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们的故事还没有到完结的时候
“Apple~~”
晨汐呼唤着智能助手。
“这个世界还能撑多久？”
“30。”无机质的电脑合成音冷冰冰地回答着。
晨汐愣了愣。
“30分钟？”
“29、28、27……”
“停停停。”晨汐猛地从沙发上弹起，“不用说了，林乱秋你快点。”
“唉……”
林乱秋撇撇嘴，他不想理会这个跟在他身边闹腾了几十年还像个孩童一样的女人。
翻开无名的故事，看着方才生成的那段“结局”，林乱秋面无表情，指尖轻点文字，挑起一道光流。
若在此静止，用放大镜去看的话，将会发现这道如小拇指般细小的光流正是由数十上百个文字组成，其中内容，正是方才崩坏的结局。
再向无名之书望去，那段文字已消弭不见。
光流化作光团落在掌心，林乱秋凝视着它，低语一声。
“你们的故事还没到完结的时候。”
随后，呼唤。
“Apple，将这段世界信息数据化，投入到系统中，等待我的指示向他揭晓记忆。”
“收到，正在执行。”
那么，接下来……
林乱秋站起身，感受着这个世界泡的一切。
……终究还是因为刚才的崩坏而造成了这个世界自身修补力无法修复的损害。
那就让他这个外来者帮个忙吧，说到底，它只是欠缺了一点点……
能量。
……
闻着背后女孩香甜的气息，白瑾一时间迷了神。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想做什么。
既然白将军说虚无剑是一切意外的开端，那么假如没有虚无剑会怎样呢？
这个问题需要瑶瑶帮助他推导。
那么……
[你最好别这么做，刚才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就在白瑾张口之时，心中忽然传来白将军的声音。
“哈？”
虽然对方说出的内容是意想之外的，但白瑾不至于就此惊慌失措。
反倒是，这个节点突然说这些话……
[我知道你会怀疑，等你找到地方落地休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
怎么他的心思又被说中了。
“现在说不行吗？”
[会吓到你，然后你会从空中摔下去。]
“没事，摔不死。”
[那我事先声明，看到之后，不要和别人说。]
这话说得，搞得白瑾对白将军言听计从似的。
“那要等我听完之后再决定。”
[还有，要是你真摔了，掩饰状况的时候记得演技逼真点。]
“嗯？”
[那么，这段记忆，你就收好了。]
忽然，一道荒寂之意自心底而生，白瑾瞳孔微缩，心脏一阵绞痛。
这种感觉是什么？
简直就像，什么都陷入了“无”，世间万物皆寂灭。
——包括他自己。
随后，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绝望与不解攀上心头，白瑾脸色顿时苍白。
很快，他明白了它们的来源。
这份记忆是……？！
“唔……”
那一瞬间，白瑾目眦尽裂，这并非愤怒，而是难以估量的悲伤带来的冲击。
一时失神，竟是忘了对足下飞剑的掌控，重力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将他们拖向重力的井底。
打着瞌睡的瑶瑶顿时醒了，失重感述说着发生的一切，她连忙制住飞剑爬升，焦急地拍了拍身前少年的肩膀。
“喂！你干嘛？！”
在少女的呼声中，他的精神重新集中，接手操控飞剑回归原本的飞行航道。
闹出这么件事，众人皆是望向白瑾。
“你怎么了？”
面对灵雪瑜略带忧愁的询问，白瑾摇摇头。
“没事，刚才想事情入迷了。”
“哼！”背后紧贴的身躯一松，听见瑶瑶嘟囔着，“真是的……”
“好啦，我没事。”白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困就靠着闭上眼睛吧。”
瑶瑶不哼声了。
众人目光收回，感受着身后的人儿脸贴着他的后背，白瑾的微笑渐渐消失。
“这就是……后果？”
这句话，当然在心里说的。他知道那个人能听到。
[嗯，最严重的一种。]
“……”
直觉告诉他，方才所见到那段记忆，绝非虚假。
除非，包含那段记忆、他的直觉在内的一切……都被欺骗。
[没有那种必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始终对我抱有怀疑。]
[但你有没有想过，能做到你所见到的那种万物寂灭的人物，还会在你身上谋求并夺取什么利益吗？]
答案是不会，白瑾心知肚明。
“那你预测到刚才……”
白瑾顿了顿，他不确定是否应该称之为刚才。
[我知道，我很清楚你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我可以提醒你，但没有做。]
“为什么？”
[因为你始终抱有怀疑，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自己作死吧。]
白瑾总觉得白将军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不爽。
[死一死，就明白很多了。]
“……”
白瑾无言以对，以往抱着很重的疑心，与白将军对话都有些争锋相对的感觉。
现在却是没那个脸皮这么做了。
人家刚救过他。
至少现在，他对白将军的信任提升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那么，刚才的现象是什么回事呢？”
信任问题暂时解决了，就该讨论一下危机了。
白瑾曾经经历过这种失去的记忆重新涌入的状况，就在和系统相遇的第一天，他和瑶瑶说了诸紫薇还活着。
但那时只是失忆，并没有发生刚才那种无法理解的现象。
那完全超越了白瑾对世间的理解，措手无策，无法理解的绝望境地。
[那是后果。你窥见了命运与这个世界真相的一角，当你选择告知其他人将对真相一角的认知扩散时，就招来了后果。]
“……”听不太懂，“这是在说谜语吗？”
[是的。]
居然还堂堂正正地承认了？！
[当你的偏离率升高的一定程度时，我才可以将真相告诉你，或者你自己挖掘。]
“那可以和我将偏离率与命运的联系吗？”
[只能讲一部分。]
“请说。”
白瑾说话客气了不少。
