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隗东凌然正气,饱含沧桑地笑了一笑,临危不乱地道:“对,生为点苍人,死为点苍魂,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你年纪尚小,便被卷入这场点苍风波中来,着实令人齿寒。”沈浪恳切地道:“对于点苍派来说,我乃穷鸟入怀,那是师父刚任掌门不久,他在山下见到了我,看我寒酸模样,便起了恻隐之心,好心将我收留了下来,后来一直将我视若己出,潜心教我武学,耐心教我做人,所以点苍便是我的家,而今师父被小人陷害,我……我就是弃了这条小命,也要替师父讨回一个公道。”隗东僾见忾闻,喟然长叹道:“师父一走,点苍便日薄虞渊,枯茎朽骨。点苍唯苦于没有沈师弟这般正直之人主持大局,而今却落在罗天这种小人之手,点苍危矣,真的是令人扼腕长叹啦!”沈浪忙道:“能得三师兄如此青睐,我沈浪真的是倍感荣幸,可我年纪尚青,武功薄弱,又未曾冲州过府,面对师兄抬爱,沈浪真是谦让未遑,受之有愧。倒是三师兄您才高八斗,韬光敛迹,一直是众师兄弟推崇的后备掌门之最佳人选,如今却让小人罗天得利,我们一定得设法阻止他的恶行,以保点苍大业。”齐添福道:“沈师弟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壮志雄心,不愧为师父极口项斯之人,可如今我们三人都已成为了罗天的阶下囚,估计天明,我们都会成为师父的陪葬品了。”沈浪接口说道:“齐师兄说的没错,罗天狼子野心,巴不得除掉我们这几个眼中钉,未免夜长梦多,他一定会提早计划师父的下葬之日,到时候,我们三人便顺理成章成了师父的陪葬品。”隗东寻思一阵,狠狠地道:“这个罗天,真是罪该万死,虽然我们现在是插翅难逃,但我相信,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平安脱险的。前日深夜,师父托了一个梦给我……!”他怕隔墙有耳,四处望了一望,便将沈浪和齐添福二人聚于一处,一阵耳语,就把前日的梦境简短地给二人说了一下。听完之后,三人脸上顿时都显出了几丝和悦之色,似乎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沈浪微微笑道:“真的是师父在天有灵,定不会放过罗天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齐师兄,你还记得师父死的当晚吗?我说我有看到师父,你还不信?”齐添福和隗东都为之一震。齐添福满脸疑惑,没有言语。隗东将信将疑地道:“莫非真有此事?这简直跟我的梦境如出一辙,师父难道真的是起死回生了吗?”齐添福满面狐疑,轻轻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夜里都是我亲自带着几个师兄弟为师父守灵,我都一直陪伴在师父遗体跟前,就算师父真能够起死回生,我也该有所察觉才对!”沈浪道:“二位师兄,此事虽然蹊跷,但我相信,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护我们三人周全,他是断然不会让罗天的阴谋诡计得逞的。”不觉已至五更。几人楚囚对泣,促膝而谈,各自内心沉重,都似有千言万语一般。沈浪貌似已有睡意,眼皮一皱,已蹲在墙角沉沉睡了过去。齐添福和隗东二人,静静看着沈浪那稚嫩的脸蛋,各自心里都是五味杂陈。隗东叹息道:“真是苦了这孩子了!”齐添福也苦笑道:“生在这满目苍凉的乱世之中,真的十室九匮,任谁都是这样生不由己啊!”啊音方落。石牢外面,突地传来一阵凌乱不堪的脚步声。紧接着铁锁响起,那道坚不可摧的千斤石门,顿时被打开了。随着石门渐启,石牢里的光也逐渐透亮,蜷缩在角落里沉睡的沈浪,也被启门声惊醒。他用惊惧而又疑惑的眼神,望着那些熟悉而又觉得陌生的师兄弟的身影涌进石牢里来,心里真有说不尽的心酸。一位罗天的亲信,名叫苟不宦,年龄在三十出头,一副高大威猛的身板,看上去有若一棵不可撼动的大树。他耀武扬威地带着一群师兄弟走了进来,众师兄弟“哗啦”排成两排,瞬间形成夹道,夹道的末端,正是可恶的罗天从中阔步走了进来。这等气势,真尤皇上登堂入殿的威风。罗天进得石牢,看了三人一眼,“呵呵”笑道:“我是真羡慕你们三人啊,连死也要挑个良辰吉日。”说着,便又令道:“带走!”未待三人有何反应,已被众师兄弟们死死押住,活活给扯出了石牢之中。齐添福内心不忿,满腹牢骚,边走边吼道:“罗天,你这个畜生,一定不得好死。”三人被押进了囚车,手脚已被上了刑具,三辆囚车上,各架一匹骏马,直拖着往后山而去。随后有点苍无数的师兄弟们跟随看押。罗天骑着一匹高大威武的白马,陪在林翼灵柩身边,一直鱼贯而行在队伍的中间。队伍的最前头,是罗天的亲信苟不宦,在这种庄严的场合里,他嘴里竟然还哼着小调,也不知走出了多远,终于来到了后山已为林翼准备好了的墓地前。此刻。山上阳光明媚,气象一新。队伍停止了行动,苟不宦走到挖好的墓坑前,不觉一惊,暗自忖度道:“这墓地不是我亲自带师兄弟们前来挖好的吗?怎么又被填平了呢?”他正纳闷,罗天已骑马赶了上来,看着发愣的苟不宦道:“苟不宦,愣着干嘛?可别耽误了师父下葬的吉时!”苟不宦急道:“罗掌门,你看这墓地,不知被哪个无聊的家伙,又给填回去了,得叫师兄弟们重新开挖呀!”罗天脸色一沉,倏地跳下马来,走到那块被翻新过的土壤前说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点苍的后山,除了咱们点苍派的人,任何人也不可能来到这里,这定是我派中之人所为,到底是谁会这么败兴?竟然连师父的墓地也敢拿来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