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台上台下的机锋相对

处在观众席首排的谷芸，两道细细的眉毛惊跳不停，大眼睛跟着鼓起来，瞪成了两个大圆圈，嘴巴张得大大的，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呆在当场。下一刻，她脸上的讶然之色逐渐消失，蹙着眉头略一沉思，嘴角一勾，圈出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这时候，仿佛冲破演播厅顶盖的欢呼声音才响彻而起，不乏恢复了知觉后的震惊尖叫。还有不少人在座位上高高跃起，整个人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刘清山只是摆摆手，压制住观众席上似乎已抑制不住的沸腾狂潮。这才径自走回座位，眼望那个网络歌手：“这就是我的创作，耗费了我一分钟的劳神，可能入你发耳？”那人的脸色很难看，却也知道此时不宜说些什么，毕竟刘清山是在极短时间内，创作出了与原版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别说他做不到，甚至在整个观看的过程中，都是一副痴呆的模样。而且他的内心是崩溃的，因为刘清山以这种方式来回应质疑，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因此他猛然间意识到，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团队，好像踢到铁板上了。要知道为今天的辩论会取得理想效果，他们连续几天几夜的闭门商议，仅仅是应对方案，每人就入手厚厚的一叠。可惜人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只是利用了现场的一次改编，就博得了几乎所有观众们的意识认可。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观众席上坐着的那上百名原本专家团的拥簇们，一样被这个神奇的改编效果给惊艳到了。此时的刘清山，却不再理会他，而是把视线投向了那个叫做隋广德的专家。“与你这样的门外汉当然不好谈音乐，但对你方才针对我的教育问题只想说，我在听得懂人话开始，就跑到我们村里的学校跟音乐老师学习识谱；自成年后开始接触各种乐器，每天不少于八个小时；在横店的三年里开始独立创作，每晚除了春节几天都自己偷偷地加班加到深夜，有什么样的教育，才能让一个半大孩子这样主动学习？”“难道你平时不上学？”插话的是董传禄，他这么做既是为了给隋广德解围，也是为了满足一部分观众的心中疑惑。“前后就上了几个月，不是我认为学校里的进度赶不上自己的认知需求，而是父母不幸双亡，而我是农村的孩子，家里还有一位不能下地干农活的爷爷，我得让家里的几亩田不至于荒废了，况且那时候是我们祖孙俩唯一的生活来源！但我都没耽误过自学，始终没舍下那些书本，也是由于我的肯学，现在连海外很多位知名学者，都跟我是半师半友的忘年交！”这段经历是外人可以追查到的，可他连金溪善都没有说起过。当然在横店的三年之后经历，就是大家熟知能详的事情了，也没有必要详细解读。他之所以针对那位隋广德，是由于之前这个人拿什么注意力经济，来讥讽过他的学识问题。“我记得你的忘年交里，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社会学博士翠西·杰拉德？”“是，她70多岁了，从没有认为我缺乏教养！”只这一句话就成了，董传禄很懂得把握话题的延伸性，一句听上去不着痕迹的问话，就把刘清山所有想说的话都问了出来。然后刘清山自然不好再针对隋广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将视线找向了那两位粉丝的代表。“看你们年纪比我还大几岁吧？心怀偶像并没有错，我也有自己的崇拜目标！但你的偶像至少有带给你们正能量影响力的能力，而不是发一些偶尔的小有风寒，或者连烂歌也算不上的无病呻吟，再就是需要几十块钱才能下载的一张自拍照！”“你的话太偏激，我们家的爱豆可不是这样子！”其中一位女孩近乎嘶吼般地嚎叫到。刘清山摆手笑道：“不用这么激动，有理不在声高！就算我说错了，但良药苦口，我愿意做那个出头露面惹人骂的愤青！但错真的不在你们，而是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不良资本方！”他的眼神，迅速转向代表资本方出场的几个人。“正是你们，让流量明星被捧上神坛，晋晓平老前辈却无缘无故遭到了百般辱骂，又是何等的悲哀？