[所谓世界线偏离率，它偏离的基准自然是受到我这个外来者的干涉前的原定命运吗，偏离率越高，意味着与原定命运相去越远——这点我想你已经理解。]
“理解，请继续。”
[但我也与你说过，命运本身是具备修正力的。现在，将命运想象成一段行程，而你，就是一位驾驶员，你在一个导航的指引下行驶在完全陌生的道路上。并且，你也不确定自己的终点在哪里，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向，而这片区域内的某个点被设置为了导航的终点，你只好跟着导航走。]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条路不能停下，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回头重新来过，除非有外人帮你。]
[对了，你看不到地图，你不知道导航到底在地图上怎么引导的，你只能听导航的声音。]
[很不巧，在刚刚启程的时候，面对岔路口，导航居然意外关闭了一段时间，它被一个在行驶过程中闯上车的外人弄坏了，出于愧疚，外人只好帮忙修复它。]
[你不能停下来，导航又坏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一条岔路。]
[更不巧的是，你所选择的岔路并非导航原定的那一条，但没关系，至少方向还是对的，你还是在向着终点所在前行。]
[过了一会儿，导航功能恢复了。这时候导航发现你走的路偏离了一些，但没关系，你行驶在一个城市里，城市的道路规划可以让你保持前进的同时转弯绕回原本的路线。]
[于是，导航就给你修正了一下路线，指引你该在哪个转弯就能回到原本的路线。]
[只不过，这个导航坏得太严重了，时不时失灵。你听不见导航该怎么走，那就只好凭自己感觉来了，偶尔那个修导航的外人还会提醒你一下。]
[有时候导航又好了，你又听着导航的话往导航定下的路线驾驶回去。]
[但是有个问题，导航失灵的情况太多，你凭着直觉驾驶，虽然大方向是对的，但你却走得越来越偏了。]
[慢慢的，就算导航能用的时候会修正你的方向，但你偏离得越来越远，又因为不能回头的缘故，返回原本路线的方法越来越少了。]
[再后来，外人把导航修了个七八成，谈得上还勉强正常的时候，你的左手边，出现了一座山，一座沿着道路纵向延伸的山脉。]
[最开始的时候，山体不宽，不高，你还能勉强开到山的另一边。]
[时间再往后发展一点，山变高了，坡变陡了，没有隧道，没有山路，你已经过不去山的另一边——毕竟你不能回头嘛。]
[导航也拿你没办法，它也知道不能回头，你再也不能回到它原定的路线去了。它又知道你沿着现在的路走下去，那大概还是和终点在同一个区域的。]
[没办法，执拗顽固的导航终于改变了路线，它不再要求你走回原本的路线了，也就是那条本应该走在山的另一头的路线。现在它只要求往着正确的大方向行驶就行，爱怎么走怎么走。]
[这时候，导航给你展示了最开始定下的路线，看不看随你，反正看了也没用，你又不能回头。]
[最后，你来到了终点。]
[这时候，你左边依然是遮住视野的山，你看不见原本的终点是什么模样。]
[而你的前面，是一道深渊。深渊的另一头，就什么障碍都没有了，那是一片大平原，只要不回头不停下保持大方向上的前行，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但问题来了，你的车在这一头，平原在另一头，中间是万丈深渊，没有桥，怎么过去呢？]
[而那个外人，他能帮你修复导航，但他不会架桥，他也苦恼于这个问题，他渴望这个问题的答案。]
[以上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东西了。]
白瑾蹙着眉，沉思了许久。
白将军所说的故事并不难理解，导航是命运，每一个可以回归原本路线的岔口就是偏离率升降的机会，不能回头不能停下，因为线性的时间滚滚向前。
那白瑾自己是什么？就是白将军所说的肩负命运之人吗？
车又意味着什么？世界？
后面山的含义倒是挺好理解的，当偏离率高达一定程度时，命运再也没办法修正回去，只好更改目标，沿着完全不同的道路前行。
那白瑾现在身处何处？
毫无疑问，他还在“城市”里，他仍有选择回归原本路线的机会。
——因为偏离率虽然保持着上升趋势，但时不时还是会降。
那么，偏离率要高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迫使命运不再往原本的方向修正呢？
[1%]
那个闯上车弄坏导航的外人给了他答案。
如何证明答案真伪？不知道呢，毕竟白瑾无法以宏观的上位视角去观测命运。
而故事的最后，关于终点、深渊、平原，白瑾就不太理解了。
他有些模糊的感觉，但无法述之以言语。
搞不明白，但白将军今天的一席话语，就足够白瑾消化很久了。
不过白瑾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偏离率超出命运的修正范围，那么命运就不再会为了回归原本的路线而迫害他身边的女孩。
是件好事，能让白瑾心甘情愿地奋斗。
行吧，就这样吧，前进的同时，慢慢思考吧……
嗯？
等等。
“等等，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会遇到那样的状况啊？”
白瑾指的是刚才那种严重的“后果”。
[导航本身是很脆弱，你看，光是车上多载了一个外人，它就坏掉了，更何况它还没被修好。]
[然后还在城市里开车的你，突发奇想推理出原本路线的一部分。本来就没修好的导航听见你的话，处理不来这么多信息，处理器过热彻底烧坏掉了。即使这样，那个外人还是能修，但这不是无限次的，要是天天坏下去，外人也帮不上忙了。]
“……”
[还有个设定，就是导航彻底坏掉的话，车就不能继续开了，除了那个闯上车的外人外，其他人都下不了车，只能等死。]
[就是这样，自己体会。]
[哦对了，记住那份“后果”的记忆和我今天说的话，你的偏离率又上升了。]
念及此处，白将军再也没继续说话，转而是系统冰冷的声音。
[当前世界线偏离率为：0.72566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