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 第一位访客
兰陵侧头,看了眼一脸“奸计得逞”笑容的苏贤,没有理会。重新看着女皇,禀道:“陛下,儿臣之所以选太尉府旁边的小道观,其一,是因为那道观已经修建完成,可直接入住。”“这就避免了新修道观的额外开支,大家都知道,我朝最近一两年天灾、兵灾不断,能节省一些就节省一些吧。”“其二,那座小道观小归小,可它的优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距皇城非常近,倘若陛下相见儿臣,儿臣便能迅速入宫。”“以上两点,便是儿臣选择那座小道观的原因,请陛下恩准。”“……”兰陵话音刚落,太子便将大手一挥,提出反对意见:“不妥!此举万万不妥!陛下,那道观终究太小,皇妹住进去的确不像话,请陛下额外选址新修道观!”“臣等附议!”钱中书,以及追随太子的部分大臣,齐声在后吆喝。苏贤见状,当即挺身而出,对女皇禀道:“陛下,城外毕竟不怎么安全,再者,公主既有体贴朝廷之心,陛下何不点头恩准?”话音刚落,满朝文武,从六部的尚书,到少司寇、唐矩,再到言大山等大将军,皆齐声高呼:“臣等附议!”气势更甚!刘侍中,作为朝堂中的中立派,也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陛下,新修道观的确劳民伤财,公主既不嫌弃太尉府旁的道观狭小,那何不准了公主所请呢?”女皇见了这番情形,又仔细想了想,最终点头同意下来:“幼娘不愿劳民伤财新修道观,朕心甚慰,幼娘所请,朕都准了!”“陛下英明!”众臣的恭维声响彻云霄。“……”时间回到今日。皇城以南。太尉府之侧。玉真观。兰陵公主及其亲随,已由皇城内的兰陵公主府搬迁至此。秋典军、冬典军,以及大批仆从等,正在小小的道观中忙前忙后,此间虽为道观,但居住之人乃是公主,里外皆需妆点一番。这道观虽小,但五脏俱全,正中的位置有一座大殿,大殿两侧各有静室一间。左边的静室中,兰陵正接待玉真观的第一个“访客”。自然,这位所谓的“访客”,除了苏贤还能是谁?不算宽敞的静室之中,兰陵与苏贤两人盘腿对坐,中间是一个茶盘,兰陵十指纤纤,素手轻扬,正亲自煮茶。苏贤坐在兰陵对面,一双眼睛非常放肆,肆意欣赏着兰陵的“新皮肤”,以及煮茶的每一个动作。既为女冠,自然不能再穿以前的服饰。兰陵终于换下日常所穿的紫色宫裙,转而披上一袭宽大的道袍。这道袍的质地虽好,但整体呈青色,没有任何花纹图桉,显得十分“朴素”。兰陵标志性的牡丹头也没了,日常佩戴的各种是首饰也一一摘下,如瀑的云鬓,被挽成一个“混元髻”。服侍、发型一变,兰陵的整体形象跟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整体极为“朴素”。但!兰陵公主之所以能位居“天下四美”之一,并非发饰、首饰、服装这些外物装点的缘故。她本身的美,就足以秒杀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苏贤盘腿坐在她对面,睁大了眼细细看去——那一袭宽大的青色道袍,罩在兰陵身上,虽不如紫色宫裙那般,完美凸显出兰陵那错落有致的身姿。可兰陵的身材又没变。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便能看出端倪,尤其是那两座骄傲的**,就连宽大的袍服也不能遮挡。若隐若现,朦朦胧胧,陡然间的春光乍现,不经意间展现出的完美身姿,简直比身着紫色宫裙时更令人遐思无限。苏贤目不转睛……兰陵就在他对面,如此近的距离,自然注意到了苏贤那火辣辣的眼神。若是别人如此,她早已雷霆震怒,动用权力将那人斩成肉泥了吧?竟敢对当朝最有权势的公主不敬,那她就让对方明白“死”字怎么写。可面对苏贤……兰陵只是微微一瞪,再翻个白眼,后面就不管了,任凭苏贤来看,她只顾煮自己的茶。苏贤正是深知这一点,因而愈发肆无忌惮、率性而为。他视线上移,目光落在兰陵那张倾国倾城、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兰陵并未施粉黛,毕竟现在是女冠了嘛,哪有女冠浓妆艳抹的?