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图穷匕见

范家长子遇刺、次子被收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豫州城,加上范隆昌中风病倒和范二公子在西域亏了上百万两银子的流言,立刻在全城造成了恐慌。

人们涌向范家的通达钱庄,全部提出存在那里的银子。这股风潮像是瘟疫般,短短数日就蔓延全城,钱庄现银顿时告急。不信任范家的商户散人要取钱,取钱的人多了后,现银不够支取,不能支取现银,就更是坐实了留言的内容,然后取钱的人又越来越多,钱庄陷入了这样的一个恶性循环。

范家声誉一落千丈,所有往来商户都在向范家追债,却没人愿意借钱助它度过难关。

当豹子强将信送到慕容世家时,慕容诚早已收到上河山庄的加急消息,范达是慕容世家未来的姑爷,他出事上河山庄不能不报。

慕容诚收到信后立刻动身去豫州城,并将豹子强也带着一同上路。马车中,他打量着豹子强,问道:“谁让你送这信?”

“他、他叫白天羽。”豹子强惴惴道。第一次面对威震江湖的大佬,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一眼。

“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为何要让你送这信?”慕容诚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豹子强都茫然摇头。他只得对赶车的弟子吩咐道,“进了豫州城,先去探望范隆昌和二公子,你立刻去查这个白天羽的底细!”那弟子答应着,甩鞭加快了车速。

马车抵达豫州城,没费多大周折,慕容诚就在府衙昏暗的牢房中见到了未来的女婿。范达一见来人,顿时泪如泉涌:“泰山大人,您、您可要救小婿一命啊!”

慕容诚挥手令人退下后,这才问:“怎么回事?你为何买凶弑兄?”

“这、这不是您指点的吗?”范达惊讶地质问道,“我完全是照您的吩咐去做,就连杀手都是您帮我找好的啊!如今出了意外,您、您可不能丢下小婿不管啊!”

“混账!我什么时候指点过你?”慕容诚勃然大怒。

“您不是跟我讲过您的故事,要我向您老学吗?”

“我的故事?什么故事?”

“就是当年您买通杀手暗算自己,嫁祸兄弟。我可完全是照您老的暗示去做的啊!”范达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慕容诚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仔细询问所有细节后,慕容诚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不禁切齿吐出一个名字——“慕容信!”

见范达一脸迷茫,他嘴角勉强浮出一丝微笑,隔着栅栏拍拍范达的肩膀,安慰道:“你在这里委屈几日,我这就想法将你弄出去。”

说完冷着脸转身就走。门外等候的弟子见慕容诚独自出来,忙跟上去小声问:“咱们不将范公子一同带走?”慕容世家在中原武林势力巨大,慕容诚若要在牢房中带走一个囚犯,根本是件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所以那弟子见宗主没有带走慕容氏未来的姑爷,自然感到有些意外。

不想慕容诚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他不再是慕容氏的姑爷了,他必须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这事你亲自去办,要让他永远失踪,不能让人找到有关他的任何痕迹。”

那弟子一怔,这是要范二公子死无葬身之地!他不知道宗主为何会这样吩咐,不过他不敢再多问,立刻点头道:“遵命!弟子今晚就办!”

“还有!”慕容诚突然停下脚步,“通知所有慕容子弟,秘查慕容叛逆慕容信!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通知我。除此之外,还要去查新近出现在豫州的三个富家公子,一个叫白天羽,另外两个叫风阳和徐甲。必要的话,通知官府全城戒严,决不能让这几个人离开豫州!”

那弟子正要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有点踌躇犹豫。

慕容诚一皱眉:“有什么问题?”

只见那弟子吞吞吐吐地道:“三……二小姐那边要通知吗?”

慕容诚目光阴冷:“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慕容氏的人了,江湖中人哪个不知慕容氏和她早就已经恩断义绝,我们追查慕容叛逆,通知她做什么?”

