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开天辟地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重楼缓步来到钱恒面前。“接下来，要怎么做？”钱恒指着神农九泉，“你要先把这些东西炼化。”重楼点点头，没有说话，随后催动魔力，化为烟云化入九泉之中。九泉的颜色越来越黑，半个时辰后，它们突然变成轻烟，回流到重楼体内。重楼的气息一下子暴涨起来，完全不逊色于一旁的女娲，气质也与之前大不相同，再没有咄咄逼人的锋芒质感，而是返璞归真，好像乡间的老农般朴实无华。女娲对着他一笑，“很久不见了，神农。”重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在吸收了神农九泉之后，他也获得了神农的完整记忆，算上灵力和血脉，说他是神农，也的确没太大问题。“是时候，和伏羲做个了断了。”一旁的张三丰看到所有准备都已经就绪，但钱恒等人却并没有行动，不由追问道：“什么时候动手？”钱恒平静道：“伏羲苏醒前的那一刻。”张三丰不大明白为什么是此时，但李寻欢等武道真神已经心领神会，明白了重归盘古的确切方法，但也清楚了这其中巨大的风险。真神强者在梦中时，虽然意识沉眠，身体本能却高度活跃，一旦遭到攻击，依然会反击。本能虽然发挥不出本人全部的实力，可也差不多有三五成，而伏羲已经达到了七星天仙，这份实力就算只剩一成，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抵抗。但钱恒也不能等伏羲苏醒，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待伏羲苏醒与沉眠的临界点。在这一瞬间，他的本能退却，但意识却没有彻底清醒，也唯有这一刻，女娲才能凭借双方同根同源，强行重归盘古。这一瞬极其短暂，用数字表达，只有5.39x10^-44秒，而这个时间，被称为普朗克时间，在相当一部分时间不连续的宇宙，这就是时间最微小的单位，而仙剑世界，同样如此。女娲必须在这一瞬间完成施法，早了不行，那会激发伏羲的本能反抗，晚了更不行，已经踏入七星天仙的伏羲已经超越了女娲一个层次，在对方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不要说算计，钱恒一方所有人加起来甚至撑不过一个呼吸。时间匆匆流逝，伏羲的气息越发壮大，此时仙剑六界稍有修为的人都能感觉到沉重的压迫，仿佛心中压了一块大石，呼吸都不敢大声。越是修为高深，受到的压迫也就越重，如魔界天尊，仙界仙人，妖界妖皇等存在，很多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脸色难看到极点。盘古神殿四周，传鹰石破天等没有封神的九十多人更是摇摇欲坠汗如雨下，似乎下一刻就会瘫倒在地。钱恒和李寻欢几人修为深湛，看起来并并没有大恙，但他们的精神也已经凝聚到了最高。“五！”“四！”“三！”“二！”“一！”“动手！”钱恒的精神震荡与女娲重楼同步，这两人刹那间就化为了红光与黄光，冲入了盘古神殿。一道蓝光刚刚出现，就被红光与黄光包裹，下一刻，三原色混合变成了灰色。灰蒙蒙的光芒穿透力几乎没有上限，一刹那间仙剑六界就被染成灰色，而灰光仍未停止，继续朝着其他世界流淌渗透。一连七八个世界被染灰，灰光才停滞下来。灰光笼罩住的世界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诡异，空间错乱，前后颠倒，上下不分，一步踏出，人们根本不会知道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时光同样乱的一塌糊涂，前一刻受了伤的人，下一刻却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几个时辰前，一切都完好无损。一个人什么都没做，突然身体出现了残缺，他的脑海会浮现起半天前有人伤害了他的记忆，这并非虚假，实际上是有人回到了过去，在过去给了他伤害，导致他身体出现变化。以灰光出现的时间节点，前后一天的时间完全错乱，未来和过去交错，一切都变得难以言喻。