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二个夏天(完)

待他们三人到渡月桥时,街道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对比桂川水面上遍布的流水灯,显得有些清冷。

今出川瑾格外有兴致地买了三盏灯笼,和笔一起发给他们。

鸣海悠在灯上写下自己父母的名字,小心地托放到水里,见它与成千上万的灯笼一同随着水流缓缓飘远。

渡月桥上有人力车,今出川瑾招呼自家女儿和鸣海悠一起,被拒绝了两次,只好一个人坐。

鸣海悠跟着今出川千坂走到街道上逛纪念品店。

清水瓷、京都刀具、包裹巾、油纸伞,除此之外更多是常见的护符、御守、灯笼。

吃的有茶果、金平糖、梨饼……种类很多。

鸣海悠见到有竹工茶具,趁着今出川千坂挑选护符的空隙,给了商家弥生秋早的公寓地址,买一套送去。

然后又去买了包裹巾,送到椎名家里。

买完觉得对不起今出川千坂,挑了一把白色油纸伞回去。

“买伞做什么?”今出川千坂接过,审视着问。

“下雨的时候可以打油纸伞,比塑料伞漂亮。”

“不需要。”今出川千坂无奈叹气,虽是这样说着,却没有把伞扔给鸣海悠,始终自己拿着。

“难得来京都一次,总要买些什么。”

“你可不是会有这种无聊情结的人。”今出川千坂的语气冷了几分。

鸣海悠一愣,觉得少女的语气很熟悉,心跳加速了几分,“千坂桑在梦里的能力现在还在?”

“从你之前的记忆就足够判断了,一个人的性格可不是那样容易改变的。”今出川千坂不想多费口舌,皱着眉问他,“所以,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去逛清水瓷和竹具了,之前没见过那些。”鸣海悠听了今出川千坂的话,稍稍定神,笑着说,一阵心虚。

“……”今出川千坂上下瞧了他两眼,转头继续看向摊位上的御守,“我母亲爱买那些,放在柜子里当摆设,毫无用处。”

“毕竟是纪念品,当摆设也算是发挥了它一部分价值吧……”

“若换做你,就甘愿做摆设?”

“人不是物,如果当摆设也能衣食无忧,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

今出川千坂不再理他。

鸣海悠想开口继续为自己的思想辩护,却瞧见摊位上有一枚绣着黑猫的御守,和寝子梦中宫司身上带着的那枚分外相像。

便买下来带在身上。

今出川千坂买的御守却很普通,正面绣着“安康御守”四个字,背面是樱花图案。

体验完人力车的今出川瑾悠闲地走过来,远远朝他们挥手,“小悠,小千坂~!这里这里~!”

像在招呼小孩回家一样。

今出川千坂过去,把油纸伞和刚买的御守都给了今出川瑾,“伞是鸣海桑送的。”

“哦呀……小悠有心了。”今出川瑾笑着接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稳稳地撑开伞,打着伞原地转了一圈,问鸣海悠道,“漂亮吗?”

“漂亮。”鸣海悠算是实话实说。

伞是映衬,关键在人。今出川瑾和千坂是母女,尽管已经三十多岁。貌依然称得上倾国倾城。

于是两人又陪着今出川瑾逛了一圈,尝了梨饼和生八桥。

主要是让鸣海悠尝,她们两人都吃过味道更好的。

之前今出川瑾听今出川千坂提到过鸣海悠的厨艺,又调笑着问他,“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吃到小悠做的梨饼。”

逛到今出川瑾连打哈欠,三人才坐上轿车回去。

待今出川千坂泡完了温泉,他把身体埋进水里,已经是午夜了。

还没等他眯起眼睛放松心神,突然听到今出川千坂的声音从隔断内传来,“记得把和服带回东京。”

“你还没走?”鸣海悠吓了一跳,以为她要进来。

“……我对和你一起泡温泉没任何兴趣,只是有事要说,其他大多时间都有我母亲在。”

“可惜。”他在里面叹气道。

“啊啦……鸣海桑的衣服好像在柜子里,要不要帮你洗了呢……”

“别!”鸣海悠连忙说,“我是可惜只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

“呵……距离开学还有两周,有的是时间让你陪着我。”今出川千坂道,“母亲把订婚日期定在了圣诞节,在此之前你要学很多无聊且没用的知识。”

“圣诞节?等等……订婚?”虽然今出川千坂提到过几次“订婚”和“未婚妻”的说法,但他只是当作少女懒得向旁人解释他们的关系。

这时突然听到今出川千坂认真地将确切日期说出来,惊讶地想要在温泉里站起身来,传出一阵水花声。

“我不是说过,给你一个机会……”今出川千坂语气有些愉快,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回东京之后,先学交际礼仪、舞蹈;每天在开会的时候旁听,多认识认识那些常务……母亲大概还要教你插花。”

“这些千坂桑大概学了多久?”

“从小到大吧。”

“……”

“不过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实际花在它们上面的时间不多。”

“这样……”鸣海悠朝隔断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少女在灯光下映在隔断上的影子,深吸了口气,“我会用心学会的。”

“倒也不用……基本礼仪不出错就行,只是我母亲不这么想。”

“听千坂桑的。”

“……”

……

待鸣海悠走出温泉,穿上衣服时,今出川千坂房间的灯都已经灭了。

今出川千坂亲口说出的“订婚”两字,始终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伴着他熬了一夜。

原来从梦中出来,康复出院后,今出川千坂对他态度的转变,并不是试探……

或许真的是将他当作了“恋人”。

当初所说的机会,也不是同意与他交往,而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与今出川氏大小姐交往的同时,所要担起责任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