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谋算至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顾行简,以规则取胜,拿下局中压倒性的胜利,一时风头无两。

季礼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如星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现在,将规则玩弄到极致的人,不止你顾行简一个了。”

也许,自从这场较量开始后,所有人都将皇甫佳佳遗忘了。

但这个自始至终从未露过面的店长,却终将成为改变一切走向的奇女子。

她,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路线。

给了方慎言另一重角度来重塑邪灵渊源,并因此取得局势的主动权。

如此一来,某些既成事实,就因此而改变了。

现今,方慎言借助皇甫佳佳,在过去的时间线中拿到了全场最特别的身份。

只要方慎言,依照黑色病号服的步骤,依次完成。

他就将摆脱这个“游戏”的玩家身份,一跃成为凌驾于邪灵之上的木雕主人。

那么,顾行简那所谓的与邪灵、与木雕的种种关联,自然会被打回。

如此霸道和无解,称之为规则。

这是一个所有人均无法预料的事情,包括顾行简。

顾行简当然清楚,皇甫佳佳有这么一件奇特的罪物。

但他也正因为了解循环之镯的特性,确信这是一件只针对活人的罪物,不会搅局。

但谁都无法预料到的是,由于开启罪物之际,邪灵突然的入侵,导致产生异变。

现在的循环之镯,不仅可以令人循环,还造成了时间的循环。

所以,他放弃了皇甫佳佳那条线。

但季礼绝不会放弃,因为他的副店长就在这条线中。

纵观此次争斗,季礼的计划实际上是一直进行了三次调整的。

基于杀死顾行简的前提内,他第一计划是与其同归于尽。

因此,引来了邪灵,这是第一回合。

但从后面发生的事可以反推,这第一回合的邪灵对于顾行简的态度就已经有些“暧昧”了。

以它的能力,若真想杀人,顾行简根本用不出相机和剪刀。

季礼当时觉得奇怪,却并未深思,但仍然调整了策略。

于是他利用第一颗人头闹钟,将战场拉入灵异世界,开启了第二回合。

第二回合中无脸人的出现,是一个小意外,也的确为顾行简造成了一些困扰。

不过以顾行简那滴水不漏的性格,以提前录好的笛声破解,也合情合理。

这第二回合的后半程,季礼加入了第二颗人头闹钟。

在这个期间,他的目的始终没变过,那就是与顾行简同归于尽。

尽管顾行简的化解,说不出是运气还是精妙,他终究是破解了。

于是,在第二、第三回合间的那半分钟休战。

出现了最大的变数,同时也令季礼的计划发生了巨大转变。

方慎言加入了战局,成为一大奇兵。

一个被困在第十层的店长,从未来到十八层,却自称掌握了邪灵破绽?

季礼当时惊愕了一瞬间,却又立即陷入沉思。

早在黑盒世界开启前,他就说过:

“邪灵破绽一在第十层的浴缸,二在十八层朱红木雕。”

据方慎言的描述,他大致确定对方已经把第十层线索全面接管,甚至要将手伸进十八层。

如今朱红木雕在顾行简手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么方慎言怎么做到这一点?

季礼不清楚,但他信任。

以他对方慎言的了解,方慎言说能做到,他就必然做得到。

所以,在那个时候,季礼将原有的计划,进行了更改。

他放弃使用了最后一道底牌,选择回归黑盒世界,去亲眼看到朱红木雕的价值。

那么,在不动用底牌的前提下,如何逼顾行简使用朱红木雕?

季礼只能选择动用灰色灵魂。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灰色灵魂加持下,顾行简再也没有破解之法,只能亮出木雕。

至此,一路酿成了当前的局势。

顾行简一人拦路,力斗所有店长,却牢牢占据上风。

然而,季礼在做了一些表面工作后,就彻底撤手。

以克莱德等人牵制住顾行简雕刻木雕的进度,同时等待方慎言那边的情况。

显然,现在季礼没有看错人,方慎言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在过去的时间线里,朱红木雕的主人是方慎言,他完全决定了邪灵的渊源。

那么后面所发生的顾行简与邪灵、与朱红木雕的联系,就自当抹除。

甚至,就算方慎言失败了,季礼也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他早就确定,顾行简就算成功雕刻完木雕,就必然人鬼殊途,邪灵不再与他站在一方。

这样,他隐藏的那张底牌亮出,同样能够主宰局面。

所以,从表面看去,顾行简似乎牢牢掌控着此地所有人鬼的生死。

但实际上,季礼早就在正反两面,攥紧了主动权。

这就是窥探规则、掌握规则、玩弄规则的可怕。

……

局势,开始反转了。

红色的雪在众人的眼前开始消失,少女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清。

廊中,顾行简手上的刻刀凭空失踪,朱红木雕跌落于地,化作一片飞灰。

所有的压力,随着方慎言在另一时空的做法,离去的干干净净。

顾行简重新回到那一身白衣,以一个孑然的背影伫立在那,半晌未动。

季礼披着长发,脚踏尘埃,每一步走的都随意自如,平淡地说道

“你们离去吧。”

走廊另一端,重伤的三位店长见状,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薛听海和李观棋,搀扶着昏迷的克莱德急忙朝下方走去。

十八层,只剩下季礼与顾行简。

这场争斗,在几经反转后落得一片如水的宁静。

顾行简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逐步靠近的季礼,犹豫后问道:

“是方慎言和皇甫佳佳吗?”

季礼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却没有回应。

顾行简无声地点了点头,神态竟有一丝落寞,又有一种感慨,半晌后轻轻一笑:

“季礼,你赢了,但你还是杀不了我。”

他亮出了一张存有季礼身影的相片,右手攥着剪刀。

有这两件东西,他的确有一拼之力。

季礼停在他三步之外,冷眼看着缓缓摇头,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缺了耳的人头闹钟。

顾行简的脸色一凝,默默收回了相片和剪刀,自言自语道:

“四次化鬼,是天海规则。

这人头闹钟不属罪物,却有道具性质,虽无明确规则,却也在规则之中。

你若第四次开启闹钟,的确能够化鬼,我的道具是不够看了。”

这就是季礼的最终底牌,一个无解的杀人工具。

在局势的末尾,祭出此物能够将强弩之末的顾行简,所有反抗全部瓦解。

而由于灰色灵魂提前上身,化鬼的代价可以完全抹除。

正如先前季礼所说,他算得更远、谋的更深。

顾行简,不是唯一一个将规则运用到极致的人。

慢慢地,季礼的手掐住了顾行简的喉咙,面无表情地剥夺着掌心人的生命。

这也许是顾行简极少数面对过的情形,但他的脸上仍带着那令人可憎的笑容。

“为了杀我,你确实机关算尽了,但我想走,你留不住。”

季礼眉头一挑,第一次带着嘲弄的意味看着顾行简,冷笑道:

“你是指克莱德的方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