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武学谬论
铁中棠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上官金虹没有趁势进攻，即使对方笑的直不起腰，他也找不到出手的时机。
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一旦出手必然遭到对方的致命反击。
本来实力就比铁中棠差上一筹的他不能冒这个险，他不需要赢，只需要展示自身的实力就行。
“你笑什么？”
铁中棠止住狂笑，但脸上依然带着盈盈笑意，注视着上官金虹道：“你真的信这个？”
“信，如果不信，我怎么练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
铁中棠突然想起之前和钱恒讨论武学时，对方曾假设的一种道路，当时他还以为是天方夜谭，结果现在居然真的有人验证了钱恒的想法。
当时钱恒手托下巴，眼神迷离道：“这个世界非常奇特，似乎精神意志可以直接影响现实，只不过能够达到这种地步的人很少，不过我相信，一定有人可以通过极致的信念把假的理论或者武学练出真功夫。”
铁中棠显然不认为意志可以改变现实，这种事情听起来比神话还要可笑，一百年前他就突破了心关，自信自己的心神修为绝不会逊色任何人，可他离这种事情也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钱恒并没有和他争辩，而是神秘一笑道：“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相信有人能够做到。”
现在他真的见到了，上官金虹居然能够凭借狗屁不通的武学理论心神破关，这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钱恒的话似乎在耳边响起。
心神就是信念，就是相信，当你认为你可以做到的时候，你就真的可以做到。
铁中棠喝道：“你的心法不过拘泥在有无之道，但武学可不是单单有无之道可以囊括，它顶多是武学的一部分。”
上官金虹认真道：“以我习武的经历来看，所有武者都跳不出这两字，世间万物都从无归有，又从有化无，若能参透有无之道，自然可以天下无敌。”
“若是如你所言，最高境界是无环无我，还不如直接归为虚无，还要什么环我两忘，你就是忘却一切，还是不能化无，岂不是自相矛盾。”
上官金虹皱起眉头，他确实无法解释这个矛盾，犹豫了几秒后道：“这的确是個问题，不过我不过才刚刚突破心关，尚且无法参透这个问题，若是我能够直接参透，或许现在已经天下无敌了。”
铁中棠乘胜追击道：“不说最高境界，就说你这次高境界，前边狗屁不通，天下间谁不知道同等修为手执利器胜过空手，血肉之躯无法抗衡金铁，古往今来也就只有魔师一人能够凭借修为拳镇天下，但他显然是凭借震古烁今的内功修为做到的，这可跟所谓的境界无关，而环就是人，人就是环这句不过是人剑合一之道。”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至高境界，燕南天的有我无敌，邀月的仙宫幻象，阴姬的无尽水域哪个不是不可思议的境界，它们怎么也不会比你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奇谈怪论差一星半点。”
上官金虹沉默不语，这场辩论他算是一败涂地，虽然铁中棠的话语动摇不了他内心的坚持，但围观者基本都已经认同了铁中棠的说辞。
钱恒也在偷偷暗笑，他和铁中棠几人待在一起几天，天天讨论武学，成功把铁中棠带偏。
明明是古龙的世界，画风却突然变成了黄系武侠的嘴炮流，开打之前先辩论，败者心神失守气势被压，动起手来必然要落入下风。
可惜的是铁中棠实在是道德的标杆，已经把上官金虹说的哑口无言也没有出手，而是任由对方调整心态。
钱恒只能暗暗摇头，决定以后除非对付罪大恶极的敌人，万万不能派铁中棠去出手，不然以他的光明磊落，恐怕很难做到干净利落，更不用说斩草除根。
嗡嗡！
调理好心态的上官金虹终于不再言语，子母龙凤环悍然出手。
武功永远都是打出来的，争论不应该是武者所要做的事。
金黄色的闪电分成两道，划出两道弧线向着铁中棠飞去。
这道弧线的轨迹非常诡异，仿佛在不停的变化，让人难以把握位置，也更难以格挡。
铁中棠双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双银光闪闪的手套，他双掌平推，砰的一声击飞了龙凤双环。
但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被击飞的双环只是在空中盘旋一圈，就再次向着铁中棠飞去，全程上官金虹没有丝毫触碰。
姬冰雁眼睛睁大，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神情也严肃起来，“原来这就是手中无环，心中有环。”
在场的武人都吃惊不已，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无花脸上始终不退的笑意也淡去，喃喃道：“这莫非是以气驭兵？”
以气驭兵，实在是传说中的神技，若是上官金虹真的练成这项神技，铁中棠还真的危险了。
龙凤双环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几乎遍布了整个空间，让铁中棠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上官金虹全部心神都用来操纵兵器，本体施展轻功躲避铁中棠的追击。
两人一追一逃，但始终没有离开决战场地。
得益于漫天飞舞的金环干扰，铁中棠始终无法追上他，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
不被操纵在手中的龙凤双环不受人体掣肘，可以从任何角度和方位袭击铁中棠，变化之多，还要胜过谢晓峰的生生之剑。