你们除了自己丰衣足食了，给这个社会带来了什么？”晋晓平年已九旬，是把一生都奉献在扩大粮食生产的老科学家，却是因一句不认识某位小鲜肉的话，而招引来全网水军的谩骂侮辱。这件事曾经轰动一时，可彼时的刘清山正在香江拍戏，接受的采访也是在那个时候。“可怕的不是他们本人，而是你们这些造就了他们的人，当国人好不容易获得诺贝尔奖时，及不过某位明星的绯闻热度！”“当由华夏科学家自主研制的，世界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成功发射时，流量明星的一声咳嗽却在让整个内娱板块瘫痪！”“当欧美国家对我们的强势崛起为之警惕、拍案叫绝时，你们的那些小鲜肉们正演着最烂的戏，拿着天价片酬，享受前呼后拥的待遇！”“而你们就是这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毫无下限地炒作，不知廉耻地发动粉丝群体购买榜单，甚至二百块钱一位接机粉丝的公然弄虚作假！”“别给我摆出这一张张仿佛被人冤枉了似的臭脸，因为你们的存在，早已经把内地娱乐市场搞得乌烟瘴气，龌龊不堪！”“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底气，这样明目张胆地借用资本的优势，去捧一个个打扮的男女不分的半妖人！好家伙，你们的爱豆艺人们，脸上的粉底都厚到不敢当众打喷嚏了！”刘清山近乎咆哮般的质问，就像一枚枚引爆的手雷，炸得满场鸦雀无声。但他却把视线转移了，似乎已不愿再看到那几张愤怒到扭曲的面孔。他面对的是观众席，那上面坐着很多尚显稚嫩的脸庞，却浑然不知此时此刻的导演室内已经一片惊呼连连。几乎所有人都在满头大汗，尤其是那几位高层管理人员，更是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手机，纷纷在向着某人汇报着什么。这里面也包括那位跟刘清山很熟的第一副台长朗善民，可是在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位副台长于是希，嘴角在挂着淡淡的笑意。果然，那位朗善民在一番频频点头过后，就收起了手机，走向了明显正处在暴怒边缘的其他人。“我接到了领导的电话，得到的指令是一帧也不剪，完整地直播出去，若因此而产生的社会不良影响，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于是希马上紧跟道：“也算我一个，我坚决支持朗台长的一切决定，愿意共进退！”另有人在踌躇着发声：“可我得到的反馈是，竭尽所能地去阻止一切，哪怕把整个辩论会剪辑得七零八落，也不能让这些过度偏激的言辞流露出去！”朗善民眼睛一瞪：“据我所知，张副台长请示的并非我们文化部分的领导吧？什么时候我们堂堂国视的领导层决定，需要请外援才能落实？”那位张副台长的脸色在剧烈变幻着：“可是国视是属于国家的，不能......”于是希语气粗暴地拦下来他的后续发言，“难道我们的文化系统就属于民间闲散部门了？他们不再是我们的主管上级了？”“我可没这么说，我认为......”“你认为什么？朗台长可是目前国视的第一负责人，有什么不理解的就保留意见吧，有你狡辩的时间，这期节目都要结束了！”“于胖子，你这是在伺机报复，我有权直面某些不合理的决定提出自己的意见吧？”朗善民此时看似是真的发怒了：“行了吧张鲁民，这里的人，人人都知道今晚为什么会出现这场辩论会，里面的蹊跷还要我当众说出来么？告诉你吧，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你就是了！其实我们的上级早就了解了里面的曲折，就是在等着某些人上钩呢！”那位张姓领导，一下子脸色变得惨白，显然朗善民的这番话，深深地刺到了他的内心痛处。而且对方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之前的辩论会之所以能够通过审批，就是在等着这个外来意志的粗***涉彻底暴露出来呢。《时事争鸣》栏目是个什么存在？那可是国一级领导都在关注的节目，那些外来的意志的有所图谋，居然胆敢把主意打到这个节目上来，可见态度之嚣张了。那么就会有其他心明眼亮者的顺水推舟了，毕竟阻止流量明星现象的思路早在上层达成了共识。而这档节目正是以针砭时弊而着称，栏目名称上又带有“争鸣”两个字，不就是在抨击时弊的同时赢得谋求社会进步的积极一面的社会影响力。也就是说，这档节目无论出现了再大的民间争议，也属于正常范畴，在学术或者现象等方面，各种看法和观点有所争辩还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