这是时空失序的混沌，这光就是混沌之光。盘古自混沌孕育而出，所以若要重归盘古，自然也要重聚混沌，而混沌就意味着万有和无序，在这其中，所有规则都会失效。一道金光从神界中央浮现，随后直冲入混沌之光中。“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了！”钱恒头顶圆月清辉浮起，给在场所有人都附上一层清光，下一刻，所有人融汇为一，同样冲入混沌之光之中。一处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重楼与伏羲正打得天昏地暗，虚空破灭，突然之间，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出现，与伏羲合二为一。伏羲的气势刹那间暴涨数倍，将原本与他势均力敌的重楼一招轰飞。此时金光散去，悬浮在伏羲身侧，正是一页洛书。“重楼，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跟朕作对，等朕出去，一定会把魔界彻底夷平，以泄心头之恨！”重楼周身黄光闪烁，神农本就擅长疗伤，刹那间就恢复了伤势，随即继续进攻伏羲，阻止他的行动。三皇的肉身灵力元神都被强制融合成了混沌之光，唯有真灵意识还没有归回，女娲在主持重归盘古，只剩下重楼独自迎战伏羲。在去除了一切力量，唯有真灵意识的领域，重楼虽然比伏羲稍弱，可差距并不显眼，所以他才能拖住对方。然而此刻对方在召回了洛书之后，战力暴增，重楼再次上前，却被对方轻易击飞。若非伏羲急着阻止女娲施法，不愿意跟重楼纠缠，要不了几招，他就能把重楼击杀当场。刺啦！虚空中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清辉从中穿过，显现出上百道人影。伏羲狠狠撞在清辉之上，巨大的爆炸刹那间横扫四面八方。然而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圆月清辉虽然荡漾如水，但并没有被他穿透。伏羲目露凶光，狠狠瞪着钱恒一行人。“就是你们在算计朕？”钱恒淡淡一笑，“不错，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都是因为我。”伏羲怒极反笑，“很好，既然你敢出现在这，朕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话音未落，他整个人都消失不见，融入洛书之中。金光一闪，一个硕大的八卦浮现，并且向着钱恒一行人套来。在见到钱恒之后，伏羲就知道对方不好惹，如果不击败他，他根本腾不出手去对付女娲。时间紧迫，他不能跟钱恒重楼等人纠缠，必须最快速度获胜，因此一出手，就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天罡八卦阵。天罡八卦阵与洛书配合，威力无穷，堪称宇内无敌，当年神农正是死在这一招下，女娲也正是忌惮这一招，所以才远走外域，此刻虽然他只有真灵意识，没有半分力量在身，可仅凭洛书之力，他也有把握轰杀敌人。圆月清辉暴涨，重楼也被吸收进其内，此时所有人都升起强烈战意，将心中意气注入昆仑镜，化作不破之壁。昆仑镜与洛书都不完全，力量相互抵消，实际上只剩下伏羲跟钱恒重楼等百余人抗衡。单纯的真灵意识没有力量，只能承载记忆和思维情感，因此伏羲虽强，可也无法压倒钱恒等人，局面一时间居然僵持起来。伏羲暴跳如雷，不断的催动洛书进攻，然而却被钱恒牢牢挡下，截断了他前进的路径。外界的混沌之光开始收缩，每收缩一点，混沌之光范围的一切就更加无序，混沌化加剧，慢慢的不再局限于时空领域。混沌之光完全退回仙剑六界时，物质和能量的界限也渐渐开始模糊，一切东西似乎都能燃烧或者融化，而火焰和雷霆似乎也有了质感，变成了确实的物体，但下一刻，它们又会恢复正常，一切都混乱到了极致。混沌之光继续收缩，很快，灰光就缩回了神界之内，并且速度越来越快。等到光辉缩回到缩成一点，那也就意味着完全的混沌，一点之内蕴含无穷，再没有时空和能量物质的概念，一切都混淆在一起。没有过去未来，没有方向距离，没有大小内外，只有永恒的混乱和无序。混沌出现的同时，盘古会在诞生，这就意味着，三皇的末日。“啊！啊！