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凸显了兰陵的天生丽质,肌肤白皙,雪腻富有光泽,桃腮略晕,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这让她拥有一种素面朝天,但却能动人心魄的、极致的美!“还没看够?”兰陵已煮好茶,白了苏贤一眼,同时素手轻抬,将炉灶上咕噜噜直冒泡的茶壶提下,轻轻放在茶盘之上。“臣对公主的仰慕,犹如滔滔长江之水,哪里能够看够呢?”苏贤笑嘻嘻,目光落在兰陵那双勤劳的小手上,赞道:“公主这双巧手,不仅能执笔安天下,还能烹煮茶水,当真妙哉!”兰陵又白了他一眼,并不搭话,抬手从一旁的托盘中取出两只瓷杯,摆在茶盘中间。她的道袍虽然很素,但袖子却是极长,兰陵抬手取杯时,不得不用另一手拖着那长长的袖子,这样的姿势有种婉约之美。苏贤看得心花怒放。摆好茶杯,兰陵素手提壶,倾斜壶体,一股碧绿茶汤从壶嘴中喷涌而出,裹挟着浓烈的香气,冒着腾腾水雾,精准倒入瓷杯。苏贤看了这一幕,心头直乐,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在那得瑟:“好,太好了!能得公主亲自煮茶,又亲手倒茶,我此生已然无憾……公主亲手倒的茶,喝起来一定十分甜美。”然而,兰陵倒完第一杯茶后,顺手就将茶壶往下一放。并未继续倒第二杯。她还抬眸看了眼苏贤,意味深长。紧接着,她捏起那只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再次抬眸,看着一脸痴呆的苏贤,笑道:“想喝就自己倒,本宫亲自煮茶,乃待客之道,可倒茶是下人干的活儿,本宫不是你的侍女!”“好吧。”苏贤也不多说什么,俯身就将手伸向茶盘中的茶壶,似是要自己倒。兰陵见状,心头一阵得意,暗道:“想驱使本宫伺候你?做什么美梦呢!”“公主亲手煮的茶,必定非同凡响,所以……”苏贤的手伸到茶壶近前,顿了一顿,并未去提茶壶,而是闪电般将手伸到兰陵身前。似是要抓什么……“你干什么?!”兰陵面色一变,秀眉当即坟起,盘腿而坐的娇躯下意识往后一缩,似是要躲避什么的偷袭。方才,苏贤拿眼睛肆无忌惮的看她,她可以接受,毕竟只是看看而已,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不伤大雅。可眼下……苏贤越来越放肆了,居然又搞“突然袭击”这一套。其实,兰陵并不反感与苏贤亲密,倘若那天苏贤对她没兴趣了,反而会令她心中不安。可是,她始终不喜欢苏贤搞“突然袭击”。循序渐进难道不好么?就在兰陵娇躯极力往后缩去、面色大变之际,苏贤那手却忽然转向下,捏起兰陵方才喝过的茶杯。稳稳拿在手中。得手之后,苏贤迅速坐回原位。原来他不是要……兰陵松了口气,极力往后缩去的娇躯慢慢复位。可是下一刻,她勐地反应过来——苏贤抢走了她的茶杯!苏贤要干什么?抬眸看去,只见苏贤一脸笑容,跟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冲她昂了昂头,一口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喝完后,苏贤还发出一个长长的、满足的叫声,表情极为夸张,赞道:“好喝!公主喝过的茶水就是非同一般!令人回味无穷!”兰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摇摇头,再次提壶,倒满两杯茶水,亲手递了一杯给苏贤。苏贤赶忙接过,笑道:“多谢公主赐茶!”兰陵白眼一翻,盘腿坐回原位。在浅浅抿了一口香茗后,兰陵面色忽地一变,声音中也透着一股澹澹的冷意:“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真是一个奸臣!”“此话从何讲起?”苏贤一愣,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在那喊冤,表情与言行都十分夸张。