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将军山上三将军
金陵城外将军山。
神威霹雳营的大军昨日赶到此处，本该马不停息继续北上，只是大将军一声令下，却于这将军山下暂时安营。
这将军山为何叫将军山呢，因为此处乃是宋代牛首山大捷的古战场，有位将军曾在这里大败强敌金兀术，一举收复了建康城。
是哪位将军呼之欲出了吧，正是不朽岳武穆岳王爷！
半山腰处，三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提着香烛来到一处破败的庙祠。
庙祠甚是简陋，无门无院，不过一座低矮的山野小庙，想来只是民间百姓修造，久经风霜下，庙祠里面泥塑的岳王爷脱了色彩，右手上木刻的书卷也以残落。
提着香烛的男子冷哼一声，骂道“哼！城南的大报恩寺修得富丽堂皇，于此却是无人问津，也不知那些人报的什么恩。。。”
中间很像老猎户的男子接过香烛，声如重炮，豪迈爽朗道“休要抱怨，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徒增烦恼！我等身为大明将士，紧记保家卫国便好。”
大明将士？
不错，眼前三人是神威霹雳营的三位将军。
很像老猎户的正是神威霹雳营大将军蒋昆，口出抱怨之言的则是副将李重，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便是匆匆从唐门赶回来的副将吴正德。
三人祭奠岳王爷一番后，也未立即下山，就坐在了庙祠前。
虽然神威霹雳营的监军太监和文臣已是被蒋昆收拾的服服帖帖，但有些话还是要避人。
为人豪迈的蒋昆回望了眼庙祠里他最崇敬的岳王爷，心中不免也有些感伤。
蒋昆不是感伤各人际遇，而是为大明的未来担忧。
蒋昆看向北方，难得喃喃低语道“河套是个好地方，水土丰美，沃野千里，算得塞上江南。十六年前，老子和曾大人领兵冲出榆林卫，打过了黄河，本想朝廷将河套沃土收复回来，奈何严嵩一党上奏，说河套地区严寒，已是不毛之地，周边又无防守。。。最终功亏一篑，反是曾大人和夏相被满门抄斩！自那以后，据说那里被瓦剌也合部占据，开垦屯粮、养马放牧，已是做大，如今缕缕侵犯着榆林卫！而根据天刀盟传来的消息，瓦剌也合部能占据河套，背后是受到通天剑冢支持。。。”
副将李重本是官宦子弟，七年前因放荡不羁造成过失，从而被发配边关，成为榆林卫边军，正被分配到榆林卫霹雳营，而那时霹雳营的总兵正是蒋昆，随后李重跟随在蒋昆身边，学习火器功夫和做人之道，渐渐褪去了一身戾气，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精忠报国的好儿郎。
只是于苦寒的漠北或是匪寇丛生的沿海还好，一经回到繁华的应天府，李重心中一丝戾气又渐渐升起。
李重的戾气多是不忿，不忿边关将士拼死拼活，而京都重镇之地却过着奢靡生活。
当年他放荡不羁的过失便是看不惯官宦子弟一边声色犬马，一边还嗤笑谩骂边关将士，如此于人打了一架，奈何对方父亲位高权重，叫他落得个流放戍边的结果。
李重恨恨说道“就该叫瓦剌鞑子再攻破土木堡，叫紫禁城那只会修仙问道的皇帝清醒清醒！叫这两京乃至天下的官宦都清醒清醒！”
吴正德忙看了看左右，见只有他们三人才松了口气，怼了李重一拳道“休要妄言，如是这话被别人听去了，不说你自己头颅不保，还要连累大将军！再说了，如今严嵩一党以倒，徐阶徐大人坐了相位，于咱们神威霹雳营军资军饷不再克扣。。。”
李重还了吴正德一拳，打断道“你以为严嵩倒了，朝廷就清明了！哼，徐阶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年老子打的就是他的儿子，徐阶的儿子和严师藩可是一路货色！”
吴正德还想辩驳几句，蒋昆满是老茧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另一手拍在了李重肩膀上，对着李重说道“小子！岂能因自己的怨恨，就于无数黎民百姓带来灾祸！如是叫瓦剌鞑子攻破土木堡，到那时大明的黎民百姓可不止被官宦欺压，更会被蹂躏在瓦剌鞑子马蹄下！”
蒋昆如鹰隼般的双眸又看向吴正德，说道“徐阶那老鬼确实不咋地，但唯有一点比严嵩好，还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不过你以后要是于他接触，也要小心些。。。”
蒋昆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说道“老子虽然只是猎户出身，斗大的字也是参军才识得几个，但这人心和朝堂的尔虞我诈就和深山中的豺狼虎豹。”
蒋昆搂着李重和吴正德的肩膀，三人转回庙祠岳王爷前。
