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街头又现疑虑重重 旧识出手脱离困境

芊辰辰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她觉得很纳闷,师哥是去了西径关?怎么好几天都没有消息,掐指一算,也该回来了,也许他正在回程的路上,这样想着,她心里释然了许多。时间尚早不如去茶楼喝碗茶,好几天没出来了,原来自由是这么重要。

她一个人在茶楼里靠窗的位置,这里正好能看见不远处的斗蛐蛐场子。

一盘花生、一壶茶,这个下午就打发了。

正在她喝尽兴的时候,她看见了赵九正在斗蛐蛐,还是那么有气势,他就坐在场子外喝着茶,阿良在场子里照看着蛐蛐。突然,一个人从巷子里出来,悄悄地靠近赵九,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末了赵九和他说了几句,朝他挥了挥手,那个人就又消失在巷子里。

芊辰辰沉思了一下,她撂下银子朝茶楼外奔去,绕过蛐蛐场子,来到巷子里,巷子里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她朝巷子里走去。

追到巷子尽头,这里四通八达,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的踪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大大地打了一个问号。

石洞里的慕容潇潇急的什么似的,因为她知道,二十四个时辰快到了,如果出不去,宗正骞尧的毒就解不了,那自己岂不是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她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正在这时,洞口传来了悉悉萃萃的声音,她抬头一看顿时来了精神,一根绳子从洞口伸了下来,她翘首以待,绳子下到了洞底,她用绳子绑在宗正骞尧的腰间,这一切做好了,她拽了拽绳子,示意上面的人可以往上拉了。

绳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着,她就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仰着头朝上望着,直到宗正骞尧的身影消失在洞口。

她活动活动筋骨,在洞里走着圈,就这样过去了好久,她不禁疑惑,不会救了他把自己落在这里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应该放下宗正骞尧,绳子放下来救自己的呀,怎么这会没了声音,好像自己被遗忘在这里一样,她正要喊,绳子从洞口放了下来。

慕容潇潇抓住绳子爬出了石洞,她松开绳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是一个近似老头的人,背上背着一个竹筐,领着他的狗,她皱了一下眉头,这里离汴京挺远了,怎么野外还会有人?她正要问来人,只听见那人说道:“姑娘,刚才那位公子可是中毒了?”慕容潇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那公子呢?”

褚之先道:“在那边树荫下,我给他找了一些灌木垫在身下。”

哦,原来他刚才耽搁的时间应该是打灌木去了,想到这里,慕容潇潇心里放下了。她朝老人指的地方走去。

老人和狗也跟着走了过去。

宗正骞尧躺在灌木铺的草丛上,眼睛紧闭,呼吸微弱,慕容潇潇看着他不知所措。

老人上前蹲下身体摸了摸他的脉象,站起来说道:“这种毒来自西域的回鹘,施毒之人将兵器浸润在毒液中,中毒之人在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能解毒,必死无疑。”

“你是什么人?”慕容潇潇瞪着他,她很疑惑,自己对这种毒也是略知一二,这个老头怎么会如此清楚。

“我只是一个采药之人,之前见过有人中过这种毒,我也没有解药,但是我知道一种野草被干熬汤可以解此毒,这种野草在中原倒是很常见,但要一味药引子才可见效……”褚之先说道这里便收住了话头。

“什么药引子?”慕容潇潇也是很好奇,追问道。

“未婚嫁女子的血。”褚之先说完,朝林子里走去。

慕容潇潇沉思了片刻,大声道:“我就可以。”

褚之先的声音传过来:“那还等什么?”

慕容潇潇望着他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喊道:“诶……老头,你……”没等她说出下文,老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的狗子也跟着消失了。

半个时辰的功夫,褚之先急匆匆赶了回来,慕容潇潇正好燃着了火,褚之先把药草放到自己随身带来的砂盆里慢慢被干,搅碎,砂盆放上慕容潇潇打回来的水,架到火上开始熬药。

慕容潇潇一个人坐到树杈上,仰望着天空,今天的太阳在云彩里时隐时现,初秋的天了,天空格外的蓝,你看那棉花糖一样的云彩,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她就喜欢这样的秋天,没有了春的干燥夏的炎热冬的湿冷,闭上眼睛,任太阳恣意晒着她的光滑的脸庞。正当她的思绪天马行空一样的飞着,老头在下面喊她:“姑娘,姑娘,醒醒了,药好了。”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从树上跳下来。

老头已经把砂盆里的药倒在了不知他什么时候拿来的一个瓷碗里,正在地上放着。

慕容潇潇看了看碗,又看了看老头。

老头:“看什么看?就差药引子了,你给他喂下去。”

慕容潇潇一指自己,道:“我?!”

“难道是我?快,别错过了时辰。”老头催促道。

慕容潇潇拿出自己的一把小刀,擦净了刀刃,伸出自己的一根食指,用刀在上面轻轻一划,手指头立刻冒出了血,一旁的老头打了一个机灵,摇了摇头,背转过身去。

慕容潇潇端着药碗来到宗正骞尧身旁,她站在那看看药,看看宗正骞尧,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老头,你这连个勺子都没有,让我怎么喂?”慕容潇潇转身对褚之先喊道。

褚之先坐到树墩上,道:“用嘴。”

“什么?用嘴?我可是……”慕容潇潇话没说完,褚之先道:“你是大姑娘,没错,用嘴可以不挨着他的嘴吗?笨。”

慕容潇潇皱着眉头:“那不是毁了我一世的英名?”

