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须弥的梦

梦境，须弥城。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阳光下找回现实的感官，原本牢不可破的梦境也出现了碎裂，湛蓝色的天空如易碎的玻璃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金色的暖阳高悬空中，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草元素力量也依附在每个人身上，一边修复着他们有些残破的精神，一边引领着他们重回现实。此时此刻，凝哲和纳西妲正处于梦境中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也是教令院梦境设置的核心位置。祖拜尔剧场。梦中的祖拜尔剧场显然与现实的落魄无力截然不同，这里彩旗招展，灯火通明，处处都有着华丽又符合须弥美学的装饰——毫无疑问，这里比现实更符合“剧场”这一概念。“很高兴能看到你做出抉择，纳西妲。”凝哲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正在缓缓消失的蔷薇花，“就像摩拉克斯当初做出颠覆璃月千年格局的决定一般，连他那般宏伟如历史本身的人物尚且无法面面俱到，你我也不必苛求事事完美。无论此番选择最终导向的结局是何方，改变终究是让船只继续航行的动力。”纳西妲注视着那朵蔷薇花，直至它彻底消失，而后轻轻回应道。“......能跟我多讲一讲摩拉克斯的事情吗？”同为神明，她知晓一些关于岩之神的事迹，但她一直被禁锢于净善宫之中，根本不了解那位岩之神明的所思所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并不理解摩拉克斯要“退休”，把璃月港的所有事务彻底交给璃月人，而自己彻底退居幕后的行为——她始终相信一点，她被教令院如此苛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本身不够“强大”。若她跟岩之神摩拉克斯一样“强大”，教令院绝不会做出如此悖逆的行径。“老爷子么.....”凝哲并不意外于纳西妲的提问，事实上，他是故意提到摩拉克斯的。因为他也很清楚，这位小草神哪怕做出了选择，有些东西依旧在这几百年里根深蒂固......到底神明如何才能被称为神明？恐怕在纳西妲心中，神明这个词汇已经与【价值】挂上了程度不小的等号。换句话说，纳西妲这次能反抗教令院，原因只是教令院的家伙们站在了须弥人的对立面，而不是她加重了处于天平一端的自己。如果有一天，这个天平被另一种力量所打破，那么纳西妲大概率会选择“牺牲”自己来保护须弥人这种极端的方法。而对于凝哲来说，无论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还是站在璃月神明角度，上述这种可能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站在神明的角度，摩拉克斯毫无疑问是一位强大、沉稳且成熟的神明。早在魔神战争时期，他就凭借强悍的实力和出色的谋略为璃月人打下了一片乐土，也为自己赢得了【武神】的名号。”“对于这一点，我想哪怕是那位被压在大海底下的漩涡之魔神也不会否认。”嗯......强大的个体实力吗？纳西妲的神情有些恍惚。见到纳西妲的表现后，凝哲微微颔首，看来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他伸出一只手，淡金色的力量漫入到周围逐渐破碎的空间中，一缕又一缕精神丝线如或盘踞成蛛网的模样蔓延，或是散落到各个地方。“....但站在璃月人的角度上，岩王帝君对于璃月人最为伟大的贡献，却不仅是以个人的伟力镇护千年。”做完刚刚的小手段后，凝哲又看向纳西妲，露出温和的笑容。“璃月有句古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岩王帝君以神明之躯护佑璃月，但与此同时，他也在教授着璃月人能够自己生存的手段——那就是商业。璃月以经商立国，如今已是整个提瓦特大陆最为富饶的国家，经过【考验】后，每个人都相信着，哪怕岩王帝君不再于耀眼的阳光下展示威严，璃月依旧能生存下去。”“帝君之于璃月，并非一位单纯的守护者。他是灵魂，是骨血，也是璃月人内心深处的永远不可替代的......”说到这里，凝哲停了下来，注视着纳西妲那双纯净的眸子，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么对于须弥人来说，你，纳西妲，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于璃月人来说，神明是灯塔，是指引人前进的方向针。对于须弥人来说呢？灯塔？不，在教令院看来，须弥的灯塔应当是诸位贤者；对于雨林人来说，灯塔倒不如一份雨林指路手册；而对于沙漠人来说，所谓的灯塔只是能够让他们在沙漠中生存下来的任何一种手段。人民的引导者？那位大慈树王的确算是合格的引导者，但她纳西妲呢？纳西妲沉默了。或许......她能为须弥人做的，正是面对某种灾难时，能够毫不犹豫献出的生命罢了......凝哲看出来了纳西妲的方法，暗自叹了一口气，而后再次开口。“或者，让我换一种方式来询问。如若商业是璃月人民所掌握的“渔”，那么对于须弥人来说......这份“渔”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很简单，纳西妲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要说出答案。正如璃月以商业立国，须弥人正是靠着【智慧】立国。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须弥教令院是整个提瓦特大陆最为权威的教育与科研机构.....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智慧还不是一个正确且标准的答案吗？但话到了嘴边，纳西妲却发现，她根本说出不出口。因为如今的须弥教令院，追寻【智慧】之人寥寥无几，大多数学者靠的不再是思想的光辉，而是另一种【东西】。【虚空终端】。而他们都很清楚，这东西落在教令院手中，就不再是“渔”，而是“鱼”。见纳西妲沉默，凝哲也并不催促，只是语气温和道：“兴许，那位制造出虚空终端的大慈树王会给出一份别样的答案。”听到这话，纳西妲眼神亮了亮。她现在迷茫，正是以一位【继任者】为基本的手足无措。作为降生的“二代神明”，她倘若她能够与大慈树王亲自聊一聊的话.....而对于凝哲来说，寻找大慈树王也就意味着前往世界树，这也正是他想要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有一件事要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