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因为是少年
见戴安琪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莫如笑眯眯的拍了拍戴安琪的肩膀：“有什么对不起的。”
戴家爸妈出手很大方，给她的红包，足可以糊住她内心受到的任何伤害。
莫如表现的越是平静，戴安琪的眼泪就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的声音哽咽，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事实上，她这两天之所以会半夜惊醒，并不是因为害怕那个中年男人，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差点害死莫如。
见戴安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莫如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戴安琪抱在怀里，伸手轻轻拍打戴安琪的后背。
同时在戴安琪耳边轻声威胁：“不要将鼻涕抹在我肩膀上，不要就的加钱了！”
校服洗起来很麻烦的。
戴安琪被莫如这句话搞得哭笑不得，可之前心里那股慌乱的情绪倒是消失了不少。
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戴安琪终于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
莫如低下头，用脚尖扒拉着地上的石头：“当你说听到心跳的时候。”
大脑和眼睛是会骗人的。
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戴安琪确实有可能将那个手提菜刀，站在窗边的男人，与死神和镰刀联系在一起。
但是，当戴安琪为了忽悠她上门，随口说到心跳的时候。
莫如便清楚的知道，戴安琪很清楚对方不是死神。
因为戴安琪是在无意识的像莫如传递一个信号，她看到的那个死神是个活人。
而且，戴安琪还多次提到对方手中拿着寒光凛凛的镰刀。
如果是死神，即使被戴安琪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若是提着刀的活人，一旦被戴安琪看到，便一定会杀戴安琪灭口。
为了测试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莫如特意打开图片给戴安琪看。
之后，莫如敏锐的发现，戴安琪看到死神时的慌乱都是装出来的。
可当戴安琪看到那些手里拿着菜刀的男人时，呼吸却会产生细微的变化。
这更说明了，戴安琪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房间中有一个拿着刀的男人。
知道自己的房子进了外人，而那个外人不但拿着刀，还与自己共居一室。、
戴安琪不但不去找警察，反而还找上了自己这个正常人眼中的神棍。
莫如实在好奇，戴安琪究竟想做什么。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莫如对戴安琪的公寓充满了警惕。
那天晚上，戴安琪开门的时候手抖得很厉害，莫如发现戴安琪其实不是害怕，而是在纠结应不应该将一个无辜的人拖进她的计划之中。
进屋后，戴安琪一直在诱导莫如去发现她的床下有人，却又很避讳莫如靠近床铺。
就在哪一刻，莫如忽然想明白了戴安琪想做什么。
她想死，她想用自己的死亡，去惩罚将她独自留在异地他乡的父母。
这种方法虽然极端，可对于戴家爸妈，却是最残忍的惩罚。
而莫如，则是这件事最好的发现者。
当发现戴安琪的尸体后，莫如这个最后接触者，便可以将她的彷徨无助都说给她爸妈听，以便给这两人致命的一击。
因此，当听到莫如忽然说要喝可乐时。
戴安琪心中又恐惧又高兴，只要她将莫如送下楼，她计划便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而莫如走后，她便要独自面临死亡...
那种心情，戴安琪知道现在都忘不掉。
而且她也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甚至可怕的念头。
将脸上挂着的眼泪擦掉，戴安琪抽抽嗒嗒的看着莫如：“既然这么早就知道，你为什么还跟着我过去？”
这人是不是有病，她就不怕危险的么！
戴安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莫如撕下了身上的遮羞布，让她又羞又恼，甚至有种转身逃走的冲动。
莫如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最新存进去三万块钱的交易记录，在戴安琪面前摇了摇：“为了钱啊啊！”不然还能为什么，为戴安琪这个脑子不好的傻叉！
戴安琪认真的看着莫如：“我一直都以为爸妈不爱我，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才知道是我自己错了。”
她爸爸被吓得头发掉了一大半，她妈也老了好几岁，头上白发多了不少。
如果不是莫如，她或许已经酿下大错，她真不是个好女儿。
没错，戴安琪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床下有人。
一个人纵使做的再仔细，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尤其，戴安琪虽然不爱收拾家务，却是个非常细心的人。
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在害怕。
可是被爸妈独自留在外地的痛苦，使她的心渐渐扭曲。
她只是高考失利而已，为什么要被放逐到这么一个荒凉的小镇上。
远离自己的亲人，远离自己的朋友，独自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男人的动作并不谨慎，最开始的时候，戴安琪甚至能听到男人困倦时的鼾声。
可这种陌生的声音，却让戴安琪感到安心，因为她觉得自己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直到那天晚上，她借着月光，迷迷糊糊的看到男人拿着菜刀对着她脖子比划，似乎在研究着如何对她下手的一幕。
戴安琪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奇异的念头，或许她可以借此来惩罚自己的爸妈，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可是现在....
戴安琪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现在是既后怕，又后悔。
她怎么会有如此疯狂的念头！
眼见戴安琪抖着嘴唇还要继续说话，莫如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嘴：“你只是想爸爸妈妈了，这并不丢人，回去后要好好准备高考，说不定回头我还会去京都投奔你。”
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她们都是少年，总会在一时冲动下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很正常，只要埋藏在心里就好。
戴安琪对着莫如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谢你维护了我那可笑的尊严。
也谢谢你将我推出门外，没有让我酿成大错。
更谢谢你救了我，不只是生命，更救赎了我的心。
目送戴安琪远去，莫如转换头看向树丛笑道：“看够了么，要不要照顾我生意，我什么都能做，而且价格很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