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本宫所受你来日之苦

祁妃被带下后,软禁于圜塔之中。

那是泰雍帝下的令。

在花厅之中所发生之事,傅令曦并未对他提及。

可这事,房全富怎敢瞒住他?

处于‘休养’状态的谢夙秉,但凡是有关傅令曦之事,那是用‘风声鹤唳’来形容也不为过。

护妻护得水泄不通、紧着呢!

他能容忍怀王‘鸠占鹊巢’,却不能容忍其欺辱他的爱侣,尤为是他染指过的、那些令他厌恶、恶心的后庭女子!

……

圜塔

祁妃不曾想到,傅令曦居然把自己禁于此地。

是离皇城之北最远的一处荒穹岭。

这里人迹罕见,万物排立,仰不见天,乱石断水,朔风狂吹,丛哭林嗥,老树根相蟠互。

如不是建造华丽巍峨的一座红塔屹立于此,怕是世人都误以为,这里是流放犯人的边疆恶寒之地呢。

对于被圜禁于此的娇滴滴美人来说,这可是人间地狱、噩梦的开始。

上弈国历年唯有犯了重罪的妃嫔,才会被圜禁于此,且无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被圜禁了五日。

祁妃已失去当初的雍容华贵、高傲之姿。

如今的她,未进得半点水,半口米粮。

不过数日光景,其人形消瘦,面容憔悴,形如枯槁。

特别是那深陷的眼眶,两眸暗哑无光,两腮凹陷暴露出尖尖的下颚,披着一头凌乱不已的长丝,疯狂地捶打门扉——

乍然一看,似哪来的阴间道上、爬起的獠牙青面恶鬼呢。

因长时间嗷叫。

那如鹂鸟之音的嗓子,如同被砂砾、碎石磨过般,

断断续续地拖着破风箱的声音,夹在风声里的唳泣声,在这人迹了无的地方,如同丛哭林嗥,叫人寒颤不已。

长年坚守于此的丛棘者,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反反复复地咒骂、嗷叫了几日的疯妇,当即重重地“呸”了一声后,

充耳不闻地捏着碎花生,与同伴饮酒继续唠嗑谈笑。

这圜塔已是空置数十年,不曾想,居然还有作死的嫔妃被送于此,这真叫人烦呐。

“来人啊……”

“你们不能如此对待本宫!”

“本宫要见皇上!”

“皇上毫不知情,定然是傅令曦那毒妇所为!”

“皇上是断然不会如此待我,傅令曦那贱人欺瞒了皇上,他不知本宫在此受罪!如是知晓,他一定会惩戒那贱人、毒妇!”

“皇上最不能容忍便是,后庭她这种恶毒善妒之妇,你等只需要替本宫带消息出去,本宫自是好好奖赏你等,你等听见了没!”

“你等给本宫去通禀!本宫今日定然把你等都记住,等本宫得回宫,自是会与皇上言明,将你等调离于此恶寒之地,荣华富贵只等本宫一声而已,高官厚禄、软塌美人应有尽有……”

“傅令曦,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把本宫囚禁于此?”

“就因你善妒,想皇上独宠于你,你就得将所有碍于你的妃嫔全部治死?”

“你这个恶毒妇!不嫌造孽,本宫就等着你作孽自受的一日,皇上以善妒之名将你抛弃!届时,你什么都不是!”

“没有皇上对你的宠爱、庇护,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不是!”

“凭什么,你一个庶出的贱人能凌驾于本宫头上?仅不过是借着皇上的依仗,等有朝一日,皇上对你厌倦了,本宫今日所受,必是你来日之苦、他日之恶报!”

“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本宫要见皇上……”

“傅令曦,贱人……”

“傅氏,毒妇,贱人,你不能如此待我……我才是主母,你不过是贱妾……我是一国之母,你是糠麸康菜……”

“恨你的不止本宫一人,为何你专治本宫……”

“本宫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

祁妃苦苦地嗷着。

因多日,滴水未沾,身子早已使不出半分力气,依靠着厚重的门扉而不至于倒下。

口嗷得干枯。

可她仍不死心,满嘴低喃着恶毒的咒骂之语。

她心里充满不甘与愤怒。

她恨傅令曦。

如不是她的出现,打破了后庭她管制的平衡,哪会出现她如今落得的境地?

以她过往治后庭的手段,更容不得那争宠的玩意儿,如此容易怀上了龙嗣,而威胁到自己。

她也恨孙才人那没用的东西。

还有宫绮媚那装疯扮傻的贱人,愣是油盐不进半分。

如今空守的这些年,眼睁睁看着泰雍帝宠幸的贱妾所怀,生下的皇子皇女一个接一个地呱呱落地,又因怀嗣有功,嫔位都越了好几品。

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还有懿太后。

死死盯着她钟粹宫的一举一动、严丝合缝的,让她想给娘家送信儿都不得。

甭说她想要使计,那也是光手逮刺球啊。

祁妃把自己困在促狭的空间,而根本没有想过——

后庭中馈虽说是由婉贵妃与贞妃分摊管理,可谁明面上也不敢对祁妃过于苛刻,毕竟悫太后的势力,仍是让人所忌惮。

毕竟泰雍帝也暂且动不得她,只用各种的借口慢慢削掉,她暗地里遍布的鹰爪势力。

其余妃嫔媵嫱受封之后,也不敢多在祁妃面前多显露、棒踩。

是其不屑与她们为伍,因此自然形成了她被‘孤立’的现象。

但,这些都不足以她走到今时今日!

祁妃根本没往泰雍帝的身上去想,她是碰了他的逆鳞——傅令曦,才容不下她这个恶妇!

“什么人?”

古丛棘耳朵一动。

听见熟悉的轻盈的脚步声,随即便放下了警惕。

远远瞧见,一声青布衣的妙龄女子提着食盒过来,笑盈盈朝他福了福身,行礼道,“古丛棘~“

“青青姑娘啊。”

古丛棘瞧见来人,习惯性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盒,爽朗一笑,“有劳姑娘了。”

圜塔人迹罕见,但也并非是完全廖无人烟。

此坐落于皇城之北。

傍山而建,山脚下仍有几户原村民,以打猎、砍柴、农耕为生。

袁青青便是山下的一户农家女,负责每日给看守的丛棘们送饭的。

“古丛棘客气了。”袁青青腼腆笑着道。

袁青青今日可比平日多了提了一食盒。

古丛棘接过其手中的两个食盒,将一个转身交予同伴。

而另一个食盒,他例行检查了饭菜、试了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