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 好不公平

重生?

在顾嘉儿的眼中,她虽然愿意相信路满所说的这一切。

但是,她却并不想全盘接受路满的说法中的逻辑。

“哥哥,对你而言,可能这些记忆是真实的,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例证,也印证了你的‘重生经验’堪比预言,非常准确。”

顾嘉儿摇摇头:“可是对我来讲,完全是不一样的。”

“你或许感觉你已经活过了两次,记忆深刻,刻骨铭心,第一次甚至已经到了三十多岁的年龄,现在又重新再来一遍。”

“可是,在我眼中,我的时间和世界,完全没有变过。包括哥哥你在内,只是变得和小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你还是你。”

顾嘉儿又仔细想了想,说道:“所以我感情上特别不能接受,你是什么什么主角一样的人,一整个地球都围着你转,全世界会因为你才倒退了十几年——”

“我更觉得有可能的,是你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路满怔了一下,他身处重生的经历中,倒是从来没有这么跳出来想过,因为他真真切切活过两世,而在顾嘉儿的旁者视角中,却又是另一番角度。

“我感觉你就是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梦到了未来某种可能性,一连体验了十几年。”

顾嘉儿对自己的分析比较满意,点点头说道:“可是现在,很多事情已经变了呀!和你梦中对应不上。在梦里,农场游戏是哥哥你抄了其他人的创意,阿楷学长和三国杀也和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他们都是因为你才实现了呀。”

“……嘉儿你想说什么……”

顾嘉儿“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即使你可以预知未来的一些事情,即使你经历过了一些深刻的梦,但是!对我们其他人来讲,这些都还是没有发生过的,自然也不会对这些事情奉为圭臬地去相信和认同!”

“尤其是人与人的关系,还有感情上!”

“就比如!你梦里的那个顾嘉儿,她做的事情……哥哥,我要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顾嘉儿说着,更凑近了路满,直到两人呼吸可闻。

“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一点一滴,一分一毫!梦里的那个我,有没有为你做过?”

“梦里的那个我,和现在就在你眼前的我,到底还有几分的相同?”

“哥哥!我为了你掉过那么多次的眼泪,我爱你爱到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哥哥,你看着我,你到现在还是会认为,我是那个以后会伤害你的顾嘉儿嘛……”

顾嘉儿杏眼中熠熠的光泽,让路满第一次感觉,和这姑娘对视,是件那么不容易的事。

他下意识地避了避目光。

“嘉儿,你说的这些,确实我也想过。”

路满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和顾嘉儿坦白重生,可能他也没有机会与她一起,剖析自己的内心吧?

“无论是你眼中的‘梦’,还是我眼中的重生,我们暂且不去深究,硬要说的话,这两种猜测,性质是殊途同归的。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想法很简单——未来该发生的,大概率会原封不动地发生。”

“所以我是将两个你,两个嘉儿,视作同一个人的。”

重生前后,顾嘉儿在高中时就有了拉扯这段感情的苗头,这点是不假的。

所以对于重生前顾嘉儿的所作所为,路满心有余悸,自然就套用在重生后,以先验为指引,避坑防踩雷。

“要说爱恨纠葛,其实在重生之前,我对你已经没有多少爱或者恨了。”

路满慢慢和她交心诉说:“爱的话,初恋的感情,相爱了整个青春,更多的是缅怀和怜惜吧。”

“恨的话,刚去燕京的时候,真的恨透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比起现在半死不活的启承,我还要颓丧一百倍。”

顾嘉儿咬着嘴唇,她大致可以体会得到,刘启承学长对鞠小钰,暗恋和陪伴了两年,爱而不得,尚且这样心如刀绞。

那时的路满,被“自己”拉扯撕裂了这么多年,虽然中间也有水乳交融、爱意缠绵,但是这场恋爱谈得身心俱疲,是一定的。

更不必说,她还在路满最低谷的时候选择放弃,与他分了手。

“可是这股恨,过了十年,那是有苓依的十年,真的也磨平了。”

路满想到这里,释然地笑了笑:“就是把你纯粹当成妻子的妹妹,一个多年不见面的小姨子对待。退一万步讲,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分手,后来苓依也不会追到燕京,大胆地追求我们的爱情。”

时间和新欢,足以抹平除真爱之外的一切。

顾嘉儿噘嘴,继续问道:“所以你看我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现在的我,是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影子,还有一个梦中三十多岁伤透了你的影子?”

“差不多吧。”

路满见顾嘉儿瞬间鼓起了腮帮,抬手戳了戳。

“重生之后,我一边当你是个年龄差很多的小妹妹,一边也心里警戒,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更重要的是,苓依是我的妻子,是我人生中永远的光,重生之后,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和她再续前缘,并且努力给她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家庭环境。”

“这才不公平。”

顾嘉儿拍开路满的手指,蹙眉唔哝:“她……那个嘉儿欠下的债,凭什么我来还呀!”

所以即使她做出了改变,对路满的爱意也与日俱增,也无济于事。

这个家伙一直在心里划着对她的警戒线,同时他的心也被梦中的姐姐苓依完全填满。

他和自己,除了恋爱,其他什么都能谈。

唯独爱这一个字不行。

“好不公平。”

顾嘉儿凄然泪下,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行嘛?哪怕她已经爱他爱得胜过一切,“梦中重生”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也不行嘛?

“哥哥,你休想把账算在现在的我的头上!”

顾嘉儿一万个不服气,梦中的姐姐苓依的爱,确实令人钦佩,可是顾嘉儿确信自己永远不会再变成梦中重生的“另一个嘉儿”,明明自己在改正错误,并且以后绝不错下去,可结局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完全没有胜算……

所以她怎么可能甘心!

“路小满!”

“以前是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这份秘密,是很沉重,也很隐秘……但是现在我知道啦,你以后要是再敢把我和那个嘉儿混为一谈,我、我……”

顾嘉儿越想越不服气,当场就想演示一下:“我咬死你!”

“停停停……”

路满抱紧了些,拦住这姑娘乱耗体力的瞎扑腾:“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你还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路满凝瞩顾嘉儿近在咫尺的这张鹅蛋脸,语气缓和:“可是,重生后的这一年,在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对你的想法,是会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