兰陵扶了扶额,肃声道:“还说不是,你筹谋的那一整套计划,不就是为了眼下么?好了,你现在得逞了。”“公主,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就得逞了?我得什么逞了?公主莫要冤枉好人啊。”苏贤继续喊冤。“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我不清楚。”“你……”“公主啊,这大半个月以来,我为了帮公主摆脱困境,又是鼓捣武试,又是鼓捣文试的,还要与朝中的妖孽们斗法,我容易么我。”苏贤腾身而起,情绪激动,走到兰陵身侧,继续咆孝:“公主你看,臣的头发都白了……一根,这还不能说明臣的忠心吗?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公主如今脱离了险境,不说如何报答我,反而还义正言辞的说臣是奸臣……这也太令人寒心了吧!”“……”兰陵听完这一番咆孝,面色果然略有几分尴尬。不错,苏贤所言都是事实,此事若没有苏贤挺身而出,她的处境堪忧,说不定还真会被逼着嫁人。不过转瞬间,她面上那几分尴尬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依旧盘腿坐着未动,侧头看着像只猴子般上蹿下跳的苏贤,冷静分析道:“第一,你借此机会,搜刮了几乎整个大梁王朝的文武之才,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一定藏着私心!”兰陵目光灼灼:“本宫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苏贤闻言,心下一惊,莫非……暗中截留部分文武才之事,被兰陵发现了?这可不妙,一旦传扬出去难免让人误会。他还未说话,兰陵又再开口:“那些文武才,虽分配去了各个不同的衙门,但他们能升官发财,皆因你苏太尉的提拔,他们对你必心怀感激。”“你这是在招揽人心呐!”苏贤听了这话,心头却是一松,原来兰陵并未发现他暗中截留文武才之事,只要这件事没被发现就好。他想了想,看着兰陵回道:“原来公主在担心这个,不错,文武才们之所以能入朝为官,的确与我脱不了关系。”“但,公主应该知道,他们的官职是陛下亲自赏赐的,我只是一个领路人,他们即便要感谢,第一个感谢的也应该是陛下!”“臣只是为国选才罢了,这是臣的本分。”兰陵缓缓点头,道:“这一节本宫倒还能接受,陛下十分信任你,也不会因此事对你心生猜忌。”“可是……”“可是什么?请公主明言。”兰陵盘腿坐在那里,欲言又止,倾国倾城的脸蛋悄然爬上一抹红晕,最后摆了摆手:“罢了,此事不说也罢。”苏贤两眼一瞪,大声反驳道:“不!殿下一定要说,臣记得,殿下曾说过,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当坦诚相待……所以,公主请明言吧。”兰陵纠结一番,思来想去,因想到“坦诚相待”的话的确出自她口,现在苏贤提及,她没有理由不说。“本宫想说的是,这座道观……你在太尉府旁弄出的这座道观,只怕是有意为之的吧?”兰陵抿了抿唇,对苏贤翻了个白眼,啐道:“然后,你强烈建议本宫入住这座道观,你就是想……想……”“……想监守自盗!”兰陵说出最后几个字后,面色愈发红润。饶是她不拘礼节,为了染指大梁帝位,不惜对苏贤牺牲色相,可她终究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要她亲口说出这些话,终究有些难以启齿……苏贤愣了一下,缓缓蹲下身体,平视着眼前娇艳如花的兰陵公主,良久之后,方才一本正经的说:“公主的意思是,我建议公主入住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臣想……偷公主?”“什么‘偷’不‘偷’的,难听死了!”兰陵恼羞成怒,两手往前一推,苏贤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两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