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走歪了的道途

“你得先确定你的路。

“你很出色，但涉及的东西也很多，很杂，你的前路无限可能，但必然要做出一些抉择，是武者？是幻术师？幻境武者流？武者幻术流？

“你对武者的本能更熟悉，这应该是你生命当中迄今为止用得最习惯的一种战斗方式，几近本能；而幻术又因为你的奇遇，是你最强大的杀手锏，两相结合，你也在这两条路中徘徊不舍决断。”

原祖侃侃而谈：“你看到青治应该是很惊讶的，一个宇宙尊者，却为他人奴仆，你看过他的神体也就清楚了，他根本是人类，却是万神殿的一员，我没有杀他，是觉得太浪费了，活人总比死人有用，懂得敬畏是好的，但你心中还有一层对威权的畏，还需要打破，勇猛进精者不能有所进，那就是心中有畏了。”

古恩的眼睛亮了，“畏”和“畏”还是不同的，有的畏，是惧！

有的畏，是敬佩。

保留对宇宙的敬畏之心，对强者的敬畏之心，是敬佩和审慎。

对强者过分的敬畏，其实是惧怕和不安全的担忧。

前有蝶圣使，后有潜航尊者，两者都充满恶意的让古恩感觉到力不从心，在进入到岚族疆域之前，古恩先后得到了孽火荆棘、桀亥楼的助力，一颗心其实已经飘了，即便在搭上青治尊者的飞船后的反省，也没有察觉到这一份傲慢。

潜航尊者两个宇宙尊者的刺杀，古恩一个界主挡不住其实也应该，反而是这颗傲慢的心经受了这样的突变对实力的过度渴望，从内心放大了这一份情绪，从而就有了对威权的畏惧，有了一丝对绝对强者的绝对敬畏，才会如此渴望立即突破成为不朽。

原祖却一语点醒了古恩。

心境的修行就是如此奇妙，时时自省，也不见得就不染尘埃，原祖一番话让古恩的心境更加澄澈了，一种坦然对待宇宙的胸怀悄然酝酿。

走在修心的正途上，以后误入歧途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及时醒悟得会越来越及时。

没有这一遭，古恩可能会在日后不知道那段岁月才自己领悟，但那时候，可能就卡在某一阶段很久很久了。

山海界有句俗语，知人知面不知心，原祖却能一语道破，这种境界才叫古恩发自内心的佩服。

“现在你应该清楚你的选择了，也不必告诉我，你修炼宇宙混沌碑，就先跟随混沌城主一段时间吧，他是你的师兄，能纠正你现在在法则根基上的一些错误，秘法等等，都只是法则的延续和变化，你现在根基有问题，我教你灵魂一途的修炼，也只是空中楼阁，错上加错。”原祖道。

“弟子明白了。”古恩行礼。

原祖则是看向混沌城主：“先交给你了，那件东西，还需要我一些时间。”

“是，老师。”混沌城主点头。

原祖飘然而去，没有流露一丝痕迹。

混沌树下，纵然原祖平和，随着他的离去，混沌气流变得浓厚了些。

冰峰之主对着混沌城主点了点头，也就离开了。

两个宇宙中的超级强者离开，让古恩不由得感觉到了轻松不少，他们的刻意照顾也不能完全隔绝那种生命带来的压迫。

“你修炼的是宇宙混沌碑。”混沌城主等待古恩心绪因为心境调整的波动慢慢平息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声音中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能让古恩摒弃杂乱，专心下来。

“宇宙混沌碑一共有八幅图，你现在的情况格外适合第七幅图，”混沌城主缓缓道，“基础出了差错，那就是在一条错误的路上狂奔，走得越深越远，后面的阻碍就越大，甚至会走到绝路上去。

“你只需要想想，你法则奥秘上来讲，你已经走得很远了，时间一侧，掌握了时间引力、时光紊流，空间一侧，掌握了空间绞杀，距离空间封锁也不是很遥远，但为什么累加起来，在法则基础上提供的帮助，还会小于通天桥第20层的守关者？”

这个问题古恩早有感觉，因此毫不迟疑道：“是因为我在宇宙混沌碑上的感悟不够，时空无法结合？”

“那我再问你，有没有感觉空间封锁，明明距离很近，随时都能感悟的样子，却越努力，感觉越艰难？”混沌城主发问。

“这应当是正常的吧，所有法则，修炼到后面，越趋近于完整的时候，就越难领悟，感悟过程如同盲人摸象，一次次的‘摸索’的积累，最终构建完整，悟透完整，就是一次就能摸遍整个‘象’，绝对不会轻松。”古恩对答如流。

“这不是你的问题。”混沌城主摇头，“你的问题是，你的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有着相近的庞大，却又靠得太近了，我的宇宙混沌碑，要走时空均衡这条路线，那么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是河道两岸，宇宙混沌碑，就是连接两岸的桥梁。

