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军人的信仰
他舒服地撒了泡尿，安安心心吃早点，大头要赶火车，从这里到火车站有段距离，即便不舍，也只能先走一步，临行前，薛卫国说出了一句昨天绝对不会出口的话。
“下次来，记得带其他人，我们再一起喝酒。”
大头当时就愣住了，后知后觉，一个大汉像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抹了把眼泪就去了。
原本他想登门拜访，薛卫国就下过死令，不想见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两人把酒言欢，大头觉着他或许释然，但或多或少还是有隔阂。
可一夜过去，他真的如从前那样，阳光，温柔，又满是斗志，击碎了他心中多年的自责，如释重负。
冯路叼着牙签，道：“昨天见你的时候，心眼小得像吸口气就能噎死，今天是怎么了，乐透中彩了？”
薛卫国摇头苦笑，推着轮椅看向他。
“梦想太大的时候，就容易心窄，往往那种时候就容易找不到路走。”
“万幸，昨天你递了只手给我，让我宽心不少。”
冯路听着差点把牙签给吞了。
“昨晚上是真的啊？咱们真的跑去和你战友干了一架？”
薛卫国感叹他迟钝的脑回路，“当然是真的，难不成咱俩做了一样的梦不成？”
“那我这衣服……我记得我脏得都是土，你不是也受伤了吗？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薛卫国道：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家了，身上的伤还有泥都被处理过，就连发生打斗的公园今早也恢复了正常，我想……这应该和卓峰现在效力的组织有关，他们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对所有痕迹进行了清理。”
冯路吊儿郎当地坐在那儿，吐槽道：
“但愿他不是加入黑衣人，我可不想和蟑螂怪，外星飞船打照面。”
薛卫国心里同样有很多疑问，眼下只有冯路能帮他解惑了。
“这个组织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倒是很奇怪，你和卓峰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有这么神奇的能力？这世界都发生什么了？”
冯路完全理解，他刚见到火焰术的时候也这么懵逼，而且脑袋里还有个系统，这种小说情节现在真真切切出现在现实，如果跟别人说，估计会以为你脑子有毛病。
而经历过系统大战的薛卫国，想必已经见怪不怪了。
于是冯路开始说明自己的经历，还有萧宸，林阳。
没想到薛卫国还是被他说的一愣一愣。
“系统？卓峰昨晚的确这么说过，可……这未免太荒谬了。”
冯路点点头，“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般很难接受这么无稽的事情，可事实真的有，而且系统还给了不少中二病，搅得我这种一般市民看得浑身痒痒，还找不出虱子来。”
薛卫国半是无语地看着他，哪个一般市民能把地上轰出个大洞来？也就你自己还把自个儿当一般人。
“虽然不知道卓峰现在的底细，我也不知道他所谓的选拔到底是想试探我什么，不过他参加的组织并没有太过出格，应该对普通人没有影响。”
冯路撑着下巴：“他那么拽里拽气地过来找茬，目的是为了拉你入伙，那看来离你重新站起来的日子不远了。”
薛卫国微滞，“什么？”
他还是没能消化好消息，冯路道：“现在社会既然这么荒谬，要想治好你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你那战友人虽然疯了点，可也是个傲娇鬼，嘴上逞强，要不是能为你好，也犯不着凌晨不睡觉在林子旁边侯着，搞那么多弯弯绕，你要真被他拖进去，保不齐就能重新站起来。”
薛卫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这么多年毫无知觉，逐渐萎缩，真的可能会被治好吗？
他不禁有所期盼，心里却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兴奋，而是很快冷静下来，对冯路笑到：
“不管能不能站起来，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这次轮到冯路呆住了。
“哈啊？站起来不好吗？你不是还想当特种兵，继续自己的梦想？”
“你怎么知道？”
“大头跟我说的。”
薛卫国苦笑，“他倒是嘴上没个把门。”
慢慢推动轮椅，薛卫国迎着窗外的阳光，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心里平和无比。
“也不是别的，就是昨晚上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
冯路吐槽，“你什么道理也别背对着我讲，咱又没拍古装片。”
“破律成功，造成反套路场景，说话当面说，奖励10点。”
薛卫国丢脸地又转过来，“你这人都不看气氛的，老哥说点心里话就听着，吐槽放后面成不成。”
冯路嘴毒也不是第一天了，咳嗽两声，“那你就有啥说啥呗。”
薛卫国苦笑叹气，悠悠道来：
“我在想，这人太认真有时候未必是件好事，在失去梦想后，为了成就尊严，维护骄傲而避世而居，事必躬亲，也未必证明自己坚强。”
“我所想成为的那种军人，为国而战，为民而守，我应该坚信的明明是这个，这么一想，有双腿没双腿，好像也就那样，有腿我能千里奔袭，重创敌营，没腿，一息尚存我总能做点什么，一如昨晚。”
他注视着冯路，认真道：
“没错，无能为力的事情真的很多很多，可我依然可以做我触手可及的，最大的保护，有多少官兵都牺牲在前线，那是因为他们勇于奉献，拼尽一切，才筑起钢铁般的防线。”
“我还不够，我肤浅的骄傲和他们相比不值一提，我还有双手，心脏，眼睛，大脑，从我想成为特种兵的那一天起，我要押上的就是我的所有，既然我还活着，我所奉行的军人意志又岂是区区一双腿就能夺走的。”
冯路听得痴了，被他的话感染得莫名激动起来，妈的，这群人都是演说家吗？没有背景音乐都能说的这么慷慨激昂，热血沸腾。
要不要这么燃……
薛卫国笑着把手里的模型扔给冯路，又道：“谢谢了，冯路，是你让我想通这一点的，可笑咱们当了这么久的邻居，居然昨天才认识。”
冯路把玩那把精致的模型枪，瞄准窗外的天空，付之一笑。
“什么时候都讲个凑巧，我也没那么大本事，想通的是你自己，而我，只是看不惯那些烂梗在面前晃悠罢了。”
“你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