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赞米亚

霓裳铁衣曲草燃第六十三章赞米亚处置完了事情,回到驿馆。次日早上果然那店铺把货物送来了,王朴让人一清点,却发现货色有些不对,说是羊油,实际上是猪油,还有一些配置防寒膏药的药材成色也不对,便把来人叫来问话:来人却叫起冤来:王朴闻言大怒,骂道:由于从成都前往松州有数百里的山路,地势崎岖,途中有许多羌胡部落,叛服不定,为了避免泄露自己的行踪,在前往松州的途中遭遇各种变故,王文佐在驿馆并没有暴露真实身份,只是自称为从洛阳来的某大富商。那来人并不害怕,笑道:王朴也不多话,一把揪住来人的胸口,脚下使了个绊子,便把那人摔了个嘴啃泥,他身后人见状,便骂着要上前帮忙,王朴身后的几个衙前都军士也要上前,却被王朴叫住了:说罢他便跳到人群中,右手虚晃一下,左手一拳正中面门,打的鼻梁断折,血泪横飞;不待那人跌倒,便一记撩阴脚,正中两腿之间处,顿时扑倒在地,连叫都叫不出声了。旁人见王朴如此手辣,心下先怯了三分,被他左踢右打,一连打倒了四五人,无不是地上打滚呻吟,爬都爬不起来。不一会儿,除了地上打滚的,其余还站着的都已经退到了七八米开外,指着王朴大骂:王朴笑道,他这些日在王恩策手下吃了不少闷气,却又不敢发作,憋在心里难怪之极,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只觉得说不出的痛快。阿克敦低声道:王朴低声道:阿克敦低声道:正说话间,伊吉连博德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阿克敦赶忙应道:伊吉连博德笑道:阿克敦道:伊吉连博德见王朴这边打赢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罢他令人去了纸来,用腰间皮囊中取出官印,盖了一下,对王朴道:王朴大喜,赶忙唱了个肥喏,接过伊吉连博德手中的印纸,笑道:王朴赶忙叫上阿克敦,飞快的跑到昨日的店铺,早有人认出他来,唿哨一声,十几人操着棍棒便将两人围在当中,便要给他们一个好看。王朴喝道。喊话的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方才在王朴手上吃了不少苦头的。阿克敦没有说话,只是拔出短刀,身体微弓,冰冷的目光环视四周,那些拿着棍棒的店铺伙计闲汉只觉得心里一寒,嘴上虽然喊得大声,脚上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王朴从怀中取出那张印纸来,抬高了嗓门:从店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色直缀,头戴绿纱璞头,神色威严。一个伙计指着王朴和阿克敦道。王朴晃了晃手中的印纸,那中年男子看了看王朴,道:一名伙计从王朴手中取过纸,拿给那中年汉子,他打开对折的纸,脸色顿时大变:那中年汉子应了两声,对店伙计喝道:不明所以的伙计们让开路来,待到王朴和阿克敦离开了,一个伙计头目凑了过去:啪!中年汉子反手一个耳光打的脆响:————————————————————————驿馆。王文佐正在翻阅松潘道的相关资料,突然听到外边有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书册,走到窗边,只见外间有几个商贾打扮的男人,正在向伊吉连博德下拜行礼,他皱了皱眉头,走出门外,正好听到其中一个商贾说:伊吉连博德回过头,看到王文佐:然后对那几个商贾道:那几个商贾赶忙敛衽下拜,王文佐皱了皱眉头,他住在驿馆就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了,只得点了点头:那几个商贾站起身,垂手而立,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王文佐招来伊吉连博德,低声询问事情来由,听罢后冷哼一声:伊吉连博德笑道:王文佐冷笑道。伊吉连博德笑道:王文佐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门。伊吉连博德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那几位商贾道:那几名商贾赶忙谢过了伊吉连博德,进了屋子,便跪在下首,屏住呼吸,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听到王文佐道:那几名商贾如蒙大赦的站起身来,在锦垫坐下,喝了口茶水,便听到王文佐道:一个年级最长的商贾笑道:听到对方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王文佐的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那老商贾赶忙摆了摆手:王文佐问道。王文佐这才恍然大悟。听到这里,王文佐才渐渐明白了过来。作为一个现代人,在阅读历史的时候通常会本能的站在史书作者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却忘记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通常来说,史书是站在某个国家立场之上的,而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相当一部分人都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换句话说,如果你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那么史书上对你的描述就会非常模糊,错误百出,甚至干脆无视。如果单以面积计算,地球上的无国家空间应该是南极洲、北极圈、撒哈拉沙漠,但如果以人口或者影响力来说,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无国家空间就位于亚洲东南部的群山当中,人类学家将这块区域称之为赞米亚,这块区域的形状酷似一个手掌,掌心位于中国的云南、贵州、广西、四川等省区,各个指头分别沿着山脉插向越南中部、泰国北部、缅甸中北部、印度东北各邦,几乎每个东南亚国家都有一大片领土都属于赞米亚,老挝干脆几乎全部处于其中,或者说,老挝就是赞米亚伸出的一根手指。这一广袤地区的唯一共同特性就是山脉众多,而文化特性就是集中了几百个不同的山地族群,语言隶属于各个语系,文化习俗宗教信仰更是天差地别,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帝国能在这里建立稳固的统治,国家的力量集中于谷地和平原之上,只要海拔一旦开始急剧上升,无论是天子的圣旨、可汗的旨意、国王的号令都迅速变得无效。这里的居民只会向周边的强权表示名义上的臣服,实际上却是自行其是。对于苦于官吏横征暴敛、劳役、饥荒、战争的平原居民来说,这些山区是天然的桃花源。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块区域隶属于某个国家是一种偶然现象,而无数个部落、领地、自行其是才是历史上的常态。如果拿着史书上的文字来当成这块无国家者的土地的写照,很多时候只会成为笑柄。比如历史上,有很多我国西南疆域上的土司一边向中原帝国称臣,同时向缅甸某个帝国称臣,这在中国人看来是首鼠两端,而在当地人看来这是习以为常,实际上他们并不服从任何一个帝国,只不过是拿这当换赏钱或者进行贸易的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