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一章两看而相厌

“这里是?”

“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张天谬一直转着,不知道是因为有了一颗小恶魔的心脏之后,还是有了他曾祖的骨骸之后,他的直觉,那种直指本质的灵觉,似乎有所提升。

就正如他之前的感应,他心里想着要找到陆嬴蛟,顿时从心底升起了一点点淡淡的感应,在诧异之下,他顺着心中的感应,慢慢地走着,穿梭于这个地方的古建筑之间,有种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

这本来是随意的一个自问,但很快就沉浸在这个问题里了,忽地,心里顿生一个答案:

“这是穿梭在古代之中……”

“隐约感受到的,是时间的力量?”

终于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感受,随即,还有一个感受:

“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张天谬仔细看了看,觉得眼前的这座大宅,似乎有些眼熟,虽然这里的建筑,大体是一个风格的,差别大的是规模的大小,相同规模的样式会出现相似之处,但眼前的这座宅子,似乎跟先前见的那一座,也太相似了点吧?

应该就是同一座吧?

张天谬站定,不再向前,既然是同一座建筑,那就说明,他迷路了。

“怎么回事,走不出去了?”

“而且,好像,直觉是这么走的啊?”

“果然,不靠谱啊……”

张天谬语带埋怨,但也没当一回事,迷路就迷路吧,他并没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气息潜伏,当然,也不是全部都正常。

但在这个地方,充斥的气息,就不是正常的,到哪里找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地方?

这种感应到的气息晦涩,不能就说明更多的问题,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那就说明是有问题了。

所以,他暂时还不担心什么。

而且就他此时的直觉,依旧还是认为,在这里往前走,会遇到陆嬴蛟……

嗯,想到这里,他意识到了点什么……

在这里,会遇到陆嬴蛟?

哦,很有可能啊……

陆嬴蛟如果就在附近转悠的话,应该也会在这里打转出不去吧?

那就是说,他的直觉没错。

一个很另类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那就在这里等等吧?

张天谬就这样蹲坐下来,两手抱胸,就选择了在大门上的门槛上坐了下来。

张天谬之所以很快就认定自己迷路了,就是因为面前所见的这座大宅子,很有自身的特点。

是一座朱红色大门敞开的幽深大宅院。

而他此时就坐在大门的门槛上。

突然,可能就是在坐在上面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可能是猛地一下,也可能是慢慢地,他的心里头涌动出一点点的寂寞情绪。

很自然的,他感到孤独,寂寞的惆怅与寥廓,刹那间填满了心绪。

很自然地,他弯腰而下,将抱胸的双手往下抵,头枕在双手上,双手已经放在了双膝上。

“哦,可以影响人的心绪?”

“还算不错的么?”

张天谬自然不会忽略了此时在内心似急剧又似缓慢的心绪变化过程……

“嗯?”

他注意到了,但是,没办法阻止……

似乎,没有办法阻止……

那种内心坚实的堡垒,仿佛是一下子就被打出了破口,一下子,那种寂寥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散,充斥在内心深处……

“这是,魔的力量?”

“操弄人心的力量?”

“这里,有魔?”

思考是没有多少影响,但他估计,要不是他天赋异禀,换个人来,可能已经被心中的那股孤独寂寞的愁绪给完全感染,很难就超脱出那种既强烈又看似痕迹很淡的情绪所左右,甚至可以说是禁锢……

“心魔?”

“没感觉有敌意啊?”

“是心魔?”

“已经没有了形体的魔?”

“可是,这玩意,不是一个投射的投影吗?”

“这里,是被投射的地方?”

张天谬双手抱着双膝,头抵在双手上歪着,身下就一屁股坐在大门的门槛上。

他感觉到,这种心绪已经对他造成妨碍了,虽则还没影响到他正常的思考能力,但已经慢慢影响了他的思维。

换作是之前,之前一刻的那个时候,他还没坐下的时候,他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肯定是有着很大一番情绪来探究眼前的这个幽深宅邸,毕竟对他来说,他一定程度可以规避里面潜藏着的危险。

而此时的他,只觉得内心的孤寂感越发地沉重,让他想起了许许多多深埋在内心曾经以为已经快要淡忘的往事,往事,泛着陈旧的枯黄色的画面,一再地浮上来。

即便是在外界眼中有着极为优越条件的张天谬,顶着个天才的名头,也跟一般人一样,有着很不少的可让人心酸落泪的往事。

他呆呆地坐在大门的门槛上,一边歪着头眼神空洞地注视着眼前,看着那仿似一幅接着一幅从心海的最深处浮起的泛黄画面,一边心里又很理智而冷静地思考着眼前的局面。

似乎,这是无意识的影响?

