需要百余年。

但无论如何,当年秦楚边境的两个孩子,已经成了能一定程度左右世道的大修士了。

舟上青年灌下一口酒,自言自语道:

正在此时,一艘小船迎面而来。

刘景浊赶忙恢复本来面目,数十年来,头一次束发。

那艘小船前方站立着两道身影,男子青衫背剑,剑有八棱。女子红衣背剑,瞧着有些俏皮。

刘景浊控制小舟靠近小船,笑问一句:

船上背着独木舟的男子猛地转头,愣了愣,却忽然说道:

红衣女子面带笑意,问道:

两个声音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几乎同时开口: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船上一顿酒后,刘景浊告辞离去。

小舟即将远去,刘顾舟高声问道:

刘景浊想了又想,笑着答复:

说罢,小舟便消失于屋中。

离秋水呢喃一句:

刘顾舟笑了笑,伸手按住了剑柄,轻声道:……

一日匡庐大雪,有个面容清冷的背剑女子时隔数十年重返匡庐,但到了从前那个药铺时,才瞧见有个黑衣挎剑的青年坐在门口,酒水一口接一口。

药铺……好像很久没人住了。

糯肩头一颤,挤出个笑脸,问道:

惊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