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切都是偶然，一切也都是必然

首发站为京都的列车，半夜十一点来到今别町时，列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乘客了。甚至鸣海悠和弥生秋早所乘坐的那节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命运……那个男生的说法，很贴切啊。”弥生秋早靠在车窗上，侧过脸来看着坐在她旁边，拉开单肩包的拉链，找轻小说来打发时间的鸣海悠。“大概吧……”——————某种情况下，命运这种东西类似不断变换前进方向的局部沙尘暴。你变换脚步力图避开它，不料沙尘暴就配合你似的同样变换脚步。你再次变换脚步，沙尘暴也变换脚步——如此无数次周而复始，恰如黎明前同死神一起跳的不吉利的舞。这是因为，沙尘暴不是来自远处什么地方的两不相关的。就是说，那家伙是你本身，是你本身中的什么。所以你能做的，不外乎乖乖的直跨入那片沙尘暴之中，紧紧捂住眼睛耳朵以免沙尘进入，一步一步从中穿过。那里面大概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方向，有时甚至没有时间，唯有碎骨一样细细白白的沙尘在高空盘旋——就想象那样的沙尘暴。——————大抵不会是和他一样知晓自己前世的人，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多年的少年。竟然也能说出让他主动去思考的话来。《樱花庄》的第二卷已经快看完了，鸣海悠一边翻着手里的书页，一边幻想作者会像弥生秋早一样，一个月就更新一卷。“不过比起他所说的，我更相信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一定程度上就是我能看到的命运的缩影。”“……嗯？”弥生秋早本来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要斜靠在座椅上休息了，听到鸣海悠的话，又撑起了几分精神。“在四月份，樱花还没有落尽之前，我遇到了被小女孩们围住的寝子。之后它又抢了我几次面包。”“之后，我向春叶社投稿，在一条桑和文村编辑的聊天中，听说了你的名字。”“我回到御影滨高中上学，因为缺勤率太低不得不参加社团活动，视作巧合也好，但我更愿意相信是缘分——不喜欢麻烦的我，一定会去找基本已经相当于隐身了的古典文学部。”“在学生会，我只是惊讶于你在学校内的个人才能，没有和春叶社的畅销轻小说作家联系在一起。”“再之后……”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充满着毫无道理的巧合。当做沙尘暴、当做命运……随便怎样都好，即使没有寝子，他们从相遇到现在所经历的故事，也足够不可思议。他没有说出口的，还有在荒川图书馆看的第一本轻小说就是《奈井川的秋雨》。失忆的他，一定会在临近傍晚选择回家，然后遇到寝子。为了生计用自己擅长的写作去春叶社投稿、为了完成学校的规定加入古典文学部……一切都是偶然，一切也都是必然。在鸣海悠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中，弥生秋早眯起眼睛，睡了过去。毕竟下午爬山又下山，对于体力不太行的少女来说，运动量毫无疑问地超标了。“弥生桑……？”“嗯……”鸣海悠给坎四万的线人发了消息，对方几乎是秒回。态度毕恭毕敬。等到列车到站，鸣海悠试着把弥生秋早喊醒。少女睡得很浅，只是被他晃了晃肩膀，便揉着眼醒了过来。“到了？”她问。“嗯，到奈井江町了。”下了列车，刚出车站，便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鸣海少爷！”太过恭敬的态度，让鸣海悠有些不适应。弥生秋早站在鸣海悠侧后方，相差大约半步的距离，还在打着哈欠。“这位是……？”“同学。”鸣海悠言尽于此。“抱歉！是我多问了！”中年男人立即鞠躬，弯到了将近九十度。开车，把他们两人送到了旅店。“鸣海少爷，还有这位小姐，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再打扰了。”单间，还有独立的浴室，虽然今别町那间旅店的温泉泡着很舒服，但在不能和美少女一起混浴的情况下，还是这样的单间浴室更方便些。直到他们隔着一面墙，互相听到对方身体泡入水中的声音……“……鸣海桑，”少女的声音，像是全开凉水的淋浴器，将来自大自然的清凉从上至下泼在他的身体上。“你先洗，然后出去。”“弥生桑……在水里泡的时间长的话，会出事的。”“不用你担心。”…………等到他们都躺在床上，熄灯，已经是后半夜了。鸣海悠回想着线人给他发过来的锦川组势力名单。活动区域基本都在奈井江町的西侧，经营的大多都是一些娱乐场所。居酒屋、麻将馆、还有一些鸣海悠不能进的店……坎四万发展的店面，虽然也有麻将馆之类的，但更多的是日常的杂货铺，卖着平时常常会有人用到的东西。弥生秋早的家，其实并不在奈井江町的小镇上，而是在距离小镇不远的村落里。尽管弥生秋早的父亲已经将房子作为赌注，输给了锦川组。但从坎四万手下拍来的照片上看，似乎并没有遭受到什么破坏。和他家一样，一年多没有修剪过的庭院里，各种植物肆意生长。门前的青石板路，翠绿的杂草从石缝中窜出来，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只要稍微隐藏一下，即使他们是在白天跑去看一看，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就在他在漆黑的房间里，睁着眼梳理思绪的时候，传来了简短的两下敲门声。“鸣海桑，是我。”弥生秋早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少女深吸一口气，给他留下了一句温和而又坚定的承诺，“我不知道鸣海桑的计划具体是怎样的，但请务必带上我。”“另外……谢谢。”“我也的确该试着坦然地依赖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