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在紧张的神经摧使下有条不紊的对事发现场做了仔细的处理。

趁着没人的时候从家里拿来一个麻袋,包装、捆裹、抛尸,动作一气呵成。

“陈、顾两家结亲眷,生死之缘紧相连。陈男不认行凶犯,其父贿赂公堂,官官相护躲一劫。”

“东元七七年,冬月十五,陈男为把顾媛娶,誓明年赴考拟状元,在小河残忍害死情人吴绣莲!吴女贪慕虚荣,杨花水性,天理难容!只可怜了那马痴郎,和腹中辜儿祭了天!祭了天!”

“荒唐!”陈世喜气得发抖,一巴掌拍在木椅扶手上,兀的站起身来。

喧哗的乐声戛然而止,幕后艺人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台下沸腾的群众也在这一刻变得鸦雀无声,热闹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

这一声暴喝成功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棚子里,看着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众人,陈世喜心虚的同时又深感恼怒。

可是因为他身体虚弱,更是因为一口怒气没顺上来的原因,陈世喜头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差点就要摔倒。

多福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少爷!”

陈世喜没搭理多福的关心,而是大声斥责道:“是谁写的台本,敢肆意造谣本公子声誉,知道要面临什么处罚吗?是谁?给本公子站出来!”

艺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世喜的话,因为这剧本根本就不是他们写的,而是……

“陈公子,稍安勿躁。”

一道清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陈世喜瞳孔骤缩。

他转过身看向许如卿,眼里的敌意分外明显:“是你,许姑娘,不,应该称魏王妃才对。”

“魏王妃这个称呼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名号罢了,陈公子不必客气。”

“呵,你说请本公子看戏,就是看这个?说,你让我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许如卿冷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本妃一介女流之辈,既不熟三十六计,也不曾读孙子兵法,哪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看戏就是看戏,说是目的倒显得本妃诡计多端了。”

诡计多端?亏这个女人还有点自知之明,还知道用诡计多端形容自己。

用这个词形容都算是轻了,应该说她阴险狡诈才对!

“魏王妃伶牙俐齿,让在下刮目相看。不过以在下看来今日这出戏编的并不怎么样,实在无趣得紧,恕在下不能奉陪,告辞。”

陈世喜给了多福一个眼神,多福会意扶着他往棚子外走去。

可还没等他们踏出棚子半步,玄烨便拔出佩刀拦在二人面前,眼中透露出杀意,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死!’

多福扶着陈世喜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你们什么意思?”陈世喜警惕的看着许如卿。

许如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两人如同好玩的猫和畏光的鼠。“这就要走了?戏还没完,难道陈公子就不好奇结局是什么吗?”

“呵,说戏之人的臆想罢了,没有逻辑可言又何来合理的结局?破案讲究的是实凭实据,而不是凭空想象,魏王妃置身高层,应该比在下更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许如卿赞同的点点头:“陈公子言之有理。”

“玄烨。”

“属下在。”

“陈公子要证据,把证据给他抬上来。”

“是。”

不一会儿,两个官府的人便把尸体抬了上来。

尸体上盖了一张白布,许如卿为了方便查看便掀开了头部的一角,露出了发黑并伴有轻度腐烂的容颜。

陈世喜看了内心大骇,胃里止不住一阵翻涌:“这是?”

“陈公子难道已经忘记了吗?这可是你孩子的母亲,吴绣莲啊。”

“!!!”

“你看看她的样子,即便是死了也不肯瞑目,可见她得多恨呐。”

陈世喜在看到吴绣莲的模样时说不害怕是假的,再被许如卿这么一说更是两股战战。

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少废话,你不是说要给我看证据吗,证据呢?!”

许如卿不急不缓的拿出吴绣莲的手,说道:“看见她指甲里的血迹了吗?那是她在反抗你的暴行时抓挠留下的。以指甲的磨损程度来看,可见当时吴绣莲下足了力气,被伤的人的伤口定然不浅,七天之内不能愈合如初。”

“如果你真的没对她做过什么,那你右手上的伤痕该怎么解释?”

闻言,陈世喜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右手。

是了,他差点忘了,这伤是那日吴绣莲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他怎么能这么大意,竟然忘了这一茬。

“这不能证明什么,我手上的伤是不小心被刀划到的,根本就不是被吴绣莲所伤,完全是巧合罢了。”

许如卿听了只是不在意的笑笑。

小样,姐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只是个巧合。”

“玄烨。”

玄烨会意,下去把事先叫来的人带了上来。

“民妇叩见王妃。”

“免礼。”

陈世喜看着眼前的妇人,并不认识她:“她是谁?本公子从未见过此人。”

“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坐婆,是专验男女之事的人,陈公子不认识她也不奇怪。”

许如卿再次蹲下身掀开白布,露出了尸体惨白的大腿,大腿根处有紫黑色的尸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淤青。

“我们在死者下体检验出了少许不属于她自身的体液,初步判定在她死之前半个时辰内曾与异性有过亲密接触。”

“本妃记得昨日问你第二个问题时,你说你与吴绣莲已有半月未见,若真如此,让坐婆为你们二人验上一验,是真是假验后便知分晓。”

陈世喜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许如卿一个女子,居然有这等本事,完全洞察了他的一切动机。

他心如死灰,看来今天他是逃不掉了。

许如卿向站在坐婆身后的小厮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陈公子下去验身。”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