“如果是街道，两种上位法则就是街道两旁的各自建筑，宇宙混沌碑是中间的‘街’。”

听到这里，古恩已经一身冷汗了，空难王，也提出过类似的观点，而最终，古恩在生死之路上只顾壮大法则感悟，选择忽略了时空法则的共鸣，不然可能就更早察觉了。

混沌城主却没有停止，而是继续道：

“而你的情况，是两颗长在一起的树，还是青苗的时候，好似没有什么所谓，但越成长，两者就会开始互相挤压，生长得越厉害，挤压得就越厉害，为了继续长高，就只能做一颗歪脖子树了，如果这样，那你以后成为了宇宙尊者，再想要踏上宇宙之主的道路，那就难了，一颗彻底长成的歪脖子树，你到底要费多大功夫才能扭转过来呢？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无休止的内耗，两棵树并没有成为歪脖子树，而是继续挺直了，继续成长，两棵树渐渐融为了一体，这就更糟糕了，研究时空的融合，往往是宇宙尊者们在做的事情，即便如此，也需要空耗无尽岁月，你才修炼了多久，你有把握，你的底蕴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你以后就能时间法则前进多少，空间法则就要前进多少，同时因为两者法则没能融合，又有一些融合，就会开始互相影响甚至排斥，你就越难领悟，成为不朽简单，但等你成为不朽之后，想要再突破一次，那就只有一口气融合时空才行，也就意味着你要一口气，从不朽突破成为宇宙之主，在那之前，你越是修炼，感悟法则的速度只会越加缓慢。

“你要花多久呢？一千万纪元？一万亿纪元？还是直到宇宙寿命的终结，你能做到吗？”

古恩紧咬牙关，承受了无比巨大的意志考验。

不是来自于外，而是来自于内，自己对自己的怀疑，这种动摇，可能引发意识的狂乱乃至崩溃。

“为何至此？”古恩声音沙哑，像是问混沌城主，更像是在问自己。

混沌城主道：“看了你闯通天桥，我回看了你成长的痕迹，在你上一次闯第17层的时候，这个问题都没有显露，或是严重，而一切的起源来自于菲迖国主的雷炎秘典和他在虚拟宇宙留下的考验你的那一朵花。

“融合时空，是宇宙尊者们的事情，菲迖国主有成果自然是很正常的，那是真的融合时空，宇宙混沌碑，只是一路引导，一直到了第七幅图才开始涉及，第八幅图才真正开始融合时空，错不在他，在于你真的太天才了，把雷炎秘典的那份时空融合，真的悟透了，就像是一个哲学家思考了一辈子的问题，被一个小孩解决了，小孩不懂内核，只是一语道破天机也就算了，那小孩真的懂了所有内核，未必就还有热爱生活的勇气了。

“宇宙尊者有那样的生命厚度能承受住研究研究时空融合的代价，他们时空法则的其中一棵树已经彻底长成，怎么折腾，都有对照，都能及时醒悟，你却不行，菲迖国主不懂这里的关键，尊主也未必懂得，因为他们在这条路上还没有成功，无法窥见一些变化不断扩大，对终点造成的破坏。

“他们更想不到的是，有的人，能天才到这种地步，在不朽都不是的时候，就研究透了跨入宇宙之主的关键一步，不客气的说，能悟透这一点，你的一个脚拇指尖，已经算是跨入宇宙霸主的领域了，但这份偃苗助长的苦果，你也同样品尝到了。”

被混沌城着这么一讲，古恩豁然开朗，反而不急了，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贪始尊者比菲迖国主还强，却始终只教授古恩时间法则，这才是正途。

当然说起来，还是吃了老师不够强的亏，按混沌城主的说法，可能贪始尊者再进一步，成为宇宙霸主，也许就同样能看出自己的问题了。

宇宙尊者是必经的一环，试图跳过，一口气悟透时空，并且融合，是真正的逆天而行了。

混沌城主都这么说了，显然就是有解决办法的，古恩一惊一乍，已然平复，干脆眼巴巴的看着混沌城主。

“走时间为主的道路吧，一者走通就好了，一强一弱，你自己就能慢慢调整，继续这样下去，你得到的不是歪曲的法则路线，就是不断内耗要一步从起点走到终点的路线，我会帮你慢慢梳理的，”混沌城主认真道，“你还有十多次去感悟混沌碑的机会，你每感悟一次，就来我这里一次，我帮你梳理一遍，空间一侧的修炼，暂且放下，什么时候成了时间尊者，再走空间法则路吧。”

“太贪，太急功近利，这是你犯下的错误，先把这一份错误扭转吧。”混沌城主总结道，“能提前接触到一些更高深的修行内容只是从来就不是什么坏事，你只是缺少了足够的引导而已，老师指点了你心境上的缺陷，我也告诉你我的一点发现吧——你很迷信自己选择的道路，做为强者，都有这样的心理，这甚至都不算毛病，但这次的教训，却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比起教授自己的弟子，混沌城主更认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