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忆少年

.......一声声嘶吼及兵器撞击声中，陈凡恢复了些许意识，缓缓睁开双眼，然而此刻的他浑身无力，手脚发麻，突然脑海中一阵阵眩晕感袭来，仿佛又将昏睡过去，他强撑意识，通过模糊的视线和听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座宽大院落中，正值夜里，视线所及更是有限，只有院中少处点有火烛，从院墙风格来看，自己应是身处一所寺庙之中，而他周围竟也横七竖八躺着不下数十人，有的仰面倒在血泊之中，有的俯身朝地身上插着剑，还有的虽外表看似完好却气息全无，这些人都是身穿僧袍的光头和尚，此刻无不都已丧命。

而远处，正有七名僧人手持僧棍或法杖，前三后四站成两排，后排四人显然已负伤，而这七僧正被一群人逼退在墙边已呈无路可退之势，而对面的这群人足有二三十人，全都黑衣蒙面，体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只听为首一人喝道：“尔等都已经中了醉神香之毒，虽然你七人还算有些修为能撑到现在，但还想负隅顽抗不成乖乖交出宝物，便放尔等一条生路。”

却见那七僧犹若未闻，无一不是面色肃然，俨然皆是一副俱不畏死之态，只听前排一僧凛然说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今夜突袭我寺，人手众多又准备如此周全，怕是未存留口之心，况且诸位所图之物，若是得手想必也要为祸一方，既然如此，我等哪怕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不能称了诸位的心意。”

“阿弥陀佛，师兄，不必多言了，本寺逢此劫难实为因果报应，想不到我寺在这隐蔽数百年最终还是无法逃脱这一结局。”另一名僧人淡淡说道，“既然全寺上下都已遭毒害，我等也不愿苟活了。”

说罢他抡起手中法杖挥向对方冲去，其他六僧见此也纷纷口念佛号随即一起冲杀而去......而此时陈凡体内一阵强烈虚弱感传来，随即立刻又失去知觉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陈凡只觉一阵刺眼，原来已是白日，看这日头应该已是中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仍是软绵无力但勉强已经可以直起身子，行走虽有些不便但应该可以自行恢复了。

他回忆着此前脑海中的情形，不由得脸色一沉：我好像完全记不得第一次昏迷醒来之前的事，他放眼看去，这里的确是一所寺庙，满地的尸体和远处墙边躺倒着的七僧预示着此前发生的并不是一场梦。

那群黑衣人应该是来抢夺某件宝物的，可这仅仅是一座小庙而已，真有至宝？还有那僧人说的因果报应是什么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让他更为困惑的是，这里明明是一座寺庙，自己又不是和尚怎会出现在此？但看着自己穿着与其他僧人一般无二的僧袍，好像自己确实是此庙中人。

又尝试着回忆了一阵，发现自己除了之前七僧与黑衣人对峙的一幕，脑中仍是一片空白。算了，想不起就先别想了，那些黑衣人虽然此时不在但也不清楚会不会返回，如今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陈凡一步步踉跄的往庭院外走去，然而正当他要走出庭院大门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声，“小凡”。陈凡停住脚步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何人在呼喊，他正要踱步离去，又听得一声，“小凡”。这次陈凡辨别了方位，他向墙边走去，只见墙边倒着的三个僧人中其中一人身子微微动了一下，陈凡并没有贸然靠近，在离开僧人几步的地方驻足，开口问道：“你还未死？刚才是在喊我？”僧人此刻脸色苍白好像已是弥留之际，他缓了口气尽力放开声音：“是啊，小凡你没事吧？”

陈凡顿时心中一凛，看来自己真的是此庙中人，他连忙跑向那僧人不料身体还未恢复，猛然间摔了个狗吃屎，然而等他抬起头来竟发现那僧人的面容已近在咫尺。

看到这一幕，那僧人的脸上仿佛又恢复了一些血色，带着一丝丝笑容说道：“看来你也中了那醉神香之毒，没想到以你的修为居然恢复的如此之快，看来当时你幸好离事发地比较远。”不过他立即又面色一沉道：“难道你失忆了？不认识我了？”

陈凡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此刻只记得夜里你们曾与那些黑衣人交手，之前的事情我完全记不得了，就连我自己是谁我都无法记起。”

“看来应该是中毒的后遗症。”那僧人喃喃的说道，“你是陈凡，乃是方丈带你入寺中，自幼在这寺中长大，虽并未剃度出家但我们都把你当成小师弟对待，前些年师傅出门游历至今未归，不料却迎来了如此灾难，如今本寺香火已断，你须赶紧离去。”说到这，他猛烈的呛咳起来，几口鲜血喷出。

