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同一只鬼
比之惊心动魄的一楼,三楼的情况可用死水一潭来形容。三楼是红网编织得最密集的位置,从底层望去,几乎看不到原有的棚顶。可此处的红光却最是黯淡,并没有一楼的妖艳、二楼的鬼魅,甚至透着一股死亡般的干枯。在一分半前,收到季礼指示的宋依彤三人,也在这里寻找了一分半。尽管这个时间眨眼流逝,但对于店员们而言,其实已经足够做许多事。宋依彤在抵达三楼的第一秒钟,就拔掉左手食指上的指甲,让自己的鲜血滴进脚下的所有地面。大量的鲜血,像是流淌在血管中的血液,快速而规律地占满整片三楼区域。血液罪物,兼具暗查与监测两种属性,可将一切与灵异有关无关的信息,全部上报给使用者。短短几秒钟,宋依彤就已经把三楼的每个角落,全部搜查了一遍。但得出的结论是,三楼根本没有哭声鬼的踪迹。不仅如此,除红网之外的任何灵异踪迹,都根本没有落在三楼!罪物,从来不会失效,除非有规则限制。但图书馆连一只鬼都能容纳,怎么会出现令罪物无效的规则。那么事情就开始恐怖起来,如果罪物没有失误,为何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异踪迹?那断断续续、凄凄惨惨的女子哭泣声,就萦绕在每一名店员的耳旁,堵住耳朵都是无用。宋依彤、陈旭、钟飞鸾,三人已经把三楼分割成了三块区域,各自用人力寻找。但迟迟没有收获,最终被逼无奈之下,他们将目光落在了头顶的红网。红网,来自于红衣鬼的灵异结界,也是此地唯一的灵异物体,它也在三楼的范畴内。宋依彤此刻正站在“Z区”某一书架的上方,头颅与红网几乎零距离。她的掌心攥着一把刻着某种神秘符文的断刀,看着那些缓慢移动的红线,深吸了一口气。“试试吧,三楼我们都搜过了,如果这里也没有,那时间也来不及了。”钟飞鸾看宋依彤犹豫不定,于是开口提醒道。而陈旭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虽然这样说,但谁都清楚,即便是将红网切断也得不到哭声鬼的消息。三楼所有地方都查过了,仅剩棚顶,但一只鬼怎么可能藏在这里,更何况这还是红衣鬼的结界。宋依彤也明白,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去碰运气罢了。因为哭声鬼出现的“三分钟”已经接近倒计时,下一次再出现将是半小时后。到那时,别说今夜行动赶不上,也许他们很难活过红衣鬼的追杀。宋依彤摇了摇头,反握着那把断刀,正要对着红网刺进去。砰!突然这个时候,三楼的大门被从外猛地推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了进来。甚至还因为撞门的力道太大,身体因惯性而失衡,直接摔进了门内。这个撞门的人,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叫做卢静婷。而第二个出现在门外的也是一个女子,她散发披肩,面容失色,带着强烈的紧张,高喊道:“别找了,季院长把红衣鬼给引来了!”莫兰说这话时,身子都在颤抖,因为她左手边的楼梯上,一个腿脚不便的男人,正背着硕大的棺材,一步步向上攀行。男人本就惨白的皮肤此刻看去像是在血中浸泡过一样,向外泛着瘆人的红光。最可怕的是随着他向上的每一步,身上那种压迫感就愈发强烈,甚至可让活人丧失逃跑的能力。莫兰不可控制地全身战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圆了眼睛,用祈求的余光看向三楼内部。宋依彤、钟飞鸾和陈旭,这三个人正全速地向大门冲刺。最靠近门口的莫兰、卢静婷内心已经被震撼和不解所填满。红衣鬼是很强,或者说只要是鬼,就不是人类所能想象的。但它先前在二楼出现过半秒钟,那时带来的压迫感绝对没有这么强大。为什么才过去不久,它的气息竟可以令身经百战的资深店员,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难道,是因为它附身的对象换成了眼前的长发男人?莫兰的心头满是震撼与恐惧,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他的才智与能力,怎么会被附身?在守则未知的情况下,她只能寄希望于此地罪物最强的宋依彤,可以用罪物去硬抗。当宋依彤三人聚集在门口,见到楼梯上的一幕,也吓了一跳。宋依彤反握着断刀,一幅严阵以待的模样,仔细地观察着局势。下方五步之遥,长发男人身体四周散发着点状的红光,竟比之红网都要璀璨,令人看不清他的身影。就连对方身后那拖行着的青铜古棺,也在红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阴森与血腥。随着他的靠近,那种令人心惊胆寒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就连宋依彤掌心的断刀,刀身上的符文都开始被逼散发出神秘黄光,处于罪物自动激活的临界点。“不可能…季礼是最清楚红衣鬼的人,他怎么可能被附身?更何况是从平文斌,转移到他的身上。除非季礼本人同意,否则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宋依彤想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一次仔细地看了一眼还在艰难行走的男人。这一次,由于距离缩短后,她终于看到了,在季礼的身上贴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白纸。而点状的红光,正是从那些白纸上投射出来。先前只不过是由于距离远,光芒刺眼,导致不可看得如此真切。而最关键的是,她在注视着男人的时候,男人心有灵犀地抬起了头。宋依彤看到的并不是如平文斌般的一片眼白,而是流淌着鲜血的,三色异瞳。“季礼没被附身,他是把红衣鬼封进了体内!”“快走!”宋依彤对着尚在看戏的几人暴呵一声,一手一个将莫兰、陈旭全部推进门内。当五个人全部进入三楼之时,长发男人终于拖着青铜古棺,也跻身其中。当他踏入此地之时,整个三楼为之变色。响彻在众人耳旁的哭泣声,音量几乎翻了数倍不止,且还在声声攀升。一阵席卷三楼的狂风吹起,无数的书籍飞在半空中,一页一页地被撕碎。白花花的纸片,伴随着尖锐凄惨的哭声,朝着店员们袭来,尽管众人死死地堵住耳朵,却还是忍不住哀嚎起来。但奇异的是,当哭泣一声高过一声时,那笼罩在棚顶的红网也一次比一次黯淡,最后那些红线上出现了枯萎般的灰色。同时,长发男人身上的红光也在急速衰退,他那被压弯的身躯,一点一点恢复正常,直到如以往般挺拔。他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痕,抬起猩红的眼睛,迸发出自信的神采,朗声道:“不必找那哭声鬼了。红衣、哭声其实是同一只鬼。准确来讲,是同一只鬼的两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