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长大了自然就会懂

在妖鼠带着何顾进入虚无界不久后,阴阳魔侣的身影悄然在这座边城的上空隐匿浮现。

细细感应一番,阴魔女笑道:“不在了,应该是从这里又去了虚无界。”

随手撕开面前的虚空,阳魔微微一笑。

“总算找到他大致的位置,走吧,我们进入把他抓住,天机卦盘兴许也在他身上。”

对视一眼,两人也进入至虚无界。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路凭着经验直觉搜寻到此的黑衣女子悄无声息地掠入城内。

花了点时间匆匆逛了整个城池,确认手腕上的玉镯无反应后,她从另一面城墙翻出了城,开始往不远处的十万大山接着搜寻去。

……

何顾的昏迷意识还处在记忆碎片展现出来的光景之中。

碍于婴儿视角限制的缘故只能看到他们的上半身,加上看不清他们的相貌,一时无法确定这副场景是否与自己过去有关。

他只记得九岁生日之后的事情,再之前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也曾问过何青海,不过何青海只给了他小的时候曾生过一场大病的解释,言语之中未流露出异样。

按理说面前的男人和床上的女人如果真是他的父母,那男人应该就是二十五年前的何青海。

可听着声音,他总觉得不太像。

如果不是,那这些记忆又会是谁的,为什么他现在会看到?

不等他多思考,随着抱着他的尊贵女人一句发自内心的无奈之语,周遭光影轰然破碎。

斑驳光影接着再次急剧变幻,第二段场景随即构建展现出来。

却是一片黑暗。

耳边尽是暴雨声、水流落地声,以及夹杂于其中隐隐约约人说话的声音。

深夜,一间残破不堪的潮湿屋内,到处在涓涓漏水。

长大了一些、刚能走路的小男孩卷缩在唯一还算干燥的草堆里疲惫睡着,身上盖着几件大人的沾血外袍。

屋外暴雨倾泻,似乎还有人在雨声中小声激烈争论着。

某一刻,一道仙姿曼妙身影悄然显现,几步之间转眼来至小男孩身边。

白雾面纱上一双急切波动的美丽冰眸立即看向草堆里小男孩那依稀可辨的脏兮脸庞。

美眸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白衣仙子旋即蹲下身,伸出修长玉手拿开其盖在身上的沾血外袍,然后轻轻拉下小男孩的一半裤子。

在看到其屁股上独一无二的胎记之时,她冰眸不禁微红,当即伸手将正浅睡中的小男孩紧紧搂入怀里。

正纳闷为何只闻声不见景的何顾顿时感受到一片令人迷醉的满满温软,熟悉的香气更是让他一时错愕怔住。

他认出来了,这是他师尊冷清竹的独特体香。

难道已经离开了东道域,回到无垢峰了?

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一股快要被闷死窒息的感受油然生出,霎时让他忍不住心中惊惶起来。

分不出现实与虚幻,求生的本能使他下意识想要不顾一切挣扎。

不知道是不是起了效果,忽地眼前一亮,潮湿的新鲜空气顿然扑面涌来。

不同于先前场景,无垢仙子的美丽模样一下子清晰的映入他眼帘,随即冷艳仙子那颇泛着泪光的湛蓝冰眸令他心境不禁震动。

他从不曾见过这样柔弱一面的师尊,看样子还是因他而起。

稍稍回神,再一注意四周的情况,才发现自身仍处在某种记忆幻境之中。

见怀中的小男孩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呆呆困惑望着自己,才意识到方才之举差点闷死了师妹唯一遗留血脉,冷清竹后怕不已。

当下赶紧玉手捂住他的嘴。

不懂得如何哄小孩,她尽所能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

“嘘,先不要说话,冷姨是你母亲关系要好的师姐,不是坏人。”

小男孩还处在迷糊之中,误以为是在做梦,糊里糊涂就点头答应了。

何顾却是心中震惊。

师尊是我母亲的师姐?

震撼过后,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有些不明白这段记忆之前怎么没有,隐隐觉得很有可能跟自己身世有关。

现在他已经很确信上一幕中的婴儿也是自己。

看情况,好像是家族出了事,可能还面临着追杀,被迫逃离了原来住所,下一步将会被眼前的无垢仙子带往北仙域青山城隐姓埋名。

结合从天爷口中得知的信息,他第一反应便怀疑上一幕就发生在东道域贺家内。

自己父亲原来是贺家族长,而自己则是贺家少族长。

不过还是有一点极为不合理,不说声音不太像,明明何青海修为境界并不高,怎么能当得上贺家这样的大家族族长一职。

况且天机石在天机阁失踪的时间点也远远对应不上,两者相差足有几百年之长!

显然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云雾叠嶂,疑点重重,似乎中间还另有不少隐情。

见小男孩乖巧点头,怕重滔覆辙,无垢仙子这才不再捂着,赶紧收回了沾了些口水的白皙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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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下一刻小男孩却突然张口一声大喊,多余的一丝举动都不做。

“清爷爷!”

