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我等的人,终于到了”

店长任务进入了末端,就连风声都在呜咽。那早早被顾行简敞开的第五层所有窗户,雨点尽数疯狂地朝大楼内部拥入。恐怖的夜色倒映在重伤坐地的徐南双目中。他干净、开朗的脸上早就被血污破坏,却在这一时刻泛起了欣慰的笑意。遥远的日子里,阳光曾拥有味道,那是夏日的花香、微风的清爽、校园的朝气……还有那女孩裙摆上散发的薰衣草洗衣液香气。那是个开朗的女孩。她笑起来会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会被那美好的笑容所融化。徐南有时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而这个女孩子,又恰好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是他的生命。徐南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男人,他只有二十岁。哪怕在五年前,他的父母因车祸去世,却留给了他一生都用之不尽的财富。所以,他一直过的很安静与沉稳。毕竟他还有妹妹。相依为命的兄妹都曾在心中无数次起誓,无论世界如何变化,他们都是彼此的依靠。然而直到那天,世界终究是变了。亦或者说,是崩塌了。他们进入了天海酒店,第一分店。那个曾经最爱笑的女孩子,徐南眼中笑起来最美丽的女孩子变得不再爱笑了。生与死的压力让她变得神经越发敏感,精神状态在一次次接引任务下出现了分裂和崩溃。徐南就是从这个时候,终于成熟了。他可以放弃曾经做人的原则、他可以为了活着杀死队友、他也可以为他的妹妹而死。但这个世界就是爱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仿佛这能给它带来莫大的乐趣。她还是死了,死在了西水村,死在了第九分店店长、顾行简的手里。甚至是被那个恶魔!挫骨扬灰!生生给磨成了渣滓,泼进了西水村的那口井里……那次任务的生路,是要死人,只有死人才能达成生路条件。可完全没有必要把人切开、剁碎、分尸、磨成粉。顾行简做这些事,只说了一句话:我这么做,是让这个废物一样的女人死了不会飘上来……风声的音调连成了线,在四处透风的第五层像是奏响了带着悲色的乐曲。徐南漆黑的眼珠看向虚无,迸发了难以遏制的怒火,他恨!他要让这个恶魔生不如死,他要让这个虐杀妹妹的男人品尝到同样的滋味。于是,徐南不惜前往西水村数月,以血献祭,将妹妹的骨灰从那口井里凝聚。借助分店中那唯一好友的帮助,创造一个最为特别的罪物!一个,可以让世界上任何人痛不欲生的恶鬼!徐南的瞳孔中在这一刻倒映出了一个虚幻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子。她曾经叫做徐茶。但现在,她成为了最为难缠的恶鬼,它不是罪物,它就是索命冤魂。自从被制作出来,徐南就将其一直背在身上,他成为了第一个被徐茶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复仇对象。只要见到它,就会寄生在活人的大脑里,疯狂地重复徐茶被分尸、碎肉的痛感。徐南自认没有保护好妹妹,所以他是第一个。顾行简就是第二个。但徐南不敢赌顾行简是否有办法破解,所以他需要第九层的那只镇楼鬼。第九层镇楼鬼极为特别,它可以让活人的五感提升无数倍,施加强烈的灵异力量。恐惧、疼痛、悲伤……都是它折磨的对象。只要有感情、有欲望的人,就会生不如死。第九层的鬼,没有生路,只能逃。徐南曾见过那只鬼对顾行简一样有强烈的作用,所以一旦徐茶与顾行简绑定,再加上第九层鬼物的加持。又由于徐茶的特殊性,这种精神上的烙印,哪怕是酒店也不可能修复。那么,等待着顾行简的将会是永无天日的酷刑,直到他的精神崩溃,发疯而死。他不管顾行简到底有什么计划,也不管这个男人是否究竟存有阴谋。在绝对的恐怖面前,他自信只要沾染徐茶,就足够步入死亡。徐南或许是第一个因此而死的,但很满足。他的确是疯了,因为这个举动死的绝不仅仅是他和顾行简。待徐茶现身的那一刻,整座黑白大楼的活人,都会死。但他早就不再是那个心存仁慈的学生。或许放走皇甫佳佳,这个曾与妹妹有些交情的小姑娘,是他最后能做的善心。结束吧。等到那只鬼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下地狱。徐南看着茫茫的黑暗,用没人可以听见的低语。一只惨白的手掌在这一刻似感受到他内心的悸动,陡然间抓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已经按奈不住。……第五层的楼道内,陈汉升望着已经停止的电梯,久久不语。店长任务规则,是无法越层的。顾行简让第五层成为鬼物齐聚的鬼潮空间,那么最后决出胜负的战场就只能是这里。只有从第五层活着下楼,才有资格找到茹茹妈,抢下第三块拼图。他轻轻地摸了摸已经折断的左臂,无论顾行简到底是何种目的,他都被逼入局。同样被逼入局的,还有季礼。他双目已瞎,仅隔着一扇门却仍然能够感受到第五层内部传来的风声呜咽。此刻的第五层到底有多少鬼,谁也说不清楚。但生路却格外简单。只要从面前的这扇门出去,活着走到走廊对面的那扇门。按照寻常情况计算,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但这一分钟决不出胜负,因为那些每一个单拿出来都可做一次任务鬼的强大存在,会将每一秒钟放大。将生与死的距离,拉长到度秒如年的地步。二人皆沉吟。半晌后,陈汉升的脸上浮现一丝涨红,一股鲜血从从嘴角溢出。他一把从怀中抽出两张皮影,将其中一个黑色皮影叼在嘴边。另一只极为特殊的白袍将军皮影赫然出现掌中,一股最顶尖的罪物气息瞬间流淌而出。紧接着,一位八尺有余、白盔白甲的白袍将军出现在正前方,横枪而立。陈汉升的脸色越发病态,换来的是那白袍将军更加勇武的启示。随着他一声低吼,那白袍将军手中长枪猛地往前直刺而去,巨大的灵异力量瞬间将整个第五层的正门轰碎。金属门板犹如薄纸一般,登时四分五裂,四散飞溅。季礼面不改色,及腰的长发在空中乱舞,犹未后撤半步。一把朴素的油纸伞笼罩其身,将所有碎片遮挡摊开。破门的那一刻,季礼的耳旁似响起一人恶魔般的低语:我等的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