“是、是,弟子知错。”那弟子立刻拱手告退,去通知慕容氏在豫州的各路人马。慕容诚登上府衙外的马车,对车夫一摆手:“去范府。”

马车在范府外停了下来。慕容诚不等通报就闯了进去。范府弥漫着一种树倒猢狲散的颓丧气氛,慕容诚的到来,勉强让府中有了几分生气。在内院见到卧病在床的范隆昌,慕容诚终于肯定范家再无法度过这次难关。

只见范隆昌口鼻歪斜,半身瘫痪,已经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见到前来探病的慕容诚,他只能拉着对方的手泪流满面。

“亲家翁安心养病,我会将二公子保出来。”慕容诚握着范隆昌的手安慰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二公子,我一定替你办到。”

范隆昌目视一旁的老管家,老管家立刻将账本、地契等捧到慕容诚面前。慕容诚接过来随手放到一旁,盯着范隆昌柔声道:“亲家翁,你如今瘫痪在床,家中混乱不堪,这个时候最容易为下人所趁,因此,范家那部《陶朱书》应尽快交给二公子才是。”

范家虽然遭此变故,但基业依然雄厚惊人,不过这些在慕容诚眼中,这些东西都不及一部《陶朱书》。

范隆昌拼命张合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慕容诚见状忙将纸和笔塞到他尚未瘫痪的左手中。范隆昌抖着手,歪歪斜斜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我要亲手交给儿子。

慕容诚沉下脸来,声音低沉问:“你信不过我?”

范隆昌抖着手又写下几个字:事关重大,望谅。

慕容诚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手中一点内劲度过去,闭住了范隆昌的穴道,跟着将纸条捏在手中,内劲一吐,纸条粉碎。慕容诚大声道:“多谢亲家翁信任,我定会将《陶朱书》亲手交给二公子。”

说完转向身后的老管家,“范管家,快将经书拿出来吧。”

方才慕容诚背对着管家,所以他没有看到慕容诚所做的手脚,毫不犹豫就从墙上的秘匣中拿出一册羊皮书,双手捧着正要递给慕容诚,陡然发现范隆昌双眼圆睁,面目狰狞。老管家一惊,慌忙伏到范隆昌身前:“主上,你怎么了?是不是老奴做得不对?”

范隆昌浑身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神向管家示意。二人多年主仆,管家立刻就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忙收起经书对慕容诚道:“慕容宗主,对不起,东家要亲自将经书交给公子。”

慕容诚面色一沉,正要俯身夺过经书,陡听几点锐风从窗外射来,角度算得非常准,刚好封住了他所有闪躲线路。他只得侧身避开几道锐风,跟着伸指夹住迎面射来的那一点银光。银光入手,慕容诚指力迸发,银针顿时分成两段,一齐落在地上。

慕容诚瞬间转头从窗户向外看去,一道矫健身姿闪过,跃上对面屋顶,不见踪影。

熟悉的轻功,熟悉的身影,虽然时隔多年未见,但是身为兄弟的感应,再加上对方那登峰造极的慕容氏独有轻功,答案已经很明显。

“慕容信!”慕容诚说着身形一晃,向慕容信逃走的方向迅速追去。最危险的敌人陡然出现,他已经再无心理会旁人,选择追了出去。

慕容诚一走,门外突然进来一个武师,冷笑着来到老管家面前。老管家打量着对方那陌生的脸,惊呼:“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年轻人得意一笑:“小生白天羽,想借你手中的《陶朱书》一观。”

“你、你休想!”老管家说着转身想跑,一道寒光从他项上掠过,鲜血如喷泉般急涌而出,跟着他就软倒在地。

年轻武师从他手中夺过羊皮书,草草地翻了翻,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收起书本对瘫在床上的范隆昌一拱手:“多谢,告辞!”

眼看白天羽拿着经书扬长而去,范隆昌双眼一翻,一口浓痰堵住咽喉,顿时活活憋死。

白天羽推门而出,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突感身后有杀气透体。他正要拔刀戒备,陡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别动!”