“是你的英名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你看着办吧。”褚之先自己卷了一个烟斗,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狗趴在他的脚下,伸着大舌头盯着慕容潇潇。

慕容潇潇闭了闭眼,她慢慢伸手靠近宗正骞尧的嘴巴,又缩了回来,又慢慢靠近他的嘴巴,用力捏开他的嘴巴,自己喝了一口药,对着宗正骞尧的嘴巴,一点一点吐了出去,喂完了一口药,她恶心的朝旁边干呕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说老东西,你这是什么药?这味……呕呕呕”慕容潇潇擦着嘴角,抹了一把泪。

褚之先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吸烟。狗狗看看褚之先,又看看慕容潇潇。

慕容潇潇没有办法,捏着鼻子又喂了一口,嘴里的味道令她反胃,她强忍着,一口接一口喂完了药,她把药碗一扔,朝河边跑去,到了河边,她把头趴到河里,喝口水,漱口,又是一顿吐,呕的她自己伸手去抠自己的喉咙,好半天,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了看水面上自己的影子。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娘的,为什么要救他?他死了跟我有什么相干?

她是不知道,此时的褚之先正哼着小调,带着自己的狗,走了。

大殿上皇帝陛下正坐在龙椅上,面色铁青,眼睛大睁,嘴唇紧闭,鼻孔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氛一触即发。

陛下:“兵部侍郎你的话可是真的?”

陈右丞眼睛看着地,一动不动。

兵部侍郎魏伯勋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陛下“噌”一下站起来,沉思了片刻,道:“太子何在?”

皇帝近身中贵人周全禀道:“陛下,太子殿下正在殿外。”

皇帝坐下了。

中贵人喊道:“宣太子!”

朝中的大臣纷纷侧目,眼光随着太子的身影移动着。

太子揖道:“见过父皇陛下”

皇帝瞄了他一眼,道:“上次交给你运送到西径关的军用器械可曾运到?”

太子镇定道:“回陛下,已经安全运到。”

皇帝陛下又把眼光移到兵部侍郎的脸上,看着他,似乎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魏伯勋望着太子,道:“太子殿下空口无凭,你可有兵部的回执?”

正当他问的时候,中贵人进来,手里托着托盘,上面放着文书。

周全手里拿着拂尘走下台阶,拿过托盘里的文书,递给了老皇帝。

周全甩了一下拂尘,转身站到了老皇帝身侧,眼帘低垂。

老皇帝看了看文书,又看看兵部侍郎,道:“西径关的文书到了,文中说了,军械已经运到,都尉带兵又打了胜仗,着升都尉为定远将军。太子督导军用物资有功,赏!”

周全看皇帝站了起来,喊道:“退朝!”

陈右丞经过兵部侍郎身边的时候故意咳嗽了两声,乜斜着看了他一眼,朝门外走去。

大门外,白左丞追上太子,揖道:“太子殿下今天出现的太及时了!”

太子道:“多谢白左丞,以后还依仗白左丞有什么事尽早通知我一声。”

白左丞点头哈腰道:“那是那是,太子殿下,您请!”

陈右丞从后面上来了,说道:“白左丞,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白左丞一指他道:“诶,我说老头,你可不要瞎说,我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倒是你,可要一路走好!”

陈右丞冷哼了两声道:“哼哼,不劳你费心!好走!”

白左丞看着陈右丞远走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英王府里,常彪站着不说话,英王也不说话。

少卿,英王道:“你说一路上没看到宗正骞尧,难道他是钻了沙了?”

常彪:“我们一路追到了西径关下都没见他的踪影,回来的时候又没追上信使。”

英王:“信使是八百里急行军,肯定在你之前到,你这动作太慢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又落空了,太子殿下估计这会子正在嘲笑我呢。”他抓起了案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傍晚的野外,慕容潇潇一个人在篝火旁烤着野兔子肉,篝火映红了她的脸庞,长发笔直垂在脑后,鬓角编着的小辫在耳旁晃来晃去,头发掩映着修长的睫毛,粉嫩的皮肤,殷红的嘴唇,篝火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她就坐在篝火旁,好似一个美丽的天外来客。

旁边不远处的宗正骞尧的手指动了动,他都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眼皮翻了翻,慢慢地睁开眼睛,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他掐了掐自己,原来自己还活着。

顺着光亮,他看见了一个背影,他想喊,自己的嘴唇干的厉害,嗓子里好像冒火一样,他朝慕容潇潇的背影伸过去手,可是,慕容潇潇背对着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捡起一块石头朝慕容潇潇扔过去,可是,他没力气,石头只扔在了跟前,他索性躺下,闭上了眼睛,憋足了劲,想坐起来,也只是一只胳膊拄着地,上半身离地而已。

慕容潇潇似乎烤好了兔子肉,一回头,看见他醒了,赶忙跑过来,手里拿着兔子肉,伸手递给他,道:“你饿了吧?给。”

宗正骞尧皱着眉头看了看烤肉,指着嘴巴,仰起脖子,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慕容潇潇道:“哦,对了,水。”她放下烤肉,跑到篝火边,取来水壶,递给了宗正骞尧。

宗正骞尧拿着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半天,直到水壶里的水干了,他才放下水壶,躺下。

宗正骞尧道:“你怎么在这?”

慕容潇潇吃着烤肉,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应该在驿站吗?怎么在这?”

“你手怎么了?”宗正骞尧喝了些水,吃了点慕容潇潇的干粮,有了些力气,他看到她啃骨头翘着手指,问道。

“哦,没事,小伤口。嘿嘿。”慕容潇潇可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液,虽然这血液是入药的。

两人正说着话,寂静的夜空中一阵阵号角响过,两人侧耳倾听的时候,这声音又消失了,惊诧的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