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7 坦荡磊落的无耻之徒(求月票!)

“你确定没有迟到吗?”仰仗于端木道长的稳健技术,当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很彻底。“所以记得待会向人家致歉。”理所当然。可是不该是自己吧?他只是个陪衬而已。江辰还没开口,女主角已经推门下车。“走,去吃饭。”江辰心安理得的招呼忠于职守的道姑妹妹。他自然不爱当电灯泡。尤其是单独发亮的那种。同时。还有一点。假如待会真有人看他不顺眼,有道姑妹妹在场,起码能镇住局面。当然。江辰相信那位绝不是心胸狭隘的人。“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在旁边开张桌。”推门下车,他来到曹锦瑟身边。曹锦瑟不置可否。看来并不是目空一切啊。还是粗中有细,挺谨慎的。“进去吧端木道长。”她转身,冲端木琉璃微笑道。二女进店。江辰抬头。风铃檐下。店如其名。门匾旁挂着一串风铃,微微晃动,发出空灵之音。瞅瞅人家多会挑地点,高雅而不落俗套。江辰收回目光,走进店门。和很多高档餐饮店一样,这里同样没有公共的大厅,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静谧而又私密,每个房间都可以看到庭院风景,贴进自然,甚是怡人。“叮铃铃……”来到门口,也挂着一串风铃。“要不你先进去和人家说一声?”江辰不禁提醒。曹锦瑟置若罔闻,直接伸手,把平移木门扒开,屋内。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男主角似乎是困了,也或许是在想着心事,一个人坐在那里,双目闭合,轻轻揉捏着眉心。听到动静,他倏然睁眼,扭头看来。非凡人物就是非凡人物。即使看到门口的人出乎意料的多,也硬生生面不改色。甚至,还迅速露出了一缕足以令人拍案叫绝的惊喜。“江兄。”相比之下,江辰同志的表现就要相形见绌些,略带尴尬道:“宋先生,不请自来,还望见谅。”“江兄见外了,欢迎都来不及,快请进。”“我们谈事情一直谈到现在,因为也都没吃饭,所以我就邀请他们一起了,不介意吧?”曹锦瑟歉声的解释。宋朝歌当然是笑着摇头,目光不禁移到可能唯一陌生的端木琉璃脸上。“宋朝歌,幸会。”他应该是认识端木琉璃。对于这种情况,江辰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道姑妹妹虽然自小在山上长大,但是认识她的人是真的多。清楚对方脾性的他还打算提醒,可哪知道在人情世故上,人家大有长进,面对宋朝歌打招呼,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算热情,但已经难能可贵了。“她从小在山上生活,性子比较淡。”江辰帮忙解释。“理解。”宋朝歌不以为意一笑,“坐吧。”宾主落座。本来应该是幽静的二人世界,可结果人数出乎意料的多。可是气氛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作为程咬金,江辰心里或许确实有负罪感,于是主动活络气氛,找冤大头、不对,东道主宋朝歌攀谈。“宋先生,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濠江吧?最近在忙些什么?”促成这场“聚会”的曹锦瑟安静旁听,含笑不语。倒是宋朝歌应该没经历过这么接地气的话茬,过了片刻,才回道:“说起来惭愧,上次去濠江拿赌牌,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结果事与愿违,从濠江回来后,一直无所事事,所以这才约锦瑟吃饭。”“原来你约我吃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啊。”曹锦瑟接话。论逢场作戏,在座的除了端木道长,哪一个不是此道高手。宋朝歌笑。“听曹小姐说,二位从小就认识了?”江辰打开话题,相比于宋朝歌的称呼,他对曹锦瑟的称谓则相当本分,很受规矩。宋朝歌点头。“那就是青梅竹马了。”江辰有感而发。曹锦瑟笑容不变,只是不留痕迹的朝口无遮拦的某人看了眼。“说起来,倒也算是吧。”宋朝歌目露缅怀之色,“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很热闹,白天黑夜都是成群结伴,不像现在,就连找个人吃饭,都不知道约谁。”看来人世间的道理都是一样。不管阶层高低,都是越长大,越孤单。“江兄,你应该也有青梅竹马吧。”他询问江辰。江辰诧异点头,居然问道:“宋先生怎么知道?难道见过?”人家话赶话顺势问一句,不是很正常?宋朝歌摇头,玩笑道:“应该没。”江辰看了眼曹锦瑟,像是比较般,介绍道:“和曹小姐一样,我的青梅竹马也很优秀的,她叫方晴,是一名出色的律师。”要是方晴在这里,或多或少应该会心生感动。看看这张饭桌上此时坐的都是谁。道姑妹妹就不提了,哪一位,不是普罗大众眼里的神仙人物。“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宋朝歌目露思索。“她以前就在京都工作。”“我好像也听过她,当初那个摊贩捅城管的案子,就是她负责辩护的吧。”曹锦瑟道。“原来是她,她居然是江兄的发小,难怪我觉得耳熟。那个案子,就算顶尖的律师,都不一定会接……”“顶尖的律师不会接,所以那样的案子才有机会落到她那样的新人菜鸟手中啊。”“你刚才不是还夸她出色吗?”曹锦瑟道。江辰看去,“出道以来接的案子胜率百分百,难道不算出色?”的确。方晴经历的案子确实并不多,一炮而红后没多久,就因为某种原因被迫中止职业生涯,甚至差点永远留在国外。“咚咚咚……”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江辰没有继续介绍方晴,提醒到了这里如果有些事还是不记得,那就没必要强求了。“宋先生,上次在濠江,多有得罪……”“赌牌竞争,全凭实力,事情已经过去,江兄就不必耿耿于怀了。”瞅瞅。多大的胸襟。“宋先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其实今天是我主动提出要来的,听说是宋先生,我觉得今晚我非来不可。”