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没怪你们的意思，别瞎想

坐上龙马车，何顾先是去了一下国子监露个脸，随后只身离开，乘车前往刑部天牢。李大人早已在牢道前恭候多时，见人如约已到，连忙上赶着陪同协助。接下来的半日时间，何顾将牢内剩余涉及李虎一案的嫌疑人排查大半。不出所料，结果依旧皆毫无联系。丝毫没有气馁，反而使他更加笃定破案关键点就在家里的嘴硬女人身上。有意藏拙地留下明日再来一趟的最后占卜量，临走之前不忘开门见山跟李大人借取李虎那碎掉的魂玉。拿到手之后当场再开一卦。却如他原先所想，并不能以此作为占卜媒介用于起卦。何顾摇了摇头，只好断念作罢，起身归还了魂玉。不提及花魁之事，离开之际他又是好言安慰了一番李大人，让其再耐心等上一些时日，自己回去定会再另想办法。见何顾如此上心自家儿子的案件，李大人悲伤之余尤生感激。连道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帮得上忙，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本来何顾还只当做为了应付女帝不起疑心而不得不接受的免费委托，闻言倒觉得此番出力也不算太亏。并未拒绝，寒暄了几句才告辞离开。由于这一次他较晚到天牢，出去之时天色已深，四处皆点上了璀璨华灯。有些在意庭花楼方面对于自家花魁忽然失踪的反应，坐上龙马车后他略一思索，随即以绕一圈散散心为由让马夫往城内热闹之地大致走一趟。马夫当即应是。夜幕下的帝都自然属东西两市最为繁华喧闹，很快气派马车便悠悠进了西市，从庭花楼门前缓缓经过。透过窗帘微微掀起的细缝，望着那生意如常火爆却也未见丝毫异常的奢华门庭，何顾心稍定。不打算多此一举去进一步确认，特意等马车绕完了另一边的东市，他这才朝外面吩咐道：“回去吧。”马夫再度应是。……少国师府，除了几处上房和长廊走道，其余地方都已熄灯，一片宁静。主房内，维持原来姿势的封妍仍处在一种惊讶当中，后仰倒垂的视线直直落在门槛上那一对心不在焉正坐着、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子姐妹花背影上。像是看不够，久久难以移开。傍晚的时候她好不容易用一番技巧性的歪道理，好说歹说才说服小丫鬟，让其至少替她擦一下脸，顺便用湿布给她擦几遍皮衣降降温。才看到人端着水盆出去打水，没想到下一瞬间里屋又走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当时差点以为是自己遭受灵力封印后产生副作用，导致一时眼花。无论男女，双胞胎她见得多了，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难以分辨的一对。一想到已经便宜了那个可恶男人，心里顿时就些许不爽起来。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单纯不想看到其惬意享受的一面，特别是她现在被变相软禁、彼此俨然是不和关系的吃瘪处境下。情绪一激动她顿时就感觉到身体有点闷热起来。赶紧自我打住。门槛上，两丫鬟娇娇挨身坐着。一个小手半撑着雪白小巴，不时犯困掩嘴打起呵欠，一个文静默默，明亮的眼睛直盯着院门动静。她们这是在等自家大人回来，之前的每一个夜里都会如此这般惯例等上一回。只是今夜有点不一样，好似都想到一处，不约而同之下等的时长远比以往更久了一些。明月当空，夜色静溢，庭院虫鸣兮兮。微风不时轻轻拂过，略有些凉意。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风露打呵欠越来越频繁，眼皮直打架。与妹妹清愁不同，她今天很早就准时起床了，此刻实在是困得不行。又再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是扛不住反复袭来的困意，小脑袋往旁边人肩头一靠，控制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注意到她的状况，清愁缓缓收回了视线。一边小心地将自家姐姐扶起，一边轻声道：“姐姐，我扶你回屋。”风露整个人困乎乎的，被顺带之下本能地往前走。