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沐锋觉得很淦

记忆中永远盘旋在剑窟上方、虽不如何渗人却令人无法升起反抗之心的熟悉气息骤然暴涨,天芒子心神几乎一瞬间裂开!

天琅剑守!

眼前这撒娇卖萌的土狗是天琅剑守?

毫不犹豫,天芒子顾不得对自身修为的影响,立刻主动湮灭自身神识。

“轰!”

奥特一掌重重拍落,地动山摇。

幸好此处洞穴为了适应天琅剑守的实力,早已用层层结界改造过,奥特出手又全无张法可言,所以这一掌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其实也就掀起了一阵尘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当然,即使是这样,若天芒子没有当机立断自毁神识,此时就算不死也得至少沉睡二百年。

奥特从烟尘中提着四肢、吐着舌头,屁颠屁颠往回走。

相反方向的天命果“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沐锋在大缸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双手撑开搭在大缸两侧缸沿上,缓缓眯起双眸。

竟然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方才他一直沉醉于难得的放松之中,若不是奥特示警,他怎么可能注意到自己的行动会被旁人探查?

幸好来人不知道自己和奥特之间的关系,恐怕他还以为奥特只是在胡乱“嗷呜嗷呜”吧?

不过即使如此,自己出其不意地应对之下,竟然还是没能抓住对方。

对方的实力,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沐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之中。

这里是剑窟山!

天琅剑庄最阴冷黑暗的剑窟山!

剑窟山一百零八窟,除去自己曾经被囚禁的零捌壹号剑窟,其余的一百零七窟里,有几窟还囚着人?那些人又姓甚名谁?还剩下几成实力?

天琅剑守镇守剑窟山,难道就是天天趴在这处洞穴里吃了睡,睡了吃?

沐锋越想越觉得后怕,即使浸泡在温暖的药液中都感到浑身发凉,他沉着脸抬手揉了揉眉心,暗叹一声:“有点忘形了啊……”

“不过……”沐锋抬起头,盯住正把天命果当成网球玩得不亦乐乎的奥特,脸色猛然一黑,“都怪你这傻狗,给老子过来!”

片刻后,沐锋利用和之前一样的方法从奥特脑海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当时整个人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以神识笼罩一百零八窟,镇压群魔。”

这条记忆几乎被奥特丢弃到了记忆空间的遗忘区,摆在前面的都是些什么“主人吃喝拉撒睡”!

沐锋眼底煞气渐起。

“嗷呜?”

奥特没有察觉到慢慢浓郁的杀气,歪着脑袋,一脸呆萌无辜地看着自家主人,眼里映着纯净的光,伸出舌头想要讨好自己的主人。

然后沐锋却一把扼住他命运的喉咙,剧烈地前后摇晃,然后生无可恋地仰头望着洞穴顶,口中喃喃:“剑守大人,我忽然觉得你带我走也挺不错的……”

“噗通”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噗通,噗通”

沐锋扼住奥特脖颈的双手慢慢松开,整个人如临大敌,屏住呼吸,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是吧……又来?”

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地下灵脉河。

隐隐约约,有水花渐开。

“噗通,噗通,噗通”

……

不久前,正清堂。

两鬓斑白、一脸严肃的严律己刚迈进金色大门,就看到一袭红裙的江星明站在主殿前的白色台阶上,红裙飘扬,女仙人双手背负于身后,微微抬头,淡淡看着天上云卷云舒。

天琅剑庄七座剑堂,每座剑堂在大门和主殿之间都会有一片占地面积不一的空地,凡是完成登堂大比的各堂弟子都会定期聚集在此聆听长辈授。

而在这片空地的正中央,有一座池子。

其名,剑池。

顾名思义,剑池之内流动的不是水流,而是剑,各种各样的剑。

剑池的生成已经难以考究,世人知道天琅剑庄的那一刻起,它们便已存在。

剑要汇聚成流,成池,那便需要很多很多的剑。

水流流动起来是水声,剑流流动起来便是剑鸣。

所以天琅剑庄千万年剑鸣不断。

当然,这里的剑对于主修剑阵的无生堂来说,便是剑匣。

正清堂的剑池大小仅次于云中堂,今日不是授课时间,广场上少有弟子,但却有刚刚成型、耐不住性子的飞剑从剑池中跳出来,像是池子里溅出来的水花在空中飞舞盘旋,反射着或清寒或明朗、或幽深或炽烈的光。

这样的景色堪称人间一绝,也只有天琅剑庄才会拥有。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年轻的飞剑无论性子如何急躁迫切,却没有一柄敢飞入台阶上那个女子身前五丈之内。偶尔有刹不住车的飞剑即将进入五丈,就听见一声急促尖锐的剑颤,高速飞行的剑拼了命地降速,整把剑剑身几乎弯成一道圆弧,在空中擦出耀眼的火花,硬生生把剑尖定死在那个距离上,然后,掉转剑头,“嗖”一声躲入剑池,再不露头。

那女子只是安静独立。

便天上地下,万剑不敢侵。

……

“庄主,李洛长老到了。”严律己带着身后之人在台阶过半处站住,低眉恭首,不敢逾矩。

江星明淡淡应了一声,收回远在苍穹高处的目光,望向严律己身后之人。

那也是一位老人,只是比起严律己来更显苍老佝偻,本就比常人长出不少的双手更是垂落膝盖少许,目光却颇为有神,眼袋略大,此时察觉到江星明的目光,根本不敢抬眸看一眼,长长的双臂抬起,在身前交错一拍,继而双膝弯曲,麻溜地跪在台阶之上。

额头触地。

“不才属下李洛,拜见庄主!”

声音确实洪亮有力,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震得一旁严律己耳膜发颤,一拂袖袍,别过头去,面露微嫌。

此人正是李洛。

江星明看着李洛,问道:“行远境巅峰?”

李洛不抬头,急声应道:“正是正是。”

江星明又问:“不入知命?”

李洛继续回答:“不入。”

“为何?”

李洛并无半点犹豫,答道:“属下过去年轻气盛,筑基时急于求成,烙下道伤,自知天资有限,入知命九死一生,故选择以此残躯,为剑庄尽绵薄之力!”

江星明微微颔首,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片刻后,她再次问道:“李洛,你可知此次叫你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