啊……”凄厉的狂吼在虚空中回荡，伏羲癫狂如魔，疯狂的轰击不破之壁，想要阻止盘古的诞生。然而昆仑镜稳固如恒，在钱恒的主持下，牢牢挡住了伏羲的杀招。钱恒望着没有丝毫风度的对手，冷冷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拿出你真正的底牌吗？”伏羲突然停住了无谓的进攻，狰狞道：“也对，没有时间再浪费了！”下一刻，他的皮肤如水荡漾，面貌顷刻间变成了高眉深目的异族人模样。不仅仅如此，他腰身以下双腿不断膨胀，先是变成圆球，随后球体上又长出无数肢节，肢节上长满恶心的绒毛，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人形的大蜘蛛。钱恒神色一禀，这个形象，他印象深刻。“毁灭之王巴尔？”大蜘蛛颇为意外，沙哑着道：“你认识我？”钱恒一脸好奇，“你怎么会变成伏羲呢，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巴尔冷笑一声，“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下一刻，它抬起了触角，射出了深黑色的毁灭魔光。毁灭魔光是它杀戮无数苍生，凝练亿万灵魂而生成，并非常规法术或者神通，它属于一次性杀招，每一发都要消耗难以计数的灵魂，但同样的，这一招威力也堪称恐怖绝伦，而在这个场合除灵魂外一切力量都失效的空间，它尤为适用。钱恒轻轻一叹，随即青铜门突然展开，吸纳了所有毁灭魔光。“终于结束了！”下一刻，巴尔周身青铜光辉闪烁，之前的毁灭魔光全部反转了回去。纵然身为毁灭魔光了炼制者，巴尔同样无法应对这蕴含了亿万冤魂的冲击，在剥离了所有外来力量，唯有自我真灵意识的情况下，只是转瞬间，他就被这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啃食殆尽。“嘭！”魔光溃散，亿万灵魂在报仇雪恨后，也彻底消散，化作星星点点融入虚空之中。李寻欢惊奇道：“他死了？”钱恒摇摇头，“在这片虚空，三皇是不死的，就算是被击杀，过不了多久就会复生。”萧峰皱眉道：“可他不是那个什么毁灭之王假扮的吗？”钱恒抿嘴道：“他的确是巴尔，但也是伏羲，这是一体两面的存在，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特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但八成跟陈昂有关。”重楼沉声道：“这么说，我还是要死？”钱恒沉默不语，但不说话已经告诉了他答案。重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诸位保重。”说罢，他就化为一道黄光，消失在虚空身处。钱恒清楚，他是与女娲汇合了。此刻混沌之光已经收缩到了一个光球大小，再有一瞬，坍塌就将完成。钱恒伸手一召，将洛书残叶收入手中，同时催动青铜门撕开混沌之光，出现在人间大地。他抬头望天，玄虚日月真瞳远转，透过重重虚空，看见最后一抹灰光消失，下一刻，一道粗犷而狂野的气息突然浮现。一个手持朴素大斧的赤身壮汉猛然挥斧，下一刻，混沌破灭时空扩张，一个时空泡仿佛大爆炸一样暴涨，这速度甚至超过了光速。只是几个普朗克时间，一个比仙剑人间稍微小一点的世界就出现在神界之内，但这世界极为空虚，只有无尽的虚无。新世界的空虚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这赤身壮汉的身躯就无限扩张，将整个世界填满。新世界的时光流速极不正常，比仙剑世界快了亿万倍不止，眨眼间，巨人似乎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轰然倒下。他的身躯化作星辰万物，山川河流，灵力凝聚成五灵珠散落四方，而他的元神渺渺茫茫，分化成三团云气，一如神话传说。时光流逝迅速变慢，盏茶时间，新世界的大地上就充满了青绿，郁郁葱葱。钱恒撕裂时空，降临到新生的三皇面前。还是云气的三皇见到了钱恒，一阵扭曲，很快就化形成人。两男一女神光湛湛，一齐朝着钱恒躬身。“伏羲见过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