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惊人毅力
方宝玉从来没有流过泪，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但此刻他却绝不想知道。
涌出的泪水已经模糊了整个世界，他只能牢牢抓住阿飞的手无能为力。
小公主也哭得一塌糊涂，她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灰暗中走出来，就再次看到了阿飞哥哥倒下。
两人一人一边，抱着昏迷的阿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久仰久仰，阿飞兄的……我艹！”
铁开诚也想不到只是问了阿飞的名字，他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他连忙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阿飞外表上下并没有致命伤，但不致命的伤口却多达上百道，四肢全身都布满了各种新旧外伤。
造成这些伤口的兵器五花八门，不仅十八般兵器全有，还有很多铁开诚都认不出来的痕迹，不过最多的，还要数各种远近暗器和弓箭。
最可怕的是，这些伤口新伤还在渗血，旧伤已经溃烂，有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可以还看出蛆虫蠕动，让人毛骨悚然。
外伤恐怖，内伤也不遑多让，阿飞体内好几处经脉都已经断裂，尤其吓人的是，他的心脉也已经破裂，这才是真正致命的。
这种伤势，正常人早就倒地不起，更不用说战斗。
“真是铁打的汉子！”
铁开诚这下心服口服，他都不知道阿飞是在忍受着何等的剧痛，还能挥出迅如风雷的剑法，这种非人的毅力，他甘拜下风。
他一定要把阿飞救回来。
“不要哭了，你们再哭他就真的没救了！”
两个幼童闻言仍然恸哭不止，显然并不相信铁开诚的话，小公主更是抽噎道：“不用骗我们，阿飞哥哥的伤我们清楚，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够救！”
“我父亲就是心脉破裂而死，这种伤药石无医！”
铁开诚脸色一肃，直接抱住了阿飞，翻身上马，“你们知道什么，世间能救他的人有好几个，正巧我现在就能找到其中两个。”
方宝玉和小公主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出手抢人，但听到了铁开诚的话，将信将疑，正准备继续询问，对方却策马向着远方跑去，让他们追之不及。
两人一咬牙，施展轻功追去，只是两人毕竟年幼，一個十岁另一个九岁，学的武功虽然高深，却没有什么积累，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飞消失在眼前。
不过铁开诚要去的地方不过两里，就算蜿蜒扭曲距离也很短，两人很快就追了上来。
车队警戒的镖师并没有阻止两人，他们得以接近铁开诚，看到他身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剥离阿飞的染血白衣。
两人来到了阿飞身边，也不敢开口打扰，生怕对方真的能够治疗，却被自己莽撞打扰，只能以眼神向铁开诚询问。
铁开诚当然看到了两个小孩的疑惑，却懒得搭理，他只是不停的擦拭阿飞的伤口，帮他止血。
童琳的声音响起，“师兄，把他弄醒吧，我已经调好了药丸。”
楚青闻言道一声OK，长生真气刺激几大要穴，立刻让阿飞沉眠的精神激活。
他一声呻吟，缓缓恢复了意识，如海般的痛楚再度充斥全身，让他不由痛哼出声。
但也只有这一声，下一刻他就挺直了脊梁，恢复了原本冰冷的模样。
方宝玉两人泪水又决堤而出，抱着阿飞失声痛哭，连话都说不出来。
童琳咳嗽一声，打断了三人的行动，一字一顿道：“治疗还没有结束，他现在随时有可能死！”
回过神来的阿飞紧紧抱住两人，“我不会死的，相信我！”
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但却没有对死的恐惧，这样的人，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到好奇。
童琳取出了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了一枚黑白相间，如同太极一样的药丸，递给了阿飞。
“不要嚼服下去，然后药力起来的时候运行你的功法，记得一定不要停。”
阿飞一口吞下药丸，看着铁开诚心疼的眼神，才发现自己似乎吃了什么珍贵的药物。
“还没有感谢铁镖头，阿飞谢过救命之恩，以后若有吩咐，阿飞万死不辞！”
……
钱恒赶到洛阳时，铁中棠和上官金虹的决战还有五天，他决定见一见武林神话。
于是在楚留香穿针引线下，两人在城内一间院子见了面。
楚留香和姬冰雁作陪，其他铁血大旗门的人丝毫不知。
入席寒暄，相互敬酒，钱恒率先发问。
“铁大侠现在和大旗门什么关系，我有些看不懂？”
