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恶灵

“我已经做好准备。”克莱恩低沉地说到，语音语调都和往日的他有些不同，硬要说的话稍微有点像塔罗会上的假人“世界”。无面人的能力可不只是变化面孔和身材，而是完全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身为无面人，绝不仅仅是换了一张脸，配套的行为习惯、爱好等等也都要做好分割。莎伦小姐安静地听完之后，清冷地开口说道：“今晚？”克莱恩先前已经和他说过有关那个陵寝的事情，对于克莱恩此时的拜访他并不意外。克莱恩嗯了一声，表示认可。场面暂时安静了下来，克莱恩随后向节制派的两人咨询了关于美人鱼的线索，要想晋升序列五，美人鱼的歌声不可或缺，这是晋升【秘偶大师】的仪式要求。从两人的口中得到了些许关于美人鱼出没的传闻后，克莱恩没有多做停留，离开了‘勇敢者酒吧’。……当，当，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在幽静空灵的夜里不断向外传播，一直到很遥远的地方。钟声柔和，不会扰人休息，还会让人们做上好梦的概率增加。鲁恩并不是因蒂斯，它的风俗特点是含蓄而不是开放、热情，即使是希望之都贝克兰德也并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当红月升上天空，这片土地上的多数人都会沉入梦境。一道穿着融入夜色黑衣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存在的视线，手中拿着看不清具体模样的大型物品，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废弃地小教堂内，枯萎的藤蔓爬满了墙壁，野兽的粪便与杂物交错，嶙峋的乱石和杂草清晰地表明这座小教堂已经废弃多年，罕有人迹。男子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教堂一处半坍塌的角落里，用力搬开用来掩藏洞口的石头，娴熟地从包裹里取出铲子、马灯和运土的筐子，神情谨慎中带着难言的亢奋。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绯红色的月光下，他的面庞被照亮。两鬓斑白，眼袋浮肿，这位被外界认为罹患了精神疾病的从男爵竟然在夜间偷偷来到了这处明显藏着秘密的地界。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用极为虔诚的语调念出了那个词，那个被掩藏起来的，他真实的姓氏——不是庞德，而是图铎！“血皇帝”的图铎！一如往日，他在心里发誓：“我必将让图铎这个姓氏再度伟大起来，将僭越者送入坟墓！”他没再犹豫，朝着入口处钻了进去！一段时间后，洞穴内传出了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拉夫特·庞德慌不择路地从洞口跑出，回到了小教堂内，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愕，呼吸急促，双肘处血肉模糊，似乎是在亡命奔逃时撞在了岩壁上。他手中的马灯已经在逃跑的过程中丢失了，没有了光源，他的身体被深沉的黑暗和绯红的月光吞没。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了沙沙的轻响，他猛地转过头去，发现那些攀爬在墙上的枯萎藤蔓竟然动了起来，就像是蛇一样缓缓摇晃，枯黄的叶子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像是毒蛇盯着他的猎物，嘴里不时吐出信子。拉夫特·庞德的视线仅仅在那些藤蔓上停留了几秒钟就挪开，不是因为明白了这些植物为什么在自行活动，而是更加诡异的一幕吸引了他的视线。在他的面前不远，一道女性身影飘了出来，即使四处被黑暗所笼罩，他也能很明确地看到，那道身影的脚没有沾到地面！鬼！他险些大喊起来，虽然他并非对非凡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但突然看到这一幕，对他的精神同样是一个很大的冲击。下一刻，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上的惊恐一瞬之间就被兴奋和期待取代。他伸出手，指着那道漂浮在半空的女性身影，一边压低声音，一边用几乎破音的声音喊道：“是你，是你！！”“你是地下宫殿的那个恶灵？！！”拉夫特·庞德极度激动之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已经从通道中走出，正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克莱恩一只手压着配合这个身份的类似牛仔的宽大帽子，一边略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从男爵。他和莎伦小姐的计划本来是装神弄鬼吓跑这位可怜的从男爵先生的，但现在看来，情况有了奇妙的发展。对于知道拉夫特·庞德大致身份和目的，以及地下宫殿内有一只恶灵的克莱恩来说，眼前的情节展开还算不上多魔幻，他待在后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从男爵的表演，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女鬼抬起头，精致的宛若雕塑般的面孔看向拉夫特·庞德，几秒钟后，用冷漠的语气问道：“你想，说什么？”她说这句话时中间顿了一下，略微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到这一幕，克莱恩有些若有所思。她默认了！拉夫特·庞德并没有在意恶灵的说话习惯，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不复之前被吓得面色苍白的狼狈模样。“这位存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尝试，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弑杀图铎家族的后裔是无法帮你解除封印的。只有合作，和流淌着图铎伟大血脉，继承了这光荣的姓氏、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以及注定伟大命运的我合作，你才能够摆脱这持续两千多年的困境！”他知道恶灵的存在，或者说，他本来的目标就是和恶灵合作？嘶，他知道的不少啊。抢在莎伦小姐开口之前，克莱恩用无面人的能力模拟莎伦小姐的声音，开口问道：“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来？”为了尽量真实，他连断句的特点都保留了下来，这种模仿对于无面人来说毫无难度，几乎可以说是本能，除非是面对观众途径的非凡者，否则不会轻易被识破。拉夫特·庞德并未察觉到不对，实际上，在刚刚在通道里见到没有面孔的无面人克莱恩时，他就已经中了克莱恩的幻术，因此未能发现声源的问题。他略有些疯狂地说到：“因为，黑皇帝！”“‘侠盗’黑皇帝，他一定和真正的黑皇帝有着密切的关联！黑皇帝已经出现，血皇帝的荣光也即将降临！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时机！！”听到这话，藏身在黑暗中的侠盗本盗克莱恩无声地呵呵了两声。侠盗黑皇帝和真正的黑皇帝密切相关？我怎么不知道？就在这时，拉夫特·庞德的神情突然呆滞了一下，随即闭上了眼睛。克莱恩的脸色突然一变，一边伸手握住衣兜中的秘偶之眼开启灵体之线视觉，一边迅速地从腰间抽出左轮。他的幻术被解除了，有股邪异的力量侵占了拉夫特·庞德的身体！与此同时，漂浮在半空的莎伦小姐身形微微后撤，绯红的月光从破碎的窗口洒入教堂，将整个废弃教堂内部映照得绯红一片。“拉夫特·庞德”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瞳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还有已经蜕变成血红色的瞳仁。嚣张、肆意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展开，与此同时，低沉而疯狂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流淌着图铎血脉的后裔……”他将手覆盖在脸上，手指微微发力，锋利的指甲在脸上划出血痕。他将手掌拿开，看着指尖的殷红，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通红的血珠，满脸享受与陶醉。只不过，那享受和陶醉的表情在莎伦和克莱恩的眼中，充满了憎恨和扭曲。“鲜活的有图铎气息的血，能够最大地激发我的憎恨，在这极度的憎恨下，连封印的边界都将向外拓展。呵呵，多么美好的血腥气，让我无时无刻不想起，亚利斯塔那个该死的野心家，对我做过的事。”他的面容短暂扭曲，又很快恢复平静，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的莎伦，随后微微扭头，看向藏匿在阴影中的克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