如果真的有一个心魔存在,似乎,也只是因为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而导致自己的力量散逸出来?

这个假设,有点扯啊?

心魔,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不过,这个地方如此的诡异,没准这种现实世界里的扯淡事,在这个地方,就会很自然地上演了呢?

也有可能呢……

心魔?

真的是这玩意?

道人的修行中,倒是遇见的几率比较大……

其他的力量体系,或者宗教修行里面,似乎是要少见许多……

难道,里面有道教的气息?

嗯,也不能排除,不过,这个古城如此诡异,遵循的法则,很可能跟他们的日常认知有着很大差距,或许在有些方面,是天差地别的,是截然相反。

也不一定就是道教的缘故……

想不出什么,那就不再深究了,而且,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也有一阵子了,心里头涌荡着的情绪,已经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了。

他可以理智思考,但已经不愿意过多地去思考了,他涌动着的情绪让他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那些旧日的时光里,在那些时光里,他不能看清自己的面目,只是依稀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独自在那个宽阔的庭院孤独地徘徊……

这一幕,完全吸引了他的心神。

关于这一幕,他稍稍有些记忆,他在那样的旧时光里……

这个所谓的旧时光怎么解释?

那就是,他在小时候,在那样的一个充满了孤寂氛围的大庭院里,看到了一幕,就跟他现在看到的这一幕差不多……

看到的是,泛着枯黄色的背景色里,现在想来,应该是黄昏的景象。

在那一片昏黄的天穹里,他看到了一个中年人,在不断地冲击着什么,可是一遍又一遍,失败又失败,不断地尝试,结果不断重复,而每一次跌落而又再冲起……

即便是距离遥远的他,依旧可以感应到,每一次失败后的站起再尝试,都是伤痕累累,让人会从内心升起预感: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很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真正掉下来,掉到地面,掉到他的面前。

但是,在一次次的尝试中,在一次次别无二致的重复中,那个人,始终摇摇晃晃地跌倒站起,在半空中跌倒,又在半空中站起,始终没能真的坠落地面。

在那一次次的重复中,他定定地看着,身姿保持着一动不动仰望着,注视那个身影……

在那样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或许是察觉到了远处的目光,那个人那一刻不停的动作,终于有了个停顿,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那一刻,两人的视线有所交汇。

那一刻,或许只有一瞬间,或许,是极为漫长。

那一刻,始终呆望着的张天谬,终于表现出情绪,不是一点点情绪,而是强烈的情绪。

他对那个人感到厌烦,以致都有了一点厌恶:

干嘛要一直尝试?

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一连串的失败,不停的失败……

还这样尝试,是为了一个奇迹吗?

将奇迹寄托在运气上?

真是无聊!

张天谬的年岁很小,但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天赋极度出众,让他对他周围的许许多多方面,都产生了一种尽在囊中的掌控心理……

当然,心理只是心理,或许也可以说,是个错觉……

但是错觉,也不完全就等于错误……

就是在那一天,他的第三只眼睛,就这样,毫无预兆,在当时也没有大阵仗地,就这样睁开了……

他看到了这样的一个奇怪的事,还有一个让他感到奇怪和不解的人……

他可以感受到:

或许是通过额头中央的那只眼睛,又或许是通过心灵……

他可以感受到,他看到的那个在天上不断冲上又跌落的人,不喜欢他。

正如,他自己也不喜欢那个人。

还可以感受到:

那个人,厌恶他的天才,厌恶那近乎是轻浮的态度,厌恶他的总是如愿以偿……

而他,也厌恶那个人的不断尝试,这样的一次又一次,他讨厌这样的徒劳无功而寄望于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