铁中棠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姬冰雁冷笑一声解释道：“现在的大旗门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只不过欠前辈一个承诺，所以答应出手对付青龙会。”
知道一句话说不清，姬冰雁紧接着又仔细解释了来龙去脉。
五十年前铁中棠自觉精力开始消退，准备挑选大旗门的新掌门，当时大旗门内的英才一家独秀，没有人够实力和云峥的孙子云城竞争。
云城年纪轻轻就晋升大宗师，野心勃勃想要争霸江湖，而且从不掩饰，铁中棠为了江湖不起纷争，答应只要云城承诺不争霸就传位，而云城毫不犹豫就答应，成为了大旗门的新掌门。
铁中棠携妻子水灵光退隐，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云城却露出了真面目，不顾承诺开始了争霸中原，铁中棠一脉的弟子无力阻止，纷纷退出了大旗门，姬冰雁就是这一系的弟子。
当时的大旗门在云城带领下如日中天，四处扩张甚至压了青龙会一头，结果好景不长被初出茅庐的燕南天击败，于是云城一怒之下放弃了中原基业，远走海外。
时光飞逝，直到二十年前，云城的女婿郭大路带领从海外归来的门人重建了大旗门，但三十多年过去，新的大旗门已经和铁中棠没有了直接的接触，虽然还留有祖上的情分，但实际是早已不是一回事。
郭大路重建大旗门后，曾经拜访过铁中棠，言明云城后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过错，直言对不起他，并且说他之前承诺的要求没有做到，所以依然欠铁中棠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无论铁中棠想要做什么，大旗门都赴汤蹈火都必须做到，这是郭大路接任的誓言。
铁中棠当时已经老的难以动手，闻言也只是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郭大路回去，他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用到这个承诺这一天。
“现在的大旗门在郭掌门的领导下，就是典型的隐世门派，各种东西都是自给自足，平时根本不会接触外人，只是为了祖师的承诺才出山。”
说到这里，姬冰雁也面色缓和，毕竟能够能够为了一个承诺就倾巢而出，还不索要任何报酬的郭大路，的确是难得的侠义之士。
楚留香端起酒杯，道：“郭掌门颇有师公的风采，让我们为郭掌门敬一杯！”
几人举杯一饮而尽，转换到了新的话题。
“钱社长，我想问问，你来洛阳究竟要做什么？”
铁中棠的目光炯炯有神极具压迫力，作为武林中年龄最老的前辈，也是登临半神之境近百年的武道天花板，他的言语却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感觉，“希望看在留香的面子上，你能够诚实的告诉我这个老头子。”
钱恒目光清澈，丝毫没有回避铁中棠的眼神，在对视数秒后，他突然嗤笑一声，道：“我来做什么，铁大侠应该早有预料，而且不仅仅是铁大侠，楚兄和姬兄应该都猜到了。”
楚留香耸了耸肩道：“猜是能够猜到，不过你要做到哪一步师公他们却拿不准。”
知晓凤凰社存在很容易就得出他们希望出现的形势，无非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今的局势非常复杂，金钱帮展现的野心和实力让白道非常忌惮，但金钱帮对势力庞大的十派联盟更为害怕，属于麻杆打狼两头怕。
短期内双方都不想打，十派联盟中的主战派少林武当也没有办法，但目前的均势一旦破坏，他们就有了理由开打，这个理由没有在这场洛阳的半神之战找更合适了。
姬冰雁摸着下巴分析道：“想要在这场战斗前后达成阴谋的不在少数，钱社长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铁中棠叹息一声，“现在的武林，自以为是的人太多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半神武者意味着什么，就算上官金虹在和我决斗后身受重伤，也不是普通武者可以暗算的对象。”
说道这里，铁中棠看着钱恒摇摇头，“当然钱社长除外，我可以感觉出来，你虽然还没晋升半神，但却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可怕的人，如果真的生死相搏，我的胜算不足三成。”
“铁大侠过誉了，我如今的实力虽然比普通半神稍强一丝，但比您这种资深半神还要差上一些的。”钱恒语气诚恳，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对方没有练他的长生诀，那就的确没错。
铁中棠再次举杯，和钱恒碰杯后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这场决斗能够公平进行，至于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钱恒洒然一笑，道：“一定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