蒋昆再次说道“前人之辙后人鉴之！岳王爷忠义两全，我们只能敬仰。但如是朝廷有人想对咱们兄弟下死手，嘿嘿嘿，老子此生只愿不负大明、不负大明黎民百姓！哼！老子可不像曾大人和夏相，老子要死也要死在沙场，可不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吴正德点头道“徐阶和吕芳还好，据说如今圣上又提携起东厂，不知。。。”
李重冷哼一声，骂道“东厂？哼，如是没有青龙和雷震，咱们才不怕。。。对了，你快说说唐门新铸火炮威力如何？”
提到唐门新铸火炮，吴正德也是满脸喜色，又左右看了一圈，见真就只他们三个，连忙绘声绘色将新铸火炮、含砂的铸炼和威力说了一番。
李重双眼都快瞪出来，兴奋道“唐门给咱们炼制的含砂真有如此威力，真能击杀绝世高手？”
蒋昆点了点头，却是嘀咕着“锋锐！看来他真是人间浩劫的应劫之人。。。”
听到蒋昆说起锋锐，吴正德再一次看了看左右，于蒋昆和李重说道“锋少侠要求咱们勿要把含砂的事情泄露出去，就是对上面也不能说！”
李重刚想不屑骂上一句，一个小伙夫哪里来的胆子要求他们神威霹雳营，可是听到吴正德后边的话连连点头，很赞同道“锋少侠说的对，这事咱们不能上报朝廷，不然朝廷定会将含砂收去！对了，你此去为何不将虎尊炮和含砂直接请回来？”
吴正德看向蒋昆，正色说道“大将军，咱们托付唐门新铸火炮之事，通天剑冢的人也知道了。末将前去时，唐门打退通天剑冢之人偷袭没几日。”
李重也看向蒋昆，又看向吴正德，疑惑道“请求唐门新铸火炮之事知道的人甚少，除了丐帮柯帮主、沙长老，也就唐门和你我三人，是谁泄露出去的消息？”
蒋昆看向京城方向，皱眉说道“新铸火炮之事遮掩不住，老子叫吴正德于朝廷上报了此事。”
吴正德也皱起眉头，说道“新铸火炮需花费大量军饷，此事确实无法遮掩，只是未料到通天剑冢的人如此快就得到了消息，看来朝堂上。。。这次偷袭唐门的可是通天剑冢三重楼和六重楼等绝世高手，如此我岂是敢请回那些东西。且幸唐门大义，唐无解唐大侠将亲自押送那些东西，我们只要于此等上三两日便好。”
蒋昆点了点头，说道“江湖五大正派皆是侠义之辈，心忧天下，便是五大邪派虽然缕缕于朝廷为敌，但厉苍天、千面修罗、阴姬、冥主阎王乃至丰田家康，他们都还有着底线。通天剑冢就不一样了，戮天下苍生得成仙长生。。。”
吴正德叹息道“成仙长生真会叫人疯狂！末将担心紫禁城里那个人或许也会。。。”
蒋昆轻蔑一笑，淡淡道“那个人可没疯。。。”
吴正德了然的点了点头。
李重半知半解，但于朝堂之事他不怎么上心，着急道“大将军，要不末将领一营兵马前去接应唐门唐大侠！嘿嘿嘿，有了虎尊炮和含砂，咱们神威霹雳营以后还怕什么绝世高手！”
吴正德连忙摇头道“那东西岂是随便用的！用一次少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动用不得。”
蒋昆也点了点头，说道“瓦剌鞑子都是小事，未来通天剑冢才是大敌！”
李重咧了咧嘴道“唐门也太小气，只有一千枚，十炮的量。。。”
吴正德又怼了李重一拳，骂道“你小子还不知足，要知炼制这些东西耗费了唐门无数珍宝，据说影月沙可是炼制唐门暴雨梨花针的最重要材料，为了我等神威霹雳营铸造虎尊炮和含砂，唐门可是将影月沙都拿出来了！唐门大义，如不是为了对付通天剑冢，就凭咱们那些银子，怕是一尊虎尊炮也买不了！”
李重讪讪道“影月沙？哪里可以获取，老子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取来！”
吴正德不屑的看了李重一眼，说道“就凭你！唐无解唐大侠都难以获取，你小子怕是经受不住一粒影月沙之威。对了，唐大侠说，此次能铸造虎尊炮和含砂，还是因为锋少侠才叫唐门取得许多影月沙。。。”
李重疑惑道“锋少侠？又是那个小伙夫锋锐！看来那小子真不一般，据说他手中有通天剑匣，里面有大机缘，不然凭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夫，为何能。。。”
蒋昆紧了紧搂住李重和吴正德的手臂，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嘱咐道“以后那小子的事勿多言，更是不要于他人多说，能远离他最好，虽然我等也修习军体功，但远远比不上江湖中高手！不过如是以后真碰到了那小子，你们多听他吩咐便是。”
李重不情愿道“为何末将要听那小子的？”
蒋昆后头望向漠北方向，也不多解释，只说道“老子叫你听你就听，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命令！哼，就是以后那小子叫你们杀了老子，你们照着执行便是！”
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于蒋昆递上一封唐门飞鹰送来的密信。
蒋昆看了一眼不禁暗自苦笑，心里嘀咕着，有些话真不能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