说着,江辰让服务员上酒。绕是曹锦瑟都用力压抑嘴角,差点笑出声。“不管宋先生怎么想,我都觉得我应该敬宋先生一杯。我先干为敬,宋先生随意。”江辰倒了两杯酒。宋朝歌当然也懂神州的酒桌文化,哪能让某人专美于前,“江兄,共饮。”气氛融洽了。道姑妹妹开启了她的吃货本色,拿起餐具低头干饭,周围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曹锦瑟无疑被喧宾夺主了,明明她今晚该是主角才对,可进来前还扭扭捏捏的某人坐下后好像被夺舍了灵魂,表现太过突出,甚至让男女主角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江兄,还是慢点喝吧。”江辰的酒量其实不是太好,可喝酒这东西,确实是看状态的,得看和谁喝。他今晚的状态就好像格外的生猛,把宋朝歌喝的似乎没法招架,主动开了口。“宋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喝酒,俗话说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须尽欢。”说着,文采斐然的江辰又举起了杯子。宋朝歌脸上流露出一缕无奈,可谁叫他修养超群,只能举杯相陪。这家伙莫非是打着把人灌醉的主意?曹锦瑟自然看出某人的反常,不过她始终隔岸观火,没有干涉。和一名君子比谁更君子很累。可更累的是与一名伪君子比谁更虚伪。一天没有得闲下午还看了台鬼戏的江辰实在是没有可那份心力,所以干脆换了种方式。酒桌上,不谈其他。这是神州大地自古以来的光荣传统。化繁就简的劝酒大法使出,成功让对方大乱阵脚,甚至江辰自己都发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惊疑与异样。酒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最后的结果,无疑是两败俱伤。散场的时候,两个男人的步伐都有些摇摇晃晃。“宋先生,改日再聚。”江辰满身酒气。宋朝歌也好不哪去,就是城府再深,心机再强,也改变不了生理反应。要不是刚才见情况不对,曹锦瑟及时叫停,恐怕真有人会吐了。或许是醉了,宋朝歌都没再客套,只是摆了摆手,步伐凌乱的走向车子。自然不用担心他。通过亮起的车灯就知道车里有司机在等候,只不过奇怪的是,宋朝歌已经喝成这样,竟然都没下来迎接。“上车。”曹锦瑟当然不会去搀扶一个醉鬼,走到车旁,只是拉开车门。端木道长当然也只是看着,毕竟这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好在某人内心还是有分寸,没醉的太离谱,顺利的走到车旁,钻入车内。亮起车灯的那台车里。宋朝歌不复平常的正襟端坐,斜靠在后排,深呼吸了几下。挡风玻璃外。江辰几人陆续上车。“撒泼耍赖这种把戏都用得出来。”什么样的对手最可怕。无疑是变幻不定,没有底线的对手。看到江辰跟着一起前来,他确实并不生气,可是让人难免郁结的是,一顿饭下来,竟然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得到,并且……“砰。”宋朝歌眼角不自觉跳动,捶了下前面的椅背。最后还是他结的账!本来见他们喝这么多,曹锦瑟已经打算买单,可是结果被某人好心阻止,同时义正严辞的表示客人买单是对东道主的侮辱。听听。多懂换位思考啊。“现在让你解决他,有多大把握?”宋朝歌不住的喘着粗气,确实是喝多了。就算濠江赌牌竞争落败,他应该也没这样暴躁过。“不知道。”坐在驾驶座的司机静静回应。听声音。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宋朝歌皱眉。就算换作是血观音,恐怕都有一定得手的几率。“没有人见识过她的实力,所以我没法给出评价。”这无疑是一个合理并且充分的解释。宋朝歌眉头紧而复松,盯着外面的那台车,“他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像附了魔一样,居然连师妹都弄下来了。”前面的司机沉默。一无所获并且还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灌酒的宋朝歌深深吸了口气,压住从未经历的呕吐感,以及呼之欲出的沸腾杀机。“开车。”车子启动。从旁边经过时,道姑妹妹还在系安全带。“把他灌成这样,普天之下,你应该是头一份。”后排。曹锦瑟看着刚刚驶离的那台车辆。旁边的江辰同志也没法保持端正的坐姿,呼着酒气,笑道:“表现得还不错吧?”曹锦瑟点点头,轻描淡写,“还行。”江辰放下车窗,露出一点缝隙,“对付他这样的人,不要脸的方法,有时候可能有奇效。”本来对于这场饭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结果却格外的轻松,甚至压根没自己的事,曹锦瑟偏头。“你还知道你不要脸啊。”“论装,他是宗师,我甘拜下风,可是论不要脸,他恐怕就得自愧不如了。”曹锦瑟笑,收回头,目视前方,“头一次见人把不要脸当优点挂嘴上炫耀的。”端木琉璃平稳的启动车子。“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就是靠不要脸。”貌似是真喝多了。“你应该庆幸,他酒量不怎么样。”江辰靠在后座,哈哈大笑,“他又不是神仙,总不能没有短板吧,看,这不是发现了他的一个缺陷。”“看来你今天收获挺大的。”曹锦瑟不轻不重道。“那是。”身旁的呼吸声依旧粗重,“不管他喜不喜欢你,起码我现在知道,你肯定是不喜欢他的。”曹锦瑟一愣,然后偏头。只见某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头靠在车窗上,脸上酒意浓厚,可是年轻的轮廓在街景的透射下很清晰,也很干净。曹锦瑟蓦然一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类人。固守礼法的谦谦绅士,城府深沉的伪君子,卑鄙龌龊的腌臜小人……这些人她都见过。相比之下。忽然发觉居然是坦荡磊落的无耻之徒最为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