前一刻还想要说不用，后一刻已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不一会儿便觉得周身忽地很温暖、很踏实。替自家姐姐盖好被子，清愁轻步返身回到了原位，摩挲了下小手，微微拉拢紧领口。见只剩她一个人，封妍那不死心的自救心思顷刻又活跃起来。实际上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寻找没人在旁的机会，意图通过间隙发出某种鸟兽的特殊声音以招来自己的小鹦鹉，借此让其带着求救之语与庭花楼取得通信。傍晚她说服小丫鬟的时候还以为成功制造出行动空当，不想前脚小丫鬟出去打水，后脚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丫鬟从里屋走出，因此错失良机。更加不顺利的是，之后无论她再怎么诱导都至少总有一个丫鬟留在身边，以至于计划被迫搁置。生怕男人回来，当下赶紧找事，诚恳道：“清愁妹妹，那个……姐姐又有点热了，你能不能也帮我一回？”已从风露口中得知了少国师大人出门前的交代，清愁牢记着不能带她离开房间和去浴间清洗的命令。只因起床时看过姐姐曾替其擦拭降温，下意识误以为这样的行为不在此限制之列。她向来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合理请求，见也不是什么坏事且原本负责此事的自家姐姐已经睡下，只好回身点了点头。封妍见状心中大喜，面上却是完全不流露出半分。清愁起身回屋去拿水盆，准备先到后院石井打些水来。见进展顺利，封妍内心开始渐生期待起来。而就在小丫鬟端着空盆掀开珠帘从里屋出来的一刻，门外院口处渐渐浮现出男人迟迟才归的潇洒身影。视线正对门外，眼尖的封妍一下子就看到了。芳心顿时咯噔一下，暗呼真倒霉。听到外头逐渐响起的平稳脚步声，清愁微愣一下，旋即立即反应过来，匆匆小跑至门口。探身望去，霎时不禁发自内心的欢喜。何顾慢悠悠走入院内，望着隔壁云影房间内的灯光又一次无巧不巧熄灭去，心境蓦然微受一丝触动。等回神过来人已至屋檐下。见门槛内正端着空盆的小丫鬟略带点小慌乱拘束看着自己，这么晚了还等着自己，他不由展颜一笑。步入房中，理所当然地将其抱起，亲了一口才道：“我回来了。”清愁刷的小脸泛红，深深低下脑袋。尽管昨夜已经被亲近过，此刻她还是无法跳出身为卑贱下人的立场，不敢乱表现。将小丫鬟手里的空盆放到一边，何顾抱着她走到女人身边，然后朝下方女人随意问道：“想清楚了吗？说还是不说？”不想回答，封妍直接闭上眼睛。懒得白费口舌，见状何顾看回怀中的小丫鬟，随口问起这一天女人的情况。被问话，清愁立马进入身份状态，当即将知道的一一说出，包括眼下正准备去打水为其擦衣降温的事。听到期间女人有两番不老实举动，何顾立即有点怀疑。不愿怪罪在两位单纯丫鬟身上，于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当下只把漏洞补上。“以后她说什么你们都不要理她，每日定时给饭吃给水喝，保证不死不跑了就行，其余都别管，当她不存在。”轻飘飘的话立刻让桌子上的封妍一阵气结。如今她体内灵力皆被死死封印住，虽不至于像凡人那般吃喝拉撒俱全，但时间一旦长了，免不了还是需要维持生理基础的吃喝撒三样。只给吃喝，岂不是存心要她难堪！睁开眼，忍不住道：“你！”“怕了吧？怕了的话就老实配合，省去出丑。”何顾看向女人，故意冷笑道。也被激起了脾气，封妍气极生笑，不服回道：“谁怕谁，咱们走着瞧！”心中已打定主意，就是饿死渴死在这里，从现在开始绝不吃喝一点东西。她就不信明天、后天还是一样没有机会，只要被她捕捉到，等楼里秘密派人救走自己，以后定要他好看。当然，她也清楚庭花楼事后不会怎么样了男人，毕竟其少国师的身份任谁都得掂量掂量，但至少在流言蜚语方面，帝都之内她有的是办法制造出麻烦。清愁心思敏捷，立马意识到今日姐妹俩在无心间犯了错事，顿感十分愧疚。点了点头把新嘱咐牢牢记下。察觉到怀中少女的情绪变化，何顾收回视线，连忙转移话题。看了一下四周，问道：“你姐姐呢？”这会儿被问起自家姐姐，清愁不由有些紧张，生怕连累了姐姐。怯怯解释道：“姐姐她一直在等着大人回来，刚刚才在门槛上不小心睡着了，是愁儿擅作主张扶她回床的，本来姐姐她还坚持要等的，是我……”没想到弄巧成拙，何顾赶紧温声安抚：“我没怪你们的意思，别瞎想。”