听到屋内不寻常的呼唤,屋外等人一惊,便要冲进来。

冷艳仙子没想到小男孩这么机警,并没有生出一丝责怪,却也不打算离开。

就在外面的人即将推门进来的一刻,光景忽然再次轰声破碎。

何顾意犹未尽。

冷清竹是他母亲师姐的信息一丝也没动摇到他的征服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

唯一还感到困惑的是,小男孩最后喊出的“清爷爷”他并不认识。

何家现今里包括已故的长辈里皆没有一位名字带“清”的。

至于世交就更不存在了,与何家勉强算走得近的只有沈家,这时候两家应该还未接触。

在他不由思念起佳人的同时,斑驳光影再度急剧变幻,很快构建出第三段场景。

黄昏时分,微风凉爽。

一个朴素的院子里,比前一幕长大了一点的小男孩正独自拿着干枯枝条趴身在浅水池边上,逗着水里的鲤鱼玩。

旁边的内厅似乎来了一批客人,客套谈笑的声音不时传来。

此刻他同样被强行代入到小男孩的视角里。

趁着小男孩忽然抬起头回望的瞬间,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里正是北仙域青山城何家族地,那个他记忆里无比熟悉的家。

显然,这一次的小男孩无疑就是他自己,不存在其它一丝可能。

吸引小男孩注意的是一个从内厅被一位和蔼老者笑着轻推出来的红裙小女孩。

这一次他借着小男孩的视角看全了那慈笑老者和小女孩的身形相貌。

老者正是他从无垢峰拜师之后首次回家之时偷偷塞给他一把飞剑法宝的已过世沈家老爷子。

而那小女孩在他以往记忆里并不存在,不过当下也不难猜出其身份。

基本能断定就是他的便宜未婚妻,沈江蓠。

之所以会断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正是红裙小女孩那一双初显惊人比例的小长腿。

夏装的缘故,材质丝薄的不透红裙很贴身,很容易就令他捕捉到这一点。

她玉嫩的脸蛋如瓷娃娃一般光洁,长发披肩,灵动双眼,一身的稚气。

沈家老爷子将小孙女送至院子庭口之后,弯身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像是在哄说着什么。

由于小男孩重新被水池里鱼的动静所吸引回目光,何顾遗憾没能通过唇语辨析老者究竟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很快,红裙小女孩就走至他身旁。

生动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片刻小男孩的举动,然后白皙小手压了压红裙,闺秀得体地蹲了下来。

声音稚嫩悦耳:“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正逗着起劲,也不排斥,随口答道:“这是红灵鲤鱼,我在跟它们玩。”

或许是被小男孩的快乐情绪所感染,小江蓠有些意动。

“我能不能试试?”

小男孩很大方,马上把手里的枝条递给了她。

小江蓠伸出小手接过,学着小男孩方才的样子也逗起了浅水池里的鱼群。

望着鱼群锲而不舍追逐着枝条末端,她很快发自内心笑了。

见状,小男孩脸色有些得意,这玩法可是他自己发现的。

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屑,他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江蓠正目不转睛望着水池里的动静,闻言止住动作,转过小脑袋,有点不舍地将手里的枝条递回去打算归还。

“我叫江蓠,你呢?”

“何顾。”

说着,小男孩跑到一边的竹条扫帚前,蹲身折下了一根,然后又原路跑了回去。

解释道:“那个给你,我这里有,你们来了之后父亲很高兴,算是我的谢礼。”

小江蓠大眼睛微微一亮,见他确实找了一根能用的,当下也不拒绝。

“嗯,我爷爷也很高兴,只是他们说的话我还听不太懂。”

说到最后,她明显有些苦恼。

“长大了自然就会懂……”

小男孩不在意,安慰了下便提议道:“我们继续,这次一起来,看最后谁引的鱼数最多,输了的人学小狗叫。

你是女孩子,我得让你一些,两局里只要赢过我一局便算我输。”

“为什么我是女孩子就得你让?”

大概是第一次明确听到这样说法,小江蓠顿然有些不理解。

小男孩一时被问住了,想了想才将大概理由勉强说了出来。

“女孩子都比较弱,我不让的话就是在欺负你。”

想到爷爷说过遥远皇朝险些诞生出一位女帝,小江蓠很是不相信,不觉得女孩子就注定弱。

见她一脸不信,小男孩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

“不信?就算这样你最后也会输我,要是结果不是,我以后都给你当马骑,赢了也不要求你什么,如何?”

被激起了斗志,小江蓠想也没想也认真道:“才不要你让,我输了以后也给你当马骑。”

小男孩显然自信满满,已然认定自己绝对会赢,当即直摇头。

“不行不行,今早父亲才刚说过,不能欺负女孩子,这样很不厚道。”

以为小男孩胆怯了,小江蓠娇哼一声:“我才不会被你欺负,别啰嗦,现在就开始。”

说着便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见拗不过她,小男孩只好不再多说,也在她旁边蹲下。

两局很快过去,结果果然不出小男孩预料。

其实也正常,毕竟他天天玩这个,早已对鱼群的习性有充足掌握,相反,小江蓠是第一次玩这个。

而出于自我证明的强烈念头,小男孩自然选择了倾尽全力。

小江蓠心里不服气,却也无话可说,闷声不吭。

小男孩得意过后脸色有些尴尬。

何顾顿时乐开花了,没想到自己小的时候与便宜未婚妻还有这一档子事。

一想到那个性格很强势的大长腿女人,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她“翻旧账”。

倒不是真的想逼迫她履行这小孩子之间玩闹性质的赌约,而是很想看到对方到时的反应。

最后还是小江蓠主动打破了僵住的气氛,她当真道:“我说话算数,以后你来找我就是,现在也行。

不过……”

说着她大眼睛十分认真地看向小男孩。

“我以后会证明给你看,女孩子也可以很厉害!”

这时,有仆人过来喊他们一起去大厅吃饭,光影随之又一次戛然破碎,无情打破了何顾的满心期待。

紧接着刺眼白光如潮水般退去,一阵昏暗光芒缓缓袭来。

旋即,一只模样很丑的鼠头极近距离突兀出现在何顾视野中间,犹如仙境与地狱的切换,顿时吓了他一激灵。

“你醒啦。”天爷很是贱兮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