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御影滨高中没有民主

人越到了老年，便越容易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其实与年龄无关，任何人都是如此，时不时便会回忆起自己记忆中那些美好的过往。只是随着一个人逐渐不再年轻，逐渐老去，他的回忆中所承载的美好便就越多，越容易陷入回忆的感伤中。与之有关的，还有人对时间的感知。越是长大，便越是觉得时间过得快，快到很多事情自己根本来不及去做，却永远没有机会再做了。但实际上，时间的流速是不会改变的。世界本身的变化是最精确最公正的钟表，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长大或者衰老而加速减速。改变的只有人自己的内心。人的内心始终承载着自己过去几年、十几年、数十年间所经历的一切，却无法窥见未来的一分一毫。因此，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漫长旅途，在他已经走过了之后，回忆起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走过的旅途纵使再长，经历过的事情纵使再多，等到回忆的时候，依旧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从回忆中幡然惊醒，再看向通往未来的一分一秒时，时光飞逝的错觉便会充斥着他空虚的心。最后在怔怔然中叹息——“啊……”“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眼泪从陷入回忆的老人眼角落下。“是啊，已经七八年了，从川上婆婆收留太郎次郎到现在。”鸣海悠看着川上婆婆拿出绣着樱花的手帕，轻轻擦拭眼泪，附和着感叹。老人答应了他们绘画的事，把别人为她和太郎次郎拍的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一张张照片，都是独居老人和两只柴犬相依为命的故事。川上婆婆的儿子在海外工作，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一趟，据说结婚也是在国外办的婚礼。“儿子的老婆啊……是个很漂亮的外国丫头呢。”老人不怨恨儿子不回家看她，只是由衷地希望他能幸福。…………“悠桑……我们能不能为川上婆婆多做些什么？”从川上家出来，充满同情心的善良少女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总感觉，川上婆婆她……好可怜。”“川上婆婆，已经很幸运了。”鸣海悠看着街道街头天边渐渐暗下的夕阳。真正不幸的，是那些尽管和儿女生活在一起，却过着被忽略被嫌弃的日子的老人。这样所谓“尽孝道”的照顾，还不如彻底放手，让老人在孤独中陪着自己的回忆安心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唔……”椎名未央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女，自然不像他一样，心善的少女只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等画完太郎次郎的画，让川上婆婆和太郎次郎见完最后一面之后，”鸣海悠感觉自己的手被少女握得有些疼，只好开口，“帮川上婆婆打理一下屋子吧。”“诶……”少女暗澹下来的眼神渐渐亮起，重新打起精神来，“嗯！”……“悠桑……”“怎么了？”“真的很温柔呢。”“……”把椎名未央送回家，鸣海悠重新来到饭田桥站，坐上回出租屋的电车。缓缓行驶的电车上，低头用手机搜索着网络上关于住宅适老化设计的介绍和相关网站。如果想要帮川上婆婆的话，适老化设计一定是要考虑的，大概也是他能想到，对川上婆婆能够起到最大帮助的做法了。“这个不行……不太适合川上家的格局。”“这个也不太好，这真的是适老化设计吗？需要老人自己把充当扶手的木棍搬来搬去，也太勉强了吧？”“……”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让他真正满意的。也有可能是看了很多一级建筑师用心的针对性适老化设计，导致他的要求变高了。“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去找建筑师单独为川上婆婆设计吧……”可是这样一来，预算就又成了另一个问题……不是他付不起。而是费用太昂贵的话，怎样让川上婆婆接受就成了相当困难的一件事。…………回到家，弥生秋早已经做好了晚饭。“怎么这么晚？”一起吃着饭，少女闲聊间问他。“有些事，和椎名未央去看望了一个老人。”“这样……”“事情的进展如何？”“还算顺利。”由于吃饭时间太晚，已经错过了弥生秋早“最喜欢”看的建筑类综艺。鸣海悠把频道调到了他常常看动漫的一个电视台。现在电视上正在放映的，是一部名字很长的轻小说改动漫，名字是《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书名长度和他的《魔王与天使》有得一拼。千叶县的一所重点高中里，上演着文化祭发生的种种故事。鸣海悠此前对文化祭的了解仅限于舞台剧和每个班级都要准备的班级活动。对文化祭幕后所需要做的事一概不知。见到动漫里为了文化祭的正常进行，竟然还要每个班都派出两个执行委员，然后几十个人聚在一起选出委员长，一起处理文化祭相关的各种事务。故事中的矛盾也恰恰是围绕着这些事务展开的。在动漫中可以见到，即使是几十个人分工，事务的进行依旧不算顺利。身为副委员长实际却做着委员长应该做的事情的女主角，更是因为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导致身体吃不消，请了病假。“弥生桑，御影滨高中不久前的文化祭，也是像动漫里这样忙吗？”在他的印象中，弥生秋早一直都是一个人处理着文件，即使是在文化祭前的最后几天，也没有见到过什么文化祭委员会之类的组织。文化祭期间维护秩序的志愿者倒是有，但处理事务和招募志愿者是完完全全的两件事。“差不太多……不过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没有委员会？”“的确没有。”“那弥生桑也太累了吧？身体某处会不会已经有什么隐疾了？明天请假我陪你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怎么样？”听少女这么说，鸣海悠心里由衷升起敬畏之情。“没有鸣海桑想象得那么累。”“真的？”“很多事务我都是很早就提前做完了，而且御影滨高中没有民主，更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