面对少国师大人的忽然温柔，小丫鬟更觉今日做错不该，陷入深深内疚。何顾心生喜爱，当即再换话题。轻轻将其放下，一本正经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去备水吧，等下我要沐浴一番。”丝毫不敢怠慢，抱着将功补错的想法，清愁急忙去办。何顾去看了一眼另一丫鬟的情况，见其甜甜说着梦话也就放下心。趁着空闲上床调息起来，把今日多次占卜带来的精神疲惫感逐一驱散。一刻钟后，小丫鬟备好了热水，锁好外边的房门，然后进主屋复命。移步至侧阁浴室，望着少女伺候宽衣时认真恭敬的模样，何顾食髓知味，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清愁一副专注神色，小心翼翼替少国师大人宽衣解带。自上而下，很快便解到只剩一件。本以为会跟往常一样，最后一件不用她动手就会下令让她退出去，不料却反常地迟迟没有收到遣退指令。如果是一开始就这样她倒不会迟疑，当下不由抬起小脑袋，困惑看向少国师大人。何顾有点心虚，轻咳一声掩饰了过去。无耻下令道：“继续……”也是……所谓的惩罚吗？闻言，清愁隐约“明白”过来，小脸瞬间红彤彤起来。……古色圆桌上，封妍恨不得把耳朵摘去。夜深人静，又不能调动灵力，此刻不想听也不行。更令她难受的是，在声音的侵扰下，脑海总控制不住脑补。直到听到男人那落在她耳中显得极为虚伪的肉麻情话后，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低骂一声：“假惺惺！”何顾懒得理她。至于另一个丫鬟，他已知晓其睡着之后便雷打不动，根本不担心。发现里面还不知收敛动静，封妍一下子火大起来。声音顿时变大了许多：“无耻下流！”何顾眉头一皱，还是不予理会。“无耻下流！无耻下流！无耻下流！无耻下流……”见男人无视自己，封妍来回一句话不断重复骂了起来，一副你让我难受，我就让你也心烦的针对姿态。一而再、再而三，何顾又不是软柿子，可不受这气。当即牵着小丫鬟走了出去。见他过来，封妍极为惊慌道：“你想干嘛？”何顾恶狠狠道：“既然你这么在意我们，那现在就自己出来好了！放心，我不会碰你身体的，你这样的女人白送给我都不要！”封妍既惊恐又气极，赶紧闭上眼睛，理直气壮道：“才不在意你们！还不是因为你们在里面不消停，现在我不出声了还不行吗！”“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何顾转头，一改阴沉脸色，朝小丫鬟无比柔声道：“小愁，你别在意她，就当她是空气。”清愁微微看了一眼封妍，乖巧点头。……当着人面秀了一波恩爱，再略施威胁手段，望着那被击溃了高傲而做出妥协的气馁女人，何顾心情顿感莫名的畅快！忽地灵光一闪，马上意识到这也是个迫使其说出案件真相的好办法。当即乘胜追击道：“说！李虎是怎么被人引诱到陷阱上的，害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封妍顿时瞪起眼睛，显然明白男人的歹毒算盘。何顾“阴测测”一笑：“还不肯说是吧？”看了一眼女人身上正盖着的黑袍大衣，他伸出大手直接将其掀开。眨眼间，一具由紧致皮质黑衣完全包裹住的曼妙身材诱惑呈现了出来。封妍大为惊惧，也顾不上紧闭嘴唇。怒骂道：“卑鄙！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何顾微微一笑，眨眨眼反驳道：“是，我是说过不碰你的身体，但可没说过连你的衣物都不碰，要怪就怪你几次三番不把我放在眼里。”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封妍深深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里面的文字游戏，当即破口大骂起来，用词有多难听就用多难听的。本来只是打算先吓她一吓，现在何顾也动了真怒。……让小丫鬟先回里屋去，片刻，女人的嘴硬终敌不过何顾的强硬。封妍瞬间炸毛，心理防线土崩瓦解，着急喊道：“停！我说、我全说！”怕男人失去耐心，也不停顿，当即将所有知晓的案件相关内容全盘供出。成功审问出结果，何顾理智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