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氏族的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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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跟着高力士乘坐马车很快就赶到了皇宫内，而等他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刹那间便感受到了屋内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眼前的几个户部侍郎此刻竟然都亲自上手打起了算盘在演算着粮食的数目，还有工部，兵部的人也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资料看，甚至与在李瑁踏进来都没一个人注意到他。最终还是高力士走到李隆基的面前提醒，他才按着额头勉强冲着李瑁招手示意。

“寿王来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便赶紧问吧！另外户部的存粮还没演算出结果来吗？林甫半年前你不是便以着手建立那个平安仓储了的吗？怎么现在还是这样一团乱麻搞的朕的头都疼死了！”

“圣人……微臣无能，在建立平安仓时这平价收购米粮远没有微臣预想的那么顺当，半年来唯一建立好了的也就洛阳，长安等十几个米粮仓，但此刻和全国的粮荒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值一提啊！”

“行了，退下吧！户部尚书，你刚刚不是说今年粮食丰收，可又出现粮荒是另有隐情吗？言外之意还把矛头直指寿王，现在他来了，你就当面说说吧！”

“这……圣人，老臣也是根据户部历年的户籍察验所推论出的一些猜想，并非觉得问题就是出在寿王殿下的身上……”“催尚书您老有话之言便是，本王绝不会因私废公，贸然迁怒与您老的！”

“这……这那老臣先多谢寿王殿下您体谅了，户部今年在各个道府的庄户审查中发现，原本五百多万户的佃户竟然缩减了一半还不止，另外川蜀地区因为去年殿下您征伐吐蕃早已把存储的新粮耗尽，后来为了运转民生圣人也是下令江南各地运粮驰援，如此一来全国各地几乎无有存粮堆放在府库全等着今年的秋粮上市购买，但平安仓一事又囤积了小半有余，种粮者减少，粮价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上升趋势，但老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它居然来的这么快，涨的这样猛，或许其中的另一部分原因还是殿下他在岭南大兴土木又调拨了一部分钱粮所导致的……”

“庄户急减了那么多，难道是因为无地可耕种吗？”“回禀圣人，是因为各地作坊兴起，百姓自觉种地不如做工来的实惠，所以……”催金岁说到此处时又不忘紧张的看了李瑁一眼，而他一个统管户部的尚书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那么也明白此事的根源还真是他寿王殿下一手造成的。

当然李瑁听完催金岁说的话，也是被吓的冷汗直冒，因为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导致粮荒的罪魁祸首便是他李瑁无意了，不过有一点让他疑惑是的，全国那么多豪族大户，难道就没一点应急的存粮吗？当时自己去山西太原搞粮食的时候，单单王氏一族便能拿出上百万石来，现在出现这样粮价暴涨的局面他们应该乘机大量抛售才是啊？

只要有粮食在市面上出现，那么朝廷国库充盈的情况下，最多也是花些冤枉钱采购配送而已，怎么会弄的现在这样有钱也买不到粮食的境地呢？

然而就在李瑁低头苦思这其中的诡异之处时，盛怒之下的李隆基居然直接抬手操起一个砚台砸向了他，尽管高力士眼疾手快把人拉到了一边，但那一整盘墨汁还是一滴不漏的全撒在了李瑁的身上。

“逆子，现在这事你说怎么办吧？全国缺粮啊！你个逆子非的逼得全国百姓都造朕的-反你才满意吗？一半的庄户，一半的庄户竟然都被你哄骗进作坊里做工了，如此下去谁人来种地啊！你傻站那干嘛？你不是小嘴很能说嘛？”

“圣人息怒，寿王殿下他也是无心之失，其实兴办作坊之利我等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没曾想会牵连出农事荒芜无人耕种的结果来……”

“无心之失！呵呵……好一个无心之失，朕现在要的不是去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解决之法，举国动荡迫在眉睫，要是此事不妥善的处理，你们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吗？”

“圣人为今之计也只能从那些大户手里先借粮度过危机了！不过如此一来先前朝廷颁发的检田括户的政令似乎就有点不合时宜了……”催金岁接下来说出的这么一段话，又多少有点让李隆基进退两难，因为此条政令起初虽是宇文融谋划，但也是在他的一力支持下才会如此强硬的实施起来的。

现在自己要是主动废除这条法令，且不说会不会自打嘴巴，就单单豪门大户那股兼并土地的风气恐怕从今往后也便难以遏制住了，想到这些。李隆基忍不住抬眼看着台阶下站着的上百个肱骨大臣，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刻这群人中，竟无一人开口反驳催金岁之言。

就连一手实行检田括亩法令的宇文融也是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李隆基内心失望之余不禁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满是墨迹的李瑁。

“寿王，你觉得催爱卿所提之法如何啊？”李瑁在被李隆基砸了一脸墨汁后，原本也是毫无怨言的站在那后悔懊恼，因为这缺粮的事情在被催金岁这样一说后，连他自己也真觉得是轻工业发展的太猛才会导致种植户减少了的，毕竟大唐再怎么强盛也是无法和21世纪的机械化，全球化相比的。

而且整个大唐拢共就那么几千万人口，能种庄稼的青年劳力更是少之又少，自己突然弄出那么多待遇好的工厂来抢夺劳力，也难怪会引发出一连串的蝴蝶效应来，不过好在发现的早，也还有改正的机会，要是真如李隆基想的那样引起举国震荡，百姓没饭吃的时候那才真叫为时已晚了。

当然他在第一时间也是想的和催金岁一般，因为封建社会里的大豪门本身就是和皇家连在一起的，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他们确实也应该多少出出血的，不过当催金岁接下来说的那句废除检田括亩的话来时，李瑁便突然心头一亮，把这场粮食危机的始末给瞬间理顺了些。

也正是到了此时，他才算是真正的明白其中的猫腻，换言之粮荒确实有着本身隐患，也诚如催金岁所言是自己李瑁一手导致的，这点基本上无可厚非，但能眼前的粮荒能如此快速强烈的自己爆发出来，让人这么的措手不及，李瑁却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的，因为他始终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而看穿事物的本质便是别去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而是最后的看它想要什么。

李隆基和宇文融一起搞出来的法令无疑是掏了那些豪门大户的心窝子，在一年多前，反对声虽然不甚明显，可明里暗里也是出现了许多端倪，比如太子李英忽然的有了诸多盟友助力来对付自己寿王李瑁，还有那些水泥，钢铁……作坊被无端的收为国家管理，甚至与于还莫名其妙的解雇了一批洛阳附近的庄户，让他们重新回归到户籍地当佃户。

而这一切李瑁当时还相当不以为意，但此刻这么一桩桩一件件的串联起来，再看眼前的粮食危机大爆发，于是李瑁也不得不佩服起那些个在幕后下大棋和自己作对的操盘高手，一年多来的布局，一步步的规划，忍到今天才算勉强提刀对他这个圣眷荣宠的寿王下死手了。

李瑁在心里默默想通这些事情后，自然也就没了之前的那些恐惧，毕竟只要不是天灾，那么凭借他后世一千余年的知识积累，不管多大的人为困难也还是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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