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换一张脸
仍然是那辆破的不能再破的面包车,满满当当载着七个人在黑夜里开着。尽管这辆车的速度并不快,但那个清源路4314号倒也不太很远。展勋熟练地驾驶着汽车,不时神情古怪地看着副驾驶旁边的余郭。余郭自打坐上车后就始终念念叨叨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表情时而茫然、又时而豁然。而后排的季礼仍然在思考着关于那几条注释的意义。注释1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担心季礼对黑桉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保护她不受伤害自然也理所应当。注释2也没什么好分析的,提前探索的结果就已经摆明本次任务会有复数鬼物。不过令季礼没有想到的是,按照天海的规则来看,这些鬼物之中似乎只有一种才是他们要接引的鬼物。当然,这一点想起来很复杂,但只要进入任务后,看哪只鬼对他们出手频率最高也就够了。至于注释3和4,就是季礼一再思索的“佣金谜团”了。但这显然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他们尚且不知道黑桉桉到底会发布什么任务。车厢内的气氛就在谁也没有说话之中,变得越来越压抑。苏沁儿已经把先前的长发扎起,此刻双目无声地看向窗外。车窗上倒映着她那张原本青春美丽、此刻却惨白如纸的面容。在黑暗中她看不见外界飞速闪过的景象,只有她自己那张脸,而渐渐地一些东西开始展露了身形……苏沁儿的瞳孔在不自觉地放大,视线慢慢趋于模糊,她发自内心地涌现了一股畏惧。而那让她畏惧的东西,竟然源自她的体内!她在窗户上反射的倒影,看到自己的脸变得扭曲、由黑转白、由白转青。那张脸越来越小,皮肤越发惨白、五官开始移位……她真切地看到自己的脸变得如孩童般稚嫩,且那张脸不属于她!一声尖叫歇斯底里地吼出,苏沁儿以双手掩住面部,将头埋低,痛苦地哀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车厢内的压抑瞬间打破,樊如离她最近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后排的蒋江脑袋一缩,不敢上前,马怀宇壮着胆子想要看看情况。而当季礼转过头时,正看到苏沁儿正在用双手的指甲狠狠地撕着自己那张脸。几道猩红的血印,撕开了美丽的皮肉,樊如的力气足够大竟没能拦下苏沁儿的挣扎。好像她对于自己那张脸,有着前所未有的厌恶与惊恐。“妹子你到底咋回事?”樊如已经四肢并用,才勉强把苏沁儿牵制住。但没想到对方看似柔弱,此刻却力气出奇的大,她用尽全身力气还是几次被其挣脱。樊如瞪了一眼只露个脑袋看戏的马怀宇,高声怒骂道:“你还看什么看,快来帮忙!”此时距离任务开始还有十几分钟,绝不会出现鬼物袭击的情况,再加上百头怪婴还在。季礼不相信苏沁儿真的遇袭,所以只可能是被鬼影、亦或是心理作用影响。苏沁儿这次任务很特别,但却表现得如此不堪,这让季礼颇感不耐。于是他猛地伸出手,穿过座椅缝隙,精准地掐住了苏沁儿纤细的咽喉,蛮力拽了过来。他出手的突然,连樊如都没反应过来,力气之大连带着她也被拽歪了身子。苏沁儿的右脸被鲜血沾染,好像是被撕掉了一大块皮。她的精神问题越来越大,已经出现自残现象。这个时候再不震慑,那么只会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季礼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没有说话只是越来越用力。苏沁儿瞪圆了眼珠,求生的本能慢慢复苏,冲击着先前被恐惧影响的心智。在季礼表面杀人、实则救人的极端方式下,竟重新勾起了苏沁儿的理智。“季…季礼……”苏沁儿不再将力气用在自己脸上,而是开始拍打季礼的胳膊,试图挣开。但季礼仍然没有松手,他静静地看着苏沁儿的指甲插进自己的手臂,一点点压榨着她肺内的空气。苏沁儿开始不再挣扎了,身子越来越软,双手无力地垂下。在场众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真的以为季礼要下了杀手,一时间噤若寒蝉。“季礼!”直到余郭沉声开口相劝,才终于将这一切终结。“咳咳咳……”随着季礼松开手掌,他看着苏沁儿不断重咳的模样,冷声说道:“这才是死亡的味道。你之前看到的恐怖,不过是一些无聊的前戏。现在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孩子!有个孩子从我的眼睛里钻出来!它…它的脸竟然成了我的脸,我的脸!它就是之前不断接近我的那只鬼!”苏沁儿宛如劫后余生,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状态,显然季礼的“救人方式”起了作用。在这一刻,她的确在真正死亡面前,短暂恢复了正常人的精神状态。这番话对于樊如等人不过是鬼物的恐怖阴影,代表不了什么。而余郭听完这番描述后,却用怀疑地目光看向了季礼,那眼神像是在询问。毕竟季礼曾说苏沁儿体内有没有鬼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可既然苏沁儿可以来参加任务,就说明季礼认为她是正常的。但眼下的情况,又该做何种解释?季礼没有回复他,仍然在带着未知意味地看着苏沁儿,半晌之后他极为肯定地说道:“你体内没有鬼。就算你要死,你也不会第一个死,我担保。”百头怪婴就在苏沁儿的体内,若她体内真的有鬼,身为“死着的鬼”属性罪物的它,不可能一点察觉没有。季礼虽然不信任罪物,但他信任天海酒店固有的罪物规则,所以这一点是绝对无误的。苏沁儿仰着淌血的面容,眼神复杂地盯着季礼,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场插曲,在展勋低沉地两个字后彻底结束。“到了。”车辆停在了一栋别墅前,直到清源路4314号彻底显露时,展勋才意识到这个名叫黑桉桉的女子是多么富有。这栋蹲守在黑暗的别墅,其内没有丝毫光亮,显然无人。而被古怪的熟悉感折磨了一路的余郭,终于在这时意识到了那分裂的记忆。他此刻的心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激动地伸出手指向了那栋别墅,颤声说道:“阿怜…我曾经在这里接过她下班!阿怜在黑桉桉的家里做过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