陈凡刚欲出手查探其伤势，那僧人抬手一摆，似乎用出了他最后一口气，神色一凝说道：“在后殿...佛像下...切勿...落入...”说到这，那僧便彻底绝了气。

陈凡缓缓站起身来，此时身体的不适又减轻了几分，心中思索僧人临死前说的话，看来确实有所谓的宝物藏在这寺庙中，要不要取呢？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点道理就算是失忆了他也是明白至极。若不是因为此宝，这全寺上下也不会遭如此大难。心中犹豫不决之下，身体竟缓缓的向后殿走去。他自嘲的笑了笑，看来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啊。

后殿中，三尊佛像依次排列，佛像均为铜铸，表面暗淡无光毫不起眼，看上去年代久远，应该是从建寺之初就存在了，看来宝物便藏于这佛像之中。陈凡并未急着取宝，他警惕又查探了一下寺庙内的情况，包括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也一一查探，确认了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而他身体的不适也进一步的缓解，最后他又步入后殿之中，开始在佛像旁蹲下身子一阵摸索。一通寻找后，他并无任何发现。

可惜那僧人的线索太少只说在佛像下，并未提及确切位置。他找了半天也未曾发现，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万一那些黑衣人又找回来可就不妙了，就在他思绪不定之际，他看向了一尊佛像下某处。对了，如果要藏宝必定是在这佛像之中才不易被发现，而那僧人又说了在佛像下。

想到这里，陈凡立刻兴奋了起来，他在后殿内又一顿翻找，在一处找到一柄铁杵后又返回佛像旁一一查看敲击每个佛脚，终于，只听“咚”的一声，当敲击在有尊佛像左脚上的声音明显不对时，陈凡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他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气，抡起铁杵往那佛脚砸去。“哐啷”一声巨响后，整个佛脚脚面坍塌，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果然这个佛脚里面是空的，一定是在这里。”陈凡心中暗道，一边伸手向佛脚中摸去，原本以他较为警惕的性格对佛脚中的未知情况应当有所防范，但念及那僧人临终前的言语，断然不存在暗算他什么。伸手入佛脚中，一阵摸索，却只翻出了一本破旧的书和一个木盒。

陈凡此刻略有失望，“这难道就是那所谓的宝物？这两件毫不起眼的东西，就算是公开陈放怕也无人问津吧。”不过他又略一沉吟“既然是藏在这佛像中，而全寺皆因其而死，必定是那宝物无疑，然而此时还不是研究此宝的时候，待先离开此处找个安全地方再说。”

想到这里，陈凡决定马上离开，不过虽说他此刻记忆全失，但据那僧人言，此处可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谈不上留恋但应该值得四下在找些有用的东西，顺便看看能否唤起一些记忆。

于是他又花了近两个时辰，在寺内“游览”了一翻，整个寺庙确实不大，前殿中殿后殿，加上两侧厢房二十余间，看来这全寺上下常驻人口也不会超过三十人，再数了数躺地上穿着僧袍的人数，看来除了自己，当时寺中之人已没有活口了。

陈凡在各厢房中“搜刮”了所有的银两及一些日用品，干粮等，又在练功房内找到了一些很基础的修炼功法，但并未细看，都装入随身包裹之中，而包中还放这那一本破旧的书和那只木盒。陈凡准备先离开此处后，找一隐蔽之处再细细研究。

最后，在将要离开寺庙大门时他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身上黄色的僧袍，急忙返回，在某间厢房中找了一身俗家服饰换上，又在那大战过一场的庭院中拾起一柄剑，这应该是那群黑衣人中掉落的武器，这也是此处唯一一把非棍杖类武器了。这柄剑剑身长度较正常的剑略短数寸，剑柄为木质且有些破烂。

“好歹我马上也要独自行走江湖了，这把剑也太寒酸了。”陈凡心中暗道，顾及黑衣人会有所察觉，故而不敢使用棍杖类武器，如此改头换面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又持剑出行。应该不会被怀疑和这寺庙的关系了。

他又思忖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点了把火，将前殿中殿后殿及整个寺庙一一点燃。其实他心中并不愿这样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焚毁，毕竟就是记忆失去，这里仍是他多年生活的地方。但是想到后殿佛脚上的那个窟窿，万一那些黑衣人之中有人又来到此处，定要起疑，自己在此处生活多年，说不定在寺内又能找到一些关于自己的信息，再结合地上死掉的光头们和自己是这里唯一头上长毛的，不难推测出自己未死并携宝逃离之事。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陈凡还是狠下心做了这些，“既然死者已矣，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想必那些师兄们应该能理解吧，况且将他们的尸身焚去，也算是对他们做了超度了。”

心中安慰着自己，在身后的熊熊烈火中，陈凡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