所谓攻则出九天之上，迅若雷霆无孔不入，又如大水漫灌水银泻地，围观的大宗师代入自身，个个冷汗直冒，自认数招之内就会被杀，不少人都开始为铁中棠担忧起来。
虽然中原大侠铁中棠的名号已经成为中原武林的神话，但他已经有至少五六十年没有在旁人眼中动过手，很多人都怀疑他现在是否还有当年的心气和实力。
可铁中棠就是铁中棠，明明处在劣势，他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是紧守门户，不断击退双环进攻，似乎要和上官金虹比拼耐力。
这也的确是最合理的策略，以铁中棠的年纪积累的功力，必定远远超过上官金虹，只要到了比拼耐力的环节，上官金虹多半不是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姬冰雁越来越焦急，他小声向楚留香道：“老臭虫，这种打法不对劲啊，祖师防守消耗的内力是不多，但要时刻保持警惕，精神消耗却不低，若是没有变化，恐怕情势不妙啊。”
楚留香传音道：“不必担忧，师公身经百战，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看他现在恐怕已经胜算在握。”
姬冰雁知道楚留香对铁中棠的了解远在自己之上，闻言稍稍压下心中不安，继续观战，情势果然很快出现了变化。
上官金虹明明占据上风，居然突然收回了漫空飞舞的金环。
铁中棠似乎早有预料，立刻抓住这微不可查的机会，瞬间爆发出惊世骇俗的速度，简直如同瞬移一样出现在上官金虹面前。
他一掌击出，仿佛天塌地陷，日月陨落，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沉重到了不可思议的压力作用在浑身上下每一根肌肉上，让人连眼皮都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地重合乾坤归一。
“轰！”
姬冰雁无法分辨出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他整个人都嗡嗡作响，感觉骨骼都被震得酥麻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
这一掌明明他只是旁观者，却被打得短时间丧失了行动力，实在是让他惊恐万分。
楚留香的表现要远好过他，毕竟他的心神修为已经圆满，对于幻觉的抵抗力要强得多。
他清楚的看到了上官金虹双环交叉，挡住了铁中棠的霸绝人间的一掌。
但上官金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眼耳口鼻都渗出鲜血，一看就知道受了不轻的内伤。
凭借着一掌的冲击力，上官金虹与铁中棠拉开了相当长一段距离，足够他再次使用飞环绝技。
但他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直接拱手向铁中棠认输。
这场决斗，果然还是以武林神话的胜利结尾，可上官金虹也不能说是输家。
他的确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龙凤金环之主毫无疑问已经是半神强者。
若是能够从洛阳安然返回总部长安，短时间内必定不敢有人来招惹金钱帮。
至于之前承诺的退出关拢地区移居关外的承诺，他准备以养伤之名暂时押后。
十派联盟到时候绝对不会有胆量逼迫一位半神武者实现诺言，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个胆子，也就不会让青龙会嚣张这么久了。
众目睽睽之下，上官金虹坦然认输，铁中棠自然不会继续出手，十派联盟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公然撕破脸，不然只会被江湖散人嗤笑。
上官金虹既然已经承诺了退到JYG外，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
金钱帮众人缓缓退出，江湖中人的议论声越发喧嚣。
“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点看不明白啊，上官金虹为什么要收回飞环？”
铁中棠目送上官金虹离开，楚留香两人也来到了他身边。
钱恒已经悄悄消失，不知去向。
金九龄和杨峥上前几步，向铁中棠询问上官金虹的奇怪举动。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情况，周围的嘈杂声立刻降了下来，所有人都竖着耳朵想要知道真相。
“上官金虹并没有练成以气驭兵，而是以神驭物。”
楚留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他施展飞环精神消耗非常严重，根本无法坚持太久。”
铁中棠道：“他的飞环虽然运行奇诡，却无法越过我的双拳，加上真气难以隔空传输，招式威力也不大，只要能够撑过一段时间，他就必败无疑。”
楚留香暗中吐槽，什么叫撑过一段时间，以上官金虹的表现出的实力，单打独斗没有几个人能够撑到十招。
以神驭物虽然不如以气驭兵，但也绝非正常武者可以抵御，漫空飞舞的兵器实在太占便宜了。
金九龄又道：“上官金虹与铁大侠硬拼一招就鲜血狂喷，霸绝人间果然名不虚传，恐怕他没个一两年内伤好不了，只能遵守诺言乖乖退出关内。”
铁中棠摇头道：“他的伤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内气不畅，半个月之内实力下跌一半，但仍然要比超一流高手强出半筹。”
说到这里，铁中棠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不过也不一定，若是有灵丹妙药或